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看到了吧,居然這樣......”呂慈看著場上的情景,一時間有些接受不能。
他呂慈心高氣傲,對陸瑾的水平也是有大致估量。同為四家子弟,私下里因為兩人性格不對付,以切磋為名的較量也沒少發生。
所以對于陸瑾的手段,呂慈還是很一清二楚的。
可是剛剛場上的切磋——甚至不能稱之為切磋的切磋,呂慈看的更是一清二楚。
陸瑾沒有輕敵,哪怕是自己在那個位置上,對陸瑾的攻勢也看不出什么紕漏。
這讓呂慈更為心驚。
在他的視角來看——陸瑾上了,然后這個張之維也上了——
然后一個照面,陸瑾倒了。
倒的樸實無華。
想著倘若是自己面對這位天師府的高徒會如何,呂慈暗暗心驚,臉上滑下一滴冷汗。
“嗯。”呂仁的聲音帶著凝重。
呂仁看著跪倒在地的陸瑾,心里回想著唐重剛剛的自言自語。
“不對勁嗎......”他側頭看向唐重,唐重此時臉上沒有一絲漣漪,像是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一般。
“那個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呂仁心里想著,仔細回憶著場上兩人動手時的情景。
“發生什么了?怎么就結束了?”人群里經過一陣短暫而又震耳欲聾的沉默之后轟地炸開,不少人交頭接耳,看著場上的情景竊竊私語著。
“哈!”
像是緩過神來,坐在長輩席位的陸老太爺發出一聲感嘆。
坐在一旁,左若童的表情有些鄭重,若有所思地看著場上的情景。
另一邊,站在場上的張之維看著跪倒在地的陸瑾。
大部分都和自己預料的一樣,他看著還沒有回過神的陸瑾,有些心虛。
就是力道好像還是重了點...
“孽障!!!”
“欸!”聽到天師的怒吼,張之維一個激靈,連忙應了一聲,然后撲通一聲,也跪了下來。
“你這叫點到為止嗎!”天師怒不可遏,想要直接過去教訓這個逆徒,卻又被左若童攔了下來。
“天師!”左若童看著天師,“令高徒已經相當的手下留情了。”
“天師!天師!你這是何必呢?孩子贏了我們瑾兒你就訓孩子!”陸老太爺也打著圓場。
“你是覺得我陸家還是三一門吃不得虧啊?哈哈哈哈”說著,陸老太爺扭頭對著還在懷疑人生的陸瑾吆喝著。
“沒事!”回過神來的陸瑾回答著,話語里帶著恍惚。
“張師兄沒傷到我!”
聽到這話,陸老太爺放下心來,笑嘻嘻地看著天師,
“天師!要說對你不爽還真有點!”他中氣十足,像個頑童一樣開著玩笑,
“你山上藏著這么個寶貝今天才讓我見識!不夠意思呀!”
聽著玩笑話,天師也放下心來。
“瑾兒吶!長見識沒有!知道人外有人了嗎?”老太爺回過頭來,毫無芥蒂地笑著。
“成天到晚鼻孔朝天的,哈哈!”
聽著這話,陸瑾一個鷂子翻身,站了起來,昂首挺胸。
“天師!”他大聲說著,盡可能平穩著自己的聲線,
“千萬不要再責怪張師兄了!”
“太爺!爹爹!各位前輩!不用為瑾兒擔心!”
一片靜寂里,人們默默聽著陸瑾故作堅強的聲音。
“我沒事!!!”
聽到這句,本來還覺得沒什么的唐重瞬間有點繃不住了;呂慈捂著嘴,肩膀有些顫抖地看向自家哥哥。
“人外有人的道理我自然明白!張師兄遠高于我!”
長輩席里,德高望重的老一輩看著仍舊硬撐的陸瑾,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風!”眼淚逐漸充盈陸瑾的眼眶,
“哥!我不行了!那個假正經!嗤!”呂慈將頭搭在呂仁肩膀上,想要借此來掩蓋笑聲,只是間斷的笑聲不時傳來,更多了幾分喜感。
呂慈!你個小兔崽子!聽到人群里自家兒子傳來的笑聲,呂家家主火冒三丈,卻又礙于形勢,不好發作。
“我~”陸瑾的聲音逐漸走樣,眼淚逐漸滑落,但聲音還是那樣大,像是執拗著的小孩。
“一點都不往心里去!”
“我的寶貝欸!都讓人打哭了,還他娘的撐吶!”陸老太爺先聲奪人,哈哈笑著。
聽到陸老太爺都發話了,人群里壓抑著的笑聲轟然炸開。
“陸少爺!可以了!揍倆輸一個,咱不虧!”豐平高喊著,哈哈笑著。
“小陸呀!別哭啦!趕明兒姐給你報仇!”
“閉嘴!你們這些小東西都閉嘴!”長輩席里,各自的長輩試圖約束著自家弟子。
“豐平!你小子現在就給我收拾包裹滾蛋!別在這給我丟人!”
豐平的師長試圖擒賊先擒王,先將蹦的最歡的收拾掉。
哇的一聲,聽著眾人的笑聲,陸瑾徹底繃不住了,
“太爺!爹爹!我~我去換衣服!”
“小陸呀!別跑呀!”
人群里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
“誒呀,師父,您就別生氣了!”
