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

唐重猛然驚醒，他看著天上有彎月散發著幽冷的光。湛藍色的夜空中皓月千里，繁星陰爻。

他懸浮在半空之中，腳下是無邊的樹林。

他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去，天空的湛藍里有暗紅色的光在云層中閃爍。那紅光里有暗金色的星芒點綴，唐重看著他在夜空里劃出一道極其優美的弧度。

唐重微微按住額頭，感受著飛星掠過天穹，有暈眩感在他的大腦之中回蕩著。

轟鳴聲響，紅光穿過了唐重的身軀，徑直砸在他腳下的樹林之中，帶起煙塵滾滾。

強烈的灼燒感在他腦中炸響，唐重的臉龐有些扭曲，原本俊朗的面容在劇烈的刺痛下有些猙獰。

他看著飛星砸在林海里，火焰閃爍著卻不擴散。

飛星墜落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極其明顯的圓圈，處于圓圈之內的樹木寸寸斷裂破碎。

他感到視野發生了旋轉，仍舊湛藍的夜空倒映在他的腳下，樹林在他的頭頂環繞，有螢火點點如同繁星。

刀山之前，陳昱面帶凝重地看著沉默著的唐重，他看到原本凝結在半空中的黑刃帶著血煞盡數涌入懸在唐重身前的刀兵。

他看見唐重伸手握住了刀柄。

......

“我說徐夫人，你這是從哪帶回來的這玩意？”

恍惚的昏沉里，唐重依稀聽到有交談聲入耳。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此乃是天賜之物?！彼牭揭粋€頗為沉穩的聲音帶著喜悅。

他看到有古裝打扮的男人懷抱著一把刀。

那刀通體漆黑，刀刃處有銀亮的雪白反射寒光。唐重看著那把刀，他認出了這是墜入幻境之時所見的黑刃。

“我發現的時候，此刀便已經是近乎成型了。”

他看見那人對此刀愛不釋手，唐重試探著伸出手，卻穿過了眼前的人影。

“好刀！寒氣逼人！”他看見那被稱為徐夫人的男子贊嘆著將刀擺放在空放著的刀架之上。

“加以打磨，定當又是一把不遜于丹拿走的那把利器！”唐重看見徐夫人對著旁邊的男子朗聲笑著。

“可別提這事了！”那人如同收到驚嚇一般，“荊軻拿著那匕首干了天大的事，沒牽連到你，你就慶幸去吧！”

“說起來，你該給牠起個名字的。”那人也端詳著擺在刀架之上的黑刃，有近乎可以肉眼看到的寒氣從刀身上蔓延著逸散在空中。

“一柄絕世利刃，不應該沒有名字?！?

“名字...我想想。”徐夫人端詳著擺在刀案上的黑刃，“形似新月又周身散發如此寒氣...我決定了?！?

“就叫牠，寒月?！?

唐重默默地聽著，他試圖伸手去觸碰擺在刀案上的黑刃，手掌直接穿過了刀架。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眉頭緊皺。

“幻象么？”

他回憶著之前的經歷，試圖推斷出自己現在的狀況。

唐重閉上雙眼，黑暗之中交談聲仍舊在他的腦海里回響著。

陳昱看著黑炁蔓延著在唐重身上跳動升騰著，隱隱地有血一樣的紅光在極黑之中閃動。

他手里夾著一張符箓，有些拿捏不定。

......

“老徐！為了這把刀三天三夜沒出來！你不要命了！”

唐重聽到之前那人的聲音里帶著焦急和擔憂。

“哈哈哈哈...成了，這把刀成了！”唐重聽到有些癲狂的聲音，他睜開眼，看見徐夫人披頭散發，面容憔悴。

原本烏黑的頭發已然銀白如雪月，白發下的雙眼之中，有精光迸發。

唐重看到他的懷中抱著一柄被刀鞘封住的短刀，即使被封在鞘中，仍舊可以感受到其內蘊藏的駭人寒芒。

“你知道嗎，這把刀剛出爐火的時候，其他刀兵在牠的威勢前甚至都拔不出來！”

徐夫人狂喜的神色里帶著虔誠，他將刀擺放在刀架之上。

“這把刀不是凡間之人能夠打造而出，能夠由我來潤色最后的淬火，是我的榮幸?！?

