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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最高的榮譽勛章

  • 銀河系巨星
  • 金色夢鄉F
  • 2708字
  • 2024-04-19 11:59:00

聽著周鶴鳴的陳述,路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些詞語單獨分開她都認識,連起來,她怎么聽怎么覺得離譜。

母親嘴里那位慈祥的建國爺爺不是自殺,而是被殺害的???

甚至,兇手是他的家人???

如果真的是殺人案,那為什么當時沒有人報案???

母親為什么認為不是自殺???

不關心影視圈的母親忽然心血來潮投資一部片子,原來不是為了彌補爺爺的遺憾,而是尋找兇手???

一大堆問號淹沒了這位二十二歲的職場新人。

而黎蕓,聽到周鶴鳴的話,默不作聲。

因為周鶴鳴說的,基本都對了。

倘若不是看過崔明那邊遞過來的資料,知道周鶴鳴沒什么背景,只是個普通的群演,她都要懷疑這年輕人是不是什么私家偵探了。

更重要的是,周鶴鳴只依靠黎蕓的只言片語,以及趙磊來鬧事的經過,就推斷出了這些東西。

趙建國已經死了幾十年,蓋棺定論的事情,沒人能想到這里面還有蹊蹺。

能夠站在這里說這些,眼前的男人不僅需要有強大的洞察能力,推理能力,而且還要有不拘一格的想象力,才能推導出這樣的結論。

而對于周鶴鳴來說,坐下,基本操作。

那些該死的蟲子根本不可能按照常理出牌,甚至有些特地區域的蟲子還能進化出通過察言觀色來窺探謊言的能力,想要戰略上成功,就得膽大心細,不能將思考局限在人類的戰爭之間。

就像周鶴鳴最后參加的那場戰役,便是犧牲了數十萬超級戰士作為誘餌而展開的孤注一擲,是正常戰爭中哪怕最瘋狂的指揮官也制定不出的戰略。

“你認為真相是什么?”

沉默的黎蕓終于開口,她試探性地詢問周鶴鳴,語調中已經少了先前那般的壓迫感,反而帶著某種試探性。

“我不認識趙建國。”

周鶴鳴當即回答。

他說的意思是,他的確不認識一名叫做趙建國的戰士,畢竟遠征軍這么多人,戰至最后一個人的師團更多,周鶴鳴沒聽說過趙建國,合情合理。

但這話在黎蕓聽來,就是另一個意思了。

“我可以提供給你有關我所知的建國爺爺的一切。”

聞言,路白狐疑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不明白她為什么要把周鶴鳴這外人牽扯進來。

“嗯,這樣的確可以增加找到兇手的概率。”

周鶴鳴微微頷首,又繼續開口。

“現在不能斷定兇手是誰,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那就是倘若趙建國真的是你所說的,經歷過寰宇戰爭,在戰斗中幸存下來的老兵,那么他是絕對不可能自殺的。”

他說得非常篤定,如同正在陳述一條公理。

“你怎么能這么肯定?”

路白作為職場年輕人,又是黎蕓的寶貝女兒,脫口問道。

“你對寰宇戰爭了解多少?”

周鶴鳴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問。

“呃,是一場持續很久的戰爭?”

路白被周鶴鳴那肅穆的氣勢所震懾,甚至忘記了背誦一下歷史課上有關寰宇戰爭的定義。

“寰宇戰爭是文明有史以來最慘烈,最漫長,最危險的戰爭,人類文明的火種一度就要熄滅,任何歷史上的筆墨都無法描述寰宇戰爭的殘酷,在這場戰爭里,文明以恒星系為單位被毀滅。”

“曾經有人計算過,在最艱苦的時期,每一位超級戰士在戰場上需要對抗五百萬單位的蟲群,就像一只螞蟻,需要對抗整座城市的人類。”

“沒有人知道戰爭什么時候能結束,沒有人知道敵人什么時候能殺光,甚至沒有人知道,勝利會是怎樣的畫面。”