“我承認!是!我出手可能是重了那么一點點!”月明星稀,樹林里,張之維笑著看著自家師父,
“可您的意思我可是領會啦!這趟我可沒白來!”
聽著這話,本來氣勢洶洶的天師突然有些心虛,難不成這孽徒開竅了?
“我~我什么意思!”
“您大老遠的拎我到這個場合,不就是想會會他家逆生三重嗎!”張之維胸有成竹,一副看透了的自信摸樣。
“三一是咱們道友,關系不錯,所以很少能碰上,您也好奇他家逆生吧?”
“這樣一來,您了解了逆生,弟子長了見識!一舉雙得呀師父!”
“啊?啊!嗯~呃...”看著張之維的樣子,天師想要借坡下驢,可由咽不下這口氣。
“對個屁啊!”
他如是低喝著,帶著郁悶。
“天師啊,還訓徒呢?”一旁,左若童走了過來,面帶笑意。
“這么看不上的話...要不,讓給我?”
聽著左若童的玩笑,天師笑了笑“左老弟,說笑了不是。”
“兩位啊!我這個蠢徒...嗯?”左若童揚了揚手,想要將陸瑾拽出,一拽卻拽了個空,回頭一看,氣不打一處來。
“過來!什么意思!你自己說要過來的,怎么還做小兒女態!”左若童看著躲在一棵樹下的陸瑾,皺眉呵斥著,將他趕了過來。
“有什么要問的,自己開口。”
看著此刻有些別扭的陸瑾,張之維有些燦燦。
“張師兄...你贏我不難。”權衡一番,陸瑾開口問著,
“但為什么是這種手法?”
“是陸瑾做派驕狂,讓師兄不快了嗎?”他組織著語言,斟酌著問道。
“這個...”這下反倒輪到張之維有些遲疑了,他看向天師。
“說!”天師見狀,呵斥著。“打人的時候挺痛快,現在墨跡上了?”
“好!您不怕得罪人我就說!”見師父都發話了,張之維也不賣關子。
“陸少爺,你我初次見面,我怎么可能會對你有意見?我這么干,只是因為你用的,是逆生三重而已。”
“結合前兩場,在我這看...逆生和其他手段不同,他跟金光咒很像,只是比金光咒做得還要復雜的多。”比劃著,張之維指尖處涌動著金光。
那是金光咒所獨有的效果。
“火德宗,人家就是要放火;橫練,就是打磨筋骨;可金光咒不是。”
“金光咒,是通過進入某種狀態來提升自己整個性命修為的。他并不是追求金光,只是碰巧搭配一些咒語儀軌可以產生能夠利用的金光罷了。”
“通過長時間的這種狀態的修持,性命提升,金光的運用自然如臂指使。”
“就像打坐,求的是清凈,而不是什么姿勢,對吧?”
“逆生三重我覺得也是如此。”張之維笑著,看著有些震驚的陸瑾。
“只不過你們構建這種狀態的過程更為復雜,所以產生的效果也更加豐富。”
“只是復雜的東西注定沒有簡單的玩意皮實。”金光飄散,張之維面上帶著旁若無人的笑容。
“所以我想試試,用最直接的手法來破壞這種狀態。”
“所以我選擇直接晃你的上丹。”
像是在解釋一樣,張之維看著陸瑾。
“我不開金光并不是看不起你,對人丹田下手,一不留神便是重傷。不開金光,是我必須全神貫注小心翼翼,所以根本沒有余力去開金光咒啊。”
“聽懂了嗎?”左若童看著發怔的陸瑾。
“天天張口領教閉嘴承讓的...領教到了什么?只在乎勝負!我是讓你來打架的嗎?”說著,他轉頭看向張之維。
“小道友,高,都讓你說中了。”他的眼里,毫不掩飾對張之維的欣賞。
“不過你能辦到這些,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你本就能夠輕松勝過我這蠢徒。”
“那是。如果是由您來搭建的逆生狀態,那我是萬萬不敢巧的。”
聽到這話,左若童臉上的笑意更濃。
“哦?你都想過向我討教了?”聞言,天師朝著張之維瞪了過來。
“欸!沒!我不敢!”張之維連忙回應,剛剛的他興致起來,有些狂妄了。
“嘿!”左若童看著張之維,提起陸瑾玩笑地對天師說著,
“天師,這狂徒留在這也是氣你,考慮考慮吧,我用這個跟你換!”
“別呀師父!”陸瑾當時就急了,
“我回去以后一定加倍努力!”他急忙表態著。
“瞧您說的,”張之維也打著圓場。“別看我師傅這樣,其實我平時很少招我師父生氣的!”
“哈哈哈!”聽著小輩的表態,左若童很高興。
其實勝負他并不放在心上,不過看到自家弟子有了長進,他還是高興的。
看著張之維,大盈仙人有些感慨。
若是那個孩子拜在自己門下,此時應當也是這般模樣吧......
想著,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突然,他扭頭向身后看去,兩道人影繞過樹林,朝幾人走來。
“天師,左門長,好久不見了。”唐炳文說著,看向天師。
“唐門唐重,見過列位前輩。”唐炳文身旁,唐重行了一禮,自我介紹著。
“唐門長,幸會。”看著唐炳文,左若童拱拱手,帶著幾分客氣。
唐炳文見狀,也是拱手還禮,而后看向天師。
“天師,可否借一步說話。”
異人屆最大的暗殺集團首領,對著號稱道統執牛耳者的天師,如是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