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門大街上醉仙樓,一直眾多食客饕餮必到之處。
“蔣卿,可否與朕同乘?”朱由檢笑道。
崇禎還沒感覺怎么著,只覺得方便說話而已。蔣德璟卻感動流淚。此番群臣交心后,自是氣氛融洽。
王承恩看到此幕也有些吃驚,本想已高看這位侍讀,沒想到蔣德璟這位詞臣在皇帝心里地位如此之高。
“你們,這些古人什么都好,就是動不動喜歡流淚。”朱由檢暗忖道。
朱由檢說到底,還是沒認識到什么是封建皇權,這種與臣子共坐馬車或者轎子的待遇,是多少臣子一輩子都得不到殊榮。
朱由檢抬手把轎簾一撥,路上行人,車馬,叫賣聲音頓時大了許多.....正當他轉頭跟蔣德璟說什么的時候。突然一陣喧嘩聲響起......
王承恩急忙從另外的小轎上下來,躬身來到皇帝面前說道:
“陛下前面好像路被堵了,不知發生何事?要不繞路吧。只是稍微遠了一點。”
朱由檢說繞什么路,我們步行過去。說著便下轎了!王承恩,蔣德璟只好連忙跟上。
朱由檢見眾人圍著,不知道在看什么!
頓時看熱鬧之心大起,不等二人便直接向人群中走去,沒曾想等他走近后,卻大吃一驚。
一群來歷不明的壯漢正對著個青年男子拳打腳踢。那男人已被打的頭破血流。地上遺留了大量書籍廢紙。
朱由檢連忙拉著旁人問道:“老丈這是何故?這群當街尋兇的人是什么人?天子腳下怎敢如此大膽?”
老丈,嘆了口氣,支支吾吾...說著...不過總算把事情說清楚了。
原來這男子姓顧,蘇州府昆山縣人,早些年在老家定了親,另一家是蘇州府嘉定縣姚氏女子,名喚寶珠,年方十六,生的如花似玉,美冠一方。
后來這姚氏不知為何來到京城,竟成貴人之家的妾室。
這男子今年進京趕考恩科,沒想到在這朝陽街兒遇上了,兩人說了幾句話,爭吵拉扯幾句,結果這女子的婢女跑了。
沒過一會兒就沖過來一幫人。就這樣把人打了這樣了。
旁邊后生插嘴道:“李老叔,這你不知道吧?這姚氏是魏國公家的妾室,這貴人就是魏國公的大公子,人家叫世子。”
這寧做富人妾,不做窮人妻,這姚氏攀上高枝兒啦!以后享福啦!說得老丈面色難看,只覺得世風日下,倫理道德算個屁啊,嘴里冷哼一聲,便沉默了。
“喲,這快要打死了啊!”后生驚叫到。
朱由檢轉身一看,眼見這滿身血污的男子快昏死過去了,直接忍不住上前阻止道:
“住手,一群混賬東西,光天化日之下,要打死人嗎?”
這群家奴順著聲音望來,只見一個衣著普通,氣質非凡的男子直接走過來。
后面還跟著一個管家,一個伴當。
奴仆還沒說話,這群家奴人中直接走出來一個吊了郎當的錦衣男子,滿臉倨傲說道:
“是哪個鱉孫把你尿出來的?”
朱由檢一聽到這話,臉立刻就冷下來了。
“徐允子,快點!跟這些賤民廢話干什么。咱還有事呢!”
正當王承恩要一揮手就要鎖拿時,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朱由檢。他相信陛下也聽到了。
朱由檢瞟了王承恩一眼道:“還愣著干什么。”
只見王承恩一揮手,周圍便現出一群頭戴圓帽腳蹬白靴,身穿圓領十二顆紐扣直裰的東廠番子。
這群人如狼似虎,對著剛剛行兇的人就是棍棒伺候。
四周看客看了嚇了一跳,全都一哄而散了。行兇那幫人倒也老實,一看這群人的裝扮就知道這群人是什么底細,覺得事情大發了,趕緊抱頭蹲下。
徐胤爵一看不對勁,立馬想跑,結果被人像提小雞一樣提起來,直接慣到地上。
當場就把這人摔四腳朝天,半天不能動彈。
最后出聲男子也被鎖住了!不過待遇好多了,還在罵罵咧咧,說著什么還說要向圣上告東廠的御狀。
這時原本挨打的男子也醒了,也許是沒看到剛才那一幕,也許是被打的神志不清:看見中間氣質出眾的男子,再看看四周都沒人,便知道是這人救了自己,便直接磕頭說道:
“在下顧絳,字寧人,感謝恩公!
