他要的喜歡,她給得起。
“蘇蘇,起來用早膳了。”周辭叫醒她。
“嗯…”蘇棠皺眉,背過身去。
“蘇蘇,起來了。”
蘇棠扯過被子將自己一整個蓋住,無聲抗議。
周辭聽她睡覺被打擾后不高興地哼哼唧唧,索性也不叫她了,連著被子攔腰抱起。
蘇棠沒骨頭似的靠著他,睡迷糊了聲音帶著厚重的鼻音,“困~”
周辭對這樣的蘇棠毫無抵抗力,拿起勺子喂她。“張嘴。”
“啊,”蘇棠很乖,聽話地張嘴,腦袋靠在他肩上機械地進食。毛燥的頭發豎起一縷呆毛,甚是可愛。
周辭很享受照顧她的過程,被她需要著眷戀著,好像于她而言他是最重要的一樣。
“現在怎么辦?難道就任他宰割?被一個毛頭小子逼到這步田地,日后傳出去我們還有何威信可言?”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如今阻了我們的財路,就別怪我們不留情面了。”
“你是想…你瘋了!殺朝庭命官是何等大罪!老子可不想有命掙錢沒命花!”
“怕什么?只要他死了,因何而死還不是我們一句話的事?”何況當官的誰不撈點油水,不用金銀打通關系?這里面盤根錯雜,牽一發而動全身,就算他們不動手,也自會有人動手。
“梓懷,你怎么看?”
“我還是覺得不妥,按理來說他一個小小縣令新官上任怎么敢查貪污這么大的案子?就算他敢也不該這么冒進才是,一下子把人得罪個遍,對他來說有什么好處。”
“無非是少年成名,一腔熱血想除貪官,精吏治罷了。狂妄自大,愚蠢至極!”
“一句話,干不干?”
“行,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吧。”他要是不同意,恐怕走不出這間密室。
院子里,蘇棠在蕩秋千,周辭在書房處理公務,特意開了窗,剛好可以望見院里的人。
“銀衣,推高一點,再推高一點!哈哈哈!”耳邊是風,仰頭是藍天白云萬里晴空,天上是雪,眼前是人,只此一人。
蘇棠笑得很是開懷,臉頰因為興奮而透著粉紅。
玩累了冒出點失落。
他怎么不來找我?
得到了就不珍惜!臭阿辭!
她一點也不在乎,一點都不!
蘇棠雖然這般想,還是去書房磨墨,表現得無比善解人意。假笑道,“忙了這么久,休息會兒吧。”
案臺上的麻紙吹落一地,她彎腰一一撿起來,無意間看到“知了”兩字,遒勁有力,不難看出其人志向堅定,應了屈子那句“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知了,即得知了道,朝聞道夕死可矣。
“蘇蘇,”周辭喚她,蘇棠會意,走到他身側,被他伸手一拉,坐到他腿上。
“!!”蘇棠微驚,立即要站起來。
周辭牢牢抱著她,是很怕失去的姿勢。她意識到他的反常安靜下來,聽他訴說。
“怎么了?”
“我三歲起蒙,五歲入私塾讀書,十歲四書五經倒背如流,我熟讀儒家經典,更曉仁義道德,我曾立志,將用一生去踐行我的道,雖死無悔,唯獨之于你…”怕牽連,怕失去。
“我動搖了你的道嗎?”蘇棠抬手回抱著他。
“未曾。”周辭很快回答。既有濟世之能,他就沒想過安于一隅,視民生疾苦于不顧。
他可以死,為了他所追尋的,但蘇棠不可以。
蘇棠把他推開一些,“去做你想做的一切,至于我,我猜想你要走的路必定風雨兼程,荊棘叢生,千山萬水,我陪你啊。”
她從小就想行俠仗義,仗劍天涯,雖事與愿違,但初心不改,他想做的事,正是她想行的路。
比“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相知,更讓她心動的,是志同道合,相攜一生的默契。
“…你走!”周辭抱著她的手加緊,想放狠話,但“滾”什么的太重了,他不落忍,本來也是為了保護而非傷害。
“嗯?”蘇棠壓下笑意,“終歸是蘭因絮果,我還不若早早離去,不討人嫌了。”說這話的時候,心驀地一痛,不知是何緣由。
蘇棠拿出袖中的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淚,微掙他就松手了,起步要走。
周辭動作比腦袋快一步,伸手卻只是抓住手帕的一角,“蘇蘇…”
離開他也許蘇棠會有更好的歸宿。
她值得這世間最好的。
一紙婚書,三拜九叩,不過是他強求來的結果。她本該和中意的人男耕女織,子女繞膝才是。
如今祈河大壩決堤一案,查出是有人中飽私囊,其中牽涉甚廣,若兩人再無瓜葛,對她想必是百利而無一害。
蘇棠扯出來,向外走,漸行漸遠,驀然回首,小跑著沖到他懷里,迅速親了一下他的嘴角,“我已經說了還要我說嗎?我若是無意,看都不會看一眼,”之前相看的某公子,她連姓甚名誰都忘了。“你別在推開我了,你幫我把什么事都思慮好,但你怎么不問問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嗎?”
“…蘇蘇想要什么?”他好像知道還是問出口,想要確認,眼睛凝視著她,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我都說了我們是兩情相悅,你…唔…”還要問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周辭低頭,淺嘗輒止。
蘇棠臉也紅了,耳朵也紅了,窩進他懷里躲藏,耳邊是他亂了的心跳。
“我該走了。”黑暗里有一束微光,一個和她長得一樣穿著白色不得體衣衫的人。
“去哪?”蘇棠問。
她嘴角上揚到最大的弧度,蒼白的臉上卻一點笑意也無。“去死。”
“你的手受傷了。”畫面一轉,蘇棠注意到她的傷。
“是嘛?”她撕扯著手背上畸形的傷口,任由鮮血順著手指流淌,染紅指甲,濺出一朵朵血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