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瑾。
出身于高門大戶,是四家之一的陸家。
正如江湖傳言一樣,我陸家并不像其他三家,有著什么家傳的手段,就像王家的神涂丹青術,或是呂家的如意勁法。
硬要說傳承的話呢,應該就是一堆家規和一脈相承的硬骨頭了吧。
陸家家規可長了,我至今還忘不掉父親指著鋪滿整個長廊墻壁的字節跟我說這就是我陸家家規時的震撼。
也是在我小時候,父親就開始讓我背誦這些家規,別家的孩子啟蒙大多是靠三字經弟子規之類的,而我陸家子弟,是靠背誦這些家規來初識文字。
父親說我天資聰穎,一年便將這些背的滾瓜爛熟,挑不出錯誤,其實我倒是覺得沒什么,換做是任何一人,從小就開始背這些又臭又長的玩意,也能背得下來,頂多是花費的時間長短不同罷了。
看著同輩的兄弟姊妹因為背不出家規而被罰去長廊罰站思過,我不以為意地想著。
不過心里還是有一點得意的,可能父親說的沒錯,我確實在這種東西上有點天賦吧。
當我年紀又大了一點,開始能夠理解這些家規之后,父親將我送進了三一門。他跟我說,三一門長大盈仙人左前輩是有大修為的人,讓我好好表現,經過選拔好入這玄門。
我倒是無所謂的,但是聽著父親對左若童的評價以及道聽途說,我也有些期待。
在下院接受考核的時候,我遇到了劉兄,也就是剛剛遇到的劉得水,此外還有一人,名字喚做李慕玄。
但是從結果來看,他們都沒有通過考核,唯獨我一人成功拜入了三一門。
在門里修習的時候,得益于那些家規,我在門里修行的時候與師兄弟人緣都是極好,于修行上我也算是順風順水。師父倒是不??滟澪业奶熨x,只是對比一下其他師兄弟的修煉進度以及師父的態度,是不難看出師父對我修行上的滿意的。
不過,君子慎驕,我也這么告誡著自己。
就這樣,我在門里度過了一段可以算是無憂無慮的生活,每天誦經干活修行,時間就這樣隨著我的性命越發強盛而消逝著。
逆生一途分為三重,一重可炁盈皮肉,使修行者抬手投足之間有龍象之力;二重可明大道,化筋骨內臟回先天一炁,像是師父便停留在二重,就已經有了仙人風范;
至于三重,除卻三一開宗立派的老祖肯定是達到了以外,據門派記載,還沒有走通這三重的人,因此對于第三重,我也并不是特別理解。
而如今的我,已經過了第一重,正在準備沖擊二重。
順便一提,在我這一輩之中,我是第一個沖破道障的人。
師傅跟我說第二重的沖擊萬分兇險,需得明道誠心之后方才可能沖破,讓我下山歷練一番。
也正好老太爺大壽,便借著這個機會,我也打算會會我輩中人的英姿。
壽宴的第二天,老太爺在父親讓我演練的時候與人對打,講真的,這正合我意。
第一陣是個火德宗名叫豐平的朋友,這位朋友,就是說他豪氣干云也只是普通的白描手法。而且看他的拳腳,修為也是不俗。只是可惜了,他火德宗的大半手段都在火這個字上了,如果不放火,他想打敗我無異于癡人說夢。
第二陣的對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是劉得水劉兄,看著他,我突然想起了同在下院接受試煉的李慕玄李兄,只是不知道如今他在哪里精進?;貞浿敃r的情景,我心里還產生了一絲時過境遷的感慨。
劉兄的拳腳很厲害,鐵山靠和點