“請問恩公大名,寧人日后必報大恩。”
朱由檢,眉毛一揚,原本郁悶的心情好多了。便溫言說道:
“我姓朱,叫朱..嗯...叫朱成功。”
你找這位王.....王大伴,讓他帶你找個地方去治療一下,記住要找這群人要湯藥費。王承恩立馬揮手,隨后有人便拿了一張擔架。幾人把顧寧人抬走了。
“蔣卿,今天飯就不吃了,讓卿看了一場笑話。”
朱由檢看一眼,在不遠處還有一群人縮頭縮腦的往這邊望著!該是兵馬司和巡城御史來了,于是轉身溫言對蔣德璟說道。
蔣德璟知道,皇帝這是不想讓他看到后事了,便直接叩頭謝恩便離去了。
“找個安靜的地方,去把那個蠢貨帶過來!其他人帶到詔獄!”
王承恩回道:“是。”
正當朱由檢要走,巡城御史馬自遠滿頭大汗地小跑過來,磕頭請求指示。
皇帝一揮手,讓他滾蛋了。
朝陽門大街上,某處東廠秘房所在。
只見周鑒,仿佛篩糠一般一下跪在崇禎面前,磕頭如搗蒜跪地求饒。
朱由檢對此人是一個好感都沒有,更對此人的親爹,自己的岳父周奎,那更是討厭。
歷史上,崇禎沒有錢充當軍費,希望大臣一起捐獻白銀以緩解國庫壓力,也希望自己岳父能夠帶頭起作用。
可是周奎百般叫苦,不愿意資助,最后還是皇后私底下給做工作,并把自己貼己錢五千兩給他,就這樣這周奎還扣了兩千兩,就捐了三千兩。
李自成進入北京城,竟從他家拷餉了五十萬兩和珍珠幣物數十萬。
這周奎還有奇葩之事,周奎為了躲避捐獻之事,故意在早朝的時候穿上最破舊的衣服去上朝,甚至以前由乘坐轎子改為步行上朝!
甚至,當初李自成攻入北京城時,太子朱慈烺希望能在外祖父家躲避災禍,周奎先是答應,后來半夜直接把太子朱慈烺趕走。
你說這人干的是人干的事嗎?朱由檢心里想到,要不是看到皇后的面子,朕早把你一家給宰了。省的你禍害別人。
想著想著,朱由檢仿佛一臉殺氣看著周鑒。周鑒抬頭看著皇帝眼中的冷光,又驚又怕,整個人都癱坐地上,不一會兒地上就有水印。
“你也在詔獄待著吧,辱罵君父,你死一百回都不夠的!”臨走時崇禎皇帝厭惡看了他一眼說道。
等到皇帝乘著鑾駕,回到宮中的時候,魏國公徐弘基已經在乾清門外跪了一個時辰。朱由檢看都沒一眼,便回到寢宮了。
魏國公徐弘基從天啟年,便是京營總理戎政大臣。
這些年京營就是他錢袋子,喝兵血,倒買倒賣,軍需物資,糧食布匹、戰馬武器裝備,賣官鬻爵,那是罄竹難書,不勝枚舉。
徐弘基當時正在國公府邸,摟住小妾聽著小曲呢!
當他聽到自己長子辱罵君父的消息,他都懵了。
他一方面罵著自己的世子竟給他找事,一邊心底埋怨皇帝沒事出什么宮,這不是瞎胡鬧嗎?
自己真是躺在家中,禍從天降!
他一面趕緊把平時關系較好的成國公朱純臣,英國公張維賢請出來,斡旋此事,一面趕緊去乾清宮請罪。
司禮監太監曹化淳這時進來了。
等皇帝沐浴完,便直接說道:“成國公朱純臣,英國公張維賢求見。”
“不見,你跟那倆老貨說,讓爾等管好自己的事。”
曹化淳便出去后不過一會兒,又進來說:“魏國公徐弘基請求辭去京營京營總理戎政大臣;長子徐胤爵對皇帝大不敬,懇請皇帝賜死徐胤爵。”
“這老東西還真能夠狠的,舍子保爹!”朱由檢悻悻說。
“另外皇爺,皇后來了!”
“讓她進來吧。”
只見一個頭戴燕居冠,身穿黃色四合如意云紋大衫,還披著兩條深青色云龍紋飾霞帔的美婦,梨花帶雨走進來。
進來后便一跪不起!
請求陛下寬恕自己那沒出息的親弟弟周鑒!說著,就又開始流淚!
朱由檢見不得女人哭哭啼啼,心里有些膩歪,但還是把她拉起來,原本冷著的臉,經過皇后一打岔,也好多了。
要重處周鑒的心也慢慢開始松動!
不過還是要給周奎這個老東西,一點顏色看看;朱由檢眼中厲色一閃而過。
便對皇后寬慰道,讓自己小舅子在詔獄里面好生住幾天。受受教育,免得以后再犯!
皇后帶著一絲憂慮,本想說些什么,然而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便只好回到自己坤寧宮了。
這時司禮監掌印太監曹化淳,帶著一張哭喪的臉,急匆匆地又進來了!
看的朱由檢眼皮就是一跳!
“陛下,通政司剛剛遞上遼東巡撫畢自嚴的折子!”,
“遼東兵變了!”曹化淳臉色煞白說道。
“什么?”
朱由檢頓時驚的手上茶杯都掉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