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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世間猶有兩全法!

聲音響徹而出。

可但凡聽到的,卻全都一愣。

這么……簡單!

但凡有腦子的,幾乎下意識的都能回答出來。

這種問題,和“你今天吃飯了嗎”有什么區別?

可很快。

有人反應過來,心神驚悚,暗道這位陛下真是“兇險至極”!

第一個問題出自誰之手。

蘇貴淵若是回答:自己。

那也別第二個、第三個問題了,直接就是死!

畢竟,這奏疏上可是寫了……是其子蘇閑,那個六歲的孩子所寫!

可蘇貴淵若是如實回答說是兒子。

那就是第二個問題,這奏疏上的第一句話是什么。

在朝百官雖然都知道,那膽大的孩童之語,陛下也說了童言無忌。

但你蘇貴淵若說知道。

而且從你的嘴里說出來。

那無論如何說,都是你“驅使”自己的兒子所寫。

自己不敢寫奏疏,讓一個孩子來替你寫?

先不說,之前說的童言無忌也沒了“童言”。

光是欺君兩個字,

就逃不了“死”字。

這前兩個問題,看似極其簡單,其實就是“陷阱”。

踩中陷阱第三個問題,也就不用回答了。

但若是前兩個答對。

第三個才是重頭戲。

如此想著,百官越發心顫這位陛下手段之陰狠。

但話說回來。

一個九品檢校,根本不足以讓圣上,對其用這種手段。

甚至如此看重,讓他死里逃生,且專門帶來這大殿前詢問。

換言之。

那封奏疏的內容,就更讓人好奇了!

……

而此刻。

蘇貴淵聽著問題。

在李協臨死前的那些嘲諷,以及在剛才那“屠刀”之下……

他前半生建立起來的某些觀念,正在逐漸崩塌。

以至于現在,他整個人都是迷茫的。

甚至為了驅散這股迷茫,他剛才甚至下意識的記著,從午門到這大殿之前,走過來需要的時間和腳步。

此刻。

他望著奉天殿內的滿朝文武。

自己現在,連踏入進去的資格都沒有。

本本分分的為官生涯,如今卻陷入大案,差點害死自己,害了妻兒。

他的思緒很亂,從這里飄到那里,又從那里飄到這兒……

“蘇貴淵!”

奉天大殿內,朱元璋坐在龍椅上,似乎是遲遲沒有聽到答案,他便再度吼了一聲。

蘇貴淵猛然驚醒。

看向前方,洪武皇帝坐在龍椅上,距離太遠又在背光處,他甚至看不清面容。

但卻下意識的想要抓住什么。

腦海里的思緒這才逐漸清晰。

因為那封“奏疏”的原因。

這就是兒子給自己一家爭取的唯一機會!

他必須珍惜!

“回圣上,此奏疏,出自微臣之子之手。”

蘇貴淵低著頭。

當今圣上渾厚的聲音,再度響起。

“微臣?空印一案,你身為檢查賬目的檢校,卻任由他們私填數目,拿著咱的俸祿,做著營私的勾當,難道不是罪臣?”

若是以往,被如此責問,以他的性格早就慌不擇路,連忙跪下,想要從各種方面辯解。

但現在,或許是剛剛經歷了那驚險一幕。

死里逃生之下,對于某些抗性,似乎也增加了。

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卻開始有了自己的一些態度。

“回稟陛下,吾等九品檢校,并無直接和各地官員接觸的資格,只有坐在屋檐之下,核查兩方稅目賬冊。”

“就算核查有誤,按規應報予照磨所照磨,此層層上報,最終由上官決定。”

“五年檢校,微臣從無營私,是以:微臣無罪!”

“哼!”朱元璋顯然不想聽這些。

只是瞇著眼,最重要的是這奏疏!

“嘴倒挺硬,那便回答第二個問題。”

“這里面的第一句話,寫的什么?”

蘇貴淵道:“微臣不知!”

“不知?”朱元璋的聲音明顯有些疑惑。

“昨夜微臣寫完奏疏,趁著字跡晾干之際,便出了書房。微臣自知身陷空印案,但有萬一,妻兒恐難以承受,因此前去囑托。”

“或許正是此時,吾兒前往書房,將其所寫奏疏,調換位置。”

“之后便又將其拿出來交于微臣,微臣不疑有它,便直接拿給家門前的兩位看守。”

“微臣從來都以為,那封奏疏是微臣所寫,所以并沒有二次打開查看,故吾兒所寫之內容,微臣也并不知。”

這番對話,百官看在眼里。

卻是贊在心里。

“答得好哇。”

就說這里面的反應,他萬一有一次多想,說錯一句話,便是死!

畢竟,不是誰都有膽子,在圣上的面前說“不知道”的。

當然。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說的都是實話。

只有實話,才能不假思索,甚至無視一切陷阱。

但若真是實話。

也就更加佐證一點!

這封奏疏,真是出自那“六歲孩童”之手。

朱元璋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些。

可還是那句話。

無法置信!

相比較那奏疏之后“結論”,出自一個六歲的孩童。

他甚至寧愿相信,蘇貴淵是反應過來這些陷阱,回答的滴水不漏!

可這個人若是如此急智。

也不會五年都是個檢校。

“真是邪門!”

朱元璋有些懊惱的看向那封奏疏,暗罵一聲。

“那便回答第三個問題,你們想干什么?”

下方。

蘇貴淵的聲音再度響起。

“微臣雖然不知道,吾兒到底寫了什么,但用意卻是清楚的,無非是讓微臣,脫離空印案。”

“脫離?”朱元璋摸了摸不多的胡子,“做夢!”

“不把這上面的解釋清楚,都別想脫離!”

說完這些。

朱元璋又犯了難。

這蘇貴淵一問三不知,自己都不知道這奏疏里面寫的東西,他能問出來個什么?

總不能讓自己真跟一個小娃娃去問去。

這越來越邪門了!

可要讓他不顧這上面說的,直接將其不管扔了,再把蘇貴淵砍了,當做無事發生,他自己又根本做不到。

畢竟這封奏疏上面的話,可是跟撓癢癢一樣,撓在了他的心里。

“你還知道什么?都一塊說出來。”

無來由的,朱元璋只能這么詢問。

大殿之外。

蘇貴淵閉目回想,經歷了大生大死,他的心緒難以平靜,好半天卻都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正當朱元璋等的著急的時候。

他才想起什么,“回稟圣上,昨夜照磨所照磨李協,前來尋微臣。曾說此次空印案,必然是雷聲大雨聲小。”

“圣上對此案因由并無所知,所以初聞憤怒,再三思量后,便會理解。故而才有了星象之變,讓吾等九品官員都要上奏疏的緣由。”

“所以李協曾說,讓微臣與其一同上書……求情辯解即可,到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無事發生。”

說完這些。

百官的臉色也有些難看,畢竟他們今天也是這么想的。

“哼!幸虧你沒這么寫,不對,幸虧這封奏疏上可不是這么說的,要不然,你也不會站在這里,被咱詢問。”

“那李協何在?”朱元璋忽然目光一動,問道。

“回陛下,已經被斬,就在微臣左側。”

“哦?”朱元璋暗罵一聲,手快了。

可好幾次問不出來,一時半會兒,他自己的心思也難以定奪,已經有些想下朝了。

只是他還有些不甘心。

“你那膽大的孩兒還說過什么?姑且再想想。”

蘇貴淵這一次,回答的很快,似乎早就在心里準備好了。

“李協說那些話之時,我兒就在身邊。之后,只評價了一句?”

朱元璋好奇,“嗯?”

“陛下,定會開啟空印血案!”

朱元璋手指摩挲桌面,微微前傾。

“如此篤定?可知今日早朝,連這朝堂百官,可都念叨咱光打雷不下雨!你那孩兒是能掐會算的神童?”

蘇貴淵:“吾兒并無此本事。”

“只是他又言……”

“此次空印案,雖為陛下主動掀起,但空議案所涉及的背景,源自于大明地域遼闊。在此案上,空印一事,大多都是不得已而為之,沒人愿意承擔賬目出現一絲差錯,便來回奔襲,浪費人力物力的責任。”

聽到這話。

百官在心里紛紛點頭,他們很想說,“聽聽,這是六歲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啊!陛下卻非要大殺特殺!”

朱元璋倒是饒有興趣,“繼續說。”

“陛下如此作為,必有目的!他還曾讓微臣猜想。”

朱元璋一愣,“猜咱的目的?”

他看向那封奏疏,目中逐漸鋒銳,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吧?咱這就抓住你。

他期待的問道:“說說你的答案?”

誰知下一刻。

蘇貴淵卻搖頭,“微臣沒猜出來。”

混賬!

狡猾!

朱元璋心中暗罵一聲,有種已經逮住兔子,卻又被它逃了的懊惱。

“倒是吾兒又說,就算陛下殺了所有涉及空印的官員。”

“到頭來,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空印不會因為陛下殺的多就消失,貪污也不會因為陛下殺的多就不會出現。”

“相反……”

“空印一案,陛下殺的越多,往后各地之官吏便能光明正大的貪得越多。”

“陛下為杜絕小貪,卻開啟了大貪!”

朱元璋猛地暴怒而起,“小兒之話,胡言亂語!”

“請恕陛下念小兒童言無忌。”

此話一出。

詭異的是,剛剛暴起憤怒不已的朱元璋,重新恢復平靜。

“世間沒有兩全法,既是童言無忌,便是一派胡言!”

誰知,他的話剛一出現。

卻見蘇貴淵忽然拜倒在地,似乎早就等著這一幕。

他高聲道:

“非也!”

“回稟陛下……”

“吾兒曾言:世間猶有兩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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