周鶴鳴的聲音沒有起伏,這些話語都是在遠征軍里重復過千遍萬遍的。

對路白而言,這些是歷史課本上冰冷的文字。

對周鶴鳴而言,這些是鮮活而真實的記憶。

課本上輕描淡寫的一個數字,就有可能是周鶴鳴他們殊死抵抗數月的苦戰。

“我不知道趙建國是在哪個軍團,進行了怎樣的戰爭,但我知道,他活了下來,而只要經歷過那樣一場戰爭,對生命的渴望都熾熱而強烈的,如果在戰爭期間,看不到希望,或者被精神污染了,也許有可能采取極端的行為,可只要見到了戰爭勝利曙光的人,都不會有半點兒的動搖,他是絕對不可能選擇自殺的。”

“更何況,戰爭后期的超級戰士為了防止精神污染導致的自爆,在改造手術中都有思想鋼印的桎梏,絕對不可能親手殺死自己,尤其在自己危急的時刻,還會觸發條件反射,全力求生,就算昏厥過去,身體也會主動幫忙抵御危險,當然,這件事并沒有大范圍公開,負責結案的警察不知道很正常。”

“對一名寰宇戰爭幸存下來的戰士而言,最高的榮譽勛章,是自己的生命,因為那不僅僅是屬于自己的生命,也同時屬于那些犧牲的戰友們,每一個活下來的人,都肩負了犧牲者的意志,趙建國絕對不會玷污自己的榮譽。”

“我相信他。”

就如同相信我自己。

就連最黑暗的時光都熬過去了,這樣的人,就像周鶴鳴,擁有鋼鐵一般的意志,絕對不可能在取得勝利之后終結自己的生命。

那平淡如水,卻字字鏗鏘的聲音回蕩在辦公室里。

路白有些茫然,因為她從周鶴鳴的話語之中感受到了某種堅定的意志與信念,那是超越了任何宗教信仰的力量。

人類必勝。

這是課本上,對于這種信念的描述。

而生在和平年代的她,并未有類似的體驗。

至于黎蕓,她有些恍惚。

在某個瞬間,站在她面前的,似乎不是這年輕的小伙子周鶴鳴,而是那位和藹可親,慈眉善目,卻又有著威嚴與肅穆的老人。

黎蕓隱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某一天,她獨自和那位老人在客廳里,黎蕓隨意換臺,直到某個播放著特別節目的電視臺。

那電視臺里播放的節目中,某地在開發游樂園,開鑿炸山的時候,挖出了上百具穿著舊式動力甲的遺骸,節目的嘉賓,一些專家學者正在討論,這些遠征軍的戰士到底是屬于哪支部隊,在哪場戰役里犧牲。

這時,黎蕓聽到,身邊的老人忽然站了起來。

“團長。”

他說,聲音是黎蕓從未聽過的哽咽與顫抖。

“團長,是你們嗎?”

彼時彼刻,黎蕓有一種錯覺,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位戰功赫赫的百歲老人,而是一名十七歲的少年。

他身邊,似乎有許多的身影,高大而純粹,如同盾牌,守護住了他。

或許,曾幾何時,他也是如周鶴鳴這般的少年。

“團長,我回來了,團長,我找到家了......”

老人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黎蕓記憶之中,這是那位老人唯一一次動容地哭泣。

后來,黎蕓回憶,老人第一次以忐忑的姿態,向當時已經發達的黎蕓的爺爺,也是他的晚輩懇求,讓他能夠介入那游樂園的開發,將其筑成一個烈士陵園。

時至今日,那里依舊佇立著紀念碑,上面銘刻著包括趙建國在內的,一百一十三個名字。

“建國爺爺......”

黎蕓眼角略微濕潤,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自小開始,她就對那位老人有著非同一般的敬仰之情,以至于都會不自覺地把之后遇到的男生與之對比,可惜,沒一個能夠比得上他分毫的,與路白的父親結婚半是因為老同學熟悉,半是覺得這世界上不會再有如他一般的人了。

因此,在長大之后,翻閱當年的資料,覺察到建國爺爺可能不是自盡,而是被人所害之時,黎蕓心中早已熄滅的灰燼再度燃起了火焰,那是,漆黑的復仇之火。

可沒想到,此時此刻,他回來了。

不。

黎蕓回過神來,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建國爺爺,而是周鶴鳴。

哪怕氣質再像,他終究不是他。

一聲嘆息。

“我開始懷疑這件事,是在想要幫建國爺爺弄一份回憶錄的時候。”

隨即,黎蕓娓娓道來,講述自己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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