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湯的味道就那樣。

柏論從小到大都不太喜歡。

不過在喝了幾杯椒柏酒后，柏論對姜湯的態度立馬改觀了。那簡直就是瓊漿玉液！

餃子的味道也很不錯。

豬肉餡的。

豬肉大蔥餡的餃子，咬一口吱吱流油。不用什么蘸料，就干吃的味道也十分不錯。

“如何？”張渠有點緊張。

“不錯！”柏論豎起了大拇指，“跟我娘包的餃子味道一模一樣！”

宣姬淺嘗了幾個，就回房洗漱準備睡覺了。

她的心情其實不太好。

目送著宣姬離開后，柏論立刻抓緊了張渠的手腕，他湊過去，很小聲地問道，“張伯，你會煮桃湯嗎？”

……會。

桃湯這東西誰不會呢？

不過就是把一節桃木放進鍋里煮，煮出來的東西就叫桃湯。

聽張渠說完做法后，柏論撓撓頭，還是不明白，“那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喝的呢？”

張渠笑了笑，“圖一個吉利吧。”

行吧。

柏論也不多說什么了。

翌日清早，宣姬洗漱完穿戴整齊后，看著自己房間里一大盅的桃湯……

她陷入了沉思。

……

……

新春的幸福時光總是很短暫。

但好在冬季已經漸漸過去，開春后氣溫逐漸上升，萬物都有了復蘇的跡象。不管是動物還是植物，至少不會被凍死在這個冬天了。

凍死的人已經被挖了坑埋了，沒死的人哆哆嗦嗦地扒下死人的衣服，以抵御還沒完全升高的氣溫。

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董卓要回來了。

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消息。

不只是蝸居在家里的百姓，就連在長安城宮殿里的天子都嚇得臉色白了一圈。

他屠戮百姓，殺良冒功。奸淫嬪妃，冒犯公主。所有反對他的大臣都被拉了出去俱五刑。割去舌頭，砍掉手腳，挖去眼珠。法令苛酷，愛憎淫刑。

為了迎接董相國，這一次連長安城外的流民都發動了起來。

——長安城外的五十里都要仔細打掃，不能見到一絲灰塵，也不能見到一個流民！

因此這些流民在干完活后是會被攆去其他地方的。

光禿禿的土地上面最后再種點植被，綠綠的才能讓人覺得長安城有生氣。

但是植被一種進去上面的葉子就立馬被人揪禿了。

氣的負責看管的西涼兵狠狠甩了他一鞭子！

“真是下賤的刁民！什么東西都吃！”

但不管怎么說，董卓還是回來了。

這一次他還給自己加了尚父的稱號。

不過柏論覺得，天子應該是不會想認這個爹的。

董卓回京的排場，普通人是沒有機會前去觀摩的。能去迎接的那必得是滿朝的公卿權貴。

雖然如此，但是柏論還是借了個屋頂從上而下的默默注視著一切。

那是一輛很華麗的青蓋金花馬車，獸爪紋的車繪。所有的公卿都要到他的車架前進行參拜。其他人都罷了，只有一位有威嚴又儀表堂堂的官員在他的車架前跪了許久。

董卓似乎問了他一些話。

但是距離太遠了，柏論沒聽清。

不過有點出乎柏論意料的，董卓的模樣讓他有點吃驚。那坐在車架上的，只是一位疲憊但又強裝威嚴因而顯得有些色厲內荏的老人。

他看起來并不是一位猛將。

雖然他也沒見過多少猛將。但張遼和呂布應該能往猛將的邊上靠一靠。

董卓已經喪失了武將的精氣了。

他這次返京的名頭，是屢屢挫敗了關東逆賊，因而凱旋。

【董卓凱旋了嗎？】柏論問。

神劍：【你問我，我怎么知道？好歹你也來自于現代，難道你不清楚這段歷史嗎？】

柏論：【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諸君北面，我自西向。】

神劍：【什么意思？】

柏論：【不知道。就只記得這一句有逼格的話了。】

神劍：【你真沒用。】

柏論：“……”

董卓的確已經喪失了吞并天下的雄心。

富貴迷人眼。

他的一系列親族，關系近的就封個侯，遠一點的大大小小也在朝廷里塞個官。什么？朝廷里沒位置怎么辦？拉出去砍一個不就好了？

而在長安城以西二百多里處，高高筑起了一座院邸。

城墻高度與長城不相上下。

據說里面堆積了三十年都吃不完的米糧。

“事成，雄踞天下。事不成，守此足以畢老。”

——前者是他的野心。

而他的野心已經被消磨了。

那么他還能有福分，能夠守著那座宅邸直到他壽終正寢嗎？

柏論恍惚了一下。

他回到自己的宅邸時，遠處又有一陣鼓吹金鉞之聲。那仍然是一輛金華青蓋的寶車，前有武士開路，左右都有奴婢，后有騎兵保護。

在儀仗隊靠近的時候，在街道上的所有百姓都低跪到了塵埃里。

寶車上坐著一個十三十四歲的女孩。

她肌膚勝雪，眉目間能看出有一點胡人的血統。她身姿嬌小，綾羅蜀錦上點綴著繡花金線。她從容華美，氣質高貴。

“……渭陽君董白。”

即使是從未見過，但是柏論還是第一時間叫出了她的名字。

下意識的，他覺得就是她。

而在他小聲地喊出她名字的一瞬間，這位渭陽君又轉過頭來和他對視了一眼。

——他為什么不跪？

這是年輕的渭陽君在心中思索的問題。

但很快這個問題就被她拋之腦后了。

連帶著柏論那個人也一起被她拋之腦后。

【你認識她？】神劍問道。

柏論看著那輛寶車漸漸消失，良久后才回了自己的府宅。

【玩三國殺的時候玩過。】

董卓回來后，最有直觀變化的大概就是都亭府了。原先都亭侯的賞賜就很多了，等董卓回來后，金銀，絲綢，每天都跟流水一樣地送往都亭侯府。

看見的人誰不說一句恩若父子？

除此之外，再就是柏論發現街上的五銖錢變樣了。

長安城的市廛分為東西市，中間隔了一條街道。柏論原本準備買一點排骨回來煲湯喝，但是給他找錢的小販今日找的錢有點奇怪。

那上面既沒有花紋也沒有圖案。

正反面也看不出“五銖”二字。

但那個小販就是叉著腰信誓旦旦地對他說。

“這就是五銖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