唐重看著擺放在刀架上的寒月，燭火的焰光和刀刃之上若有若無的寒芒閃爍著，在他的視野里旋轉著。

整個世界都在燭光和寒芒的映射下模糊，他閉上了雙目，他聽到有言語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世界再度旋轉，迷眩里，唐重聽到了瓷器重重砸在地上的清脆聲。

“欺寡人至斯！”

唐重聽到了瓷器掉落碎裂的聲響，以及有威嚴的聲音帶著滔天怒意。

“回吾王，那徐夫人乃狂徒。竟然聲稱此刃乃非凡間之物，不應受凡人染指?！?

他聽到誠惶誠恐的聲音，又有瓷器碰撞以及碎裂的聲響在他耳邊炸開。

“來人！”那帶著威嚴的聲音帶著憤怒，唐重聽著那位君主的咆哮。

“不管用什么手段，去把那刀拿來！不然的話，我趙國顏面何存！”

“既然那徐夫人敬酒不吃，便莫怪本王請他吃盞罰酒！”

唐重聽著呼喝聲，神智再度變得模糊。

陳昱看著陣法所凝結纏繞在黑刃上的鎖鏈寸寸斷裂，鎖鏈落在唐重的身上，融在了升騰而起的黑炁之中。

“福生無量天尊...”陳昱低聲呢喃著，眼睛死死盯在握住刀柄之后便再未曾動過的身影。

......

唐重模糊間看到人影攢動，有一人手持刀刃，四周有天羅地網，將其困在中央。

“此刀乃天授之物?！?

他聽到了一道極為虔誠的聲音，唐重認出了那是徐夫人的嗓音。

“以吾之魂靈，禁戒——”他看到有弩箭括弦轉動的聲響，有破空聲打斷了徐夫人的吟唱。

視野極速變得清晰，他看到徐夫人的刀下，有數十具尸體橫倒著。

暗夜里徐夫人站在空地之上，有人影在其四周晃動。不斷有黑衣之人沖上，轉瞬間有死在他手中的寒月之下。

尸體上的血痕像是被凍結了一般，帶著青黑的凍傷痕跡。

唐重看著徐夫人手上的黑刃，有寒炁源源不斷地在其上揮發，他看到有亡魂纏繞在刀身之上，原本雪白的寒光之中隱隱帶著血色的氣息。

他看到有弩箭穿過徐夫人的肩胛，有鮮血滴淌在帶著血光的刀身。

“以吾之血——”他看到徐夫人狂笑著將寒月橫在自己的脖頸之上，有血光噴涌而出，沖天而起。

癲狂的笑聲里，唐重聽到徐夫人最后的話語。

“非有緣者，當受此刀之戮！”

極度的刺痛感下，唐重感到有重物在手，下意識地低頭看去，發現寒月在自己手上泛著隱隱帶著緋紅的白光。

他看到人影攢動，有黑影急速沖到他的面前。那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身后，是數十上百個同樣裝束的黑衣之人向著自己前沖而來。

黑影沖到自己的身前，揚起的刀兵在月光下泛射著凌然冷光。

唐重急速后退，他發現自己身上乃是古裝打扮，正是之前徐夫人的裝束。

他抬刀格擋，順勢橫欄之下將眼前之人的身軀從中一斷為二。寒月從那人的身上劃過，濺起的血花落在刀身上，泛著妖異的紅光。

有弩箭從前方飛來，帶著破空之聲向著唐重激射而來。

倉促間，唐重抬刀格擋，有一根弩箭劃破唐重手臂處的衣裳，帶起一道血痕。

“靠！”

唐重怒罵著，手臂上所傳來的痛楚讓他本能性地反擊。

他看著眼前源源不斷向自己前沖而來的黑衣，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眼睛緩緩瞇起，土木二炁倒注之下，渾身氣勢拔地而起。他揮舞著手上寒月，迎著前沖而來的，由黑衣所構成的逆流而上。

有血光在暗夜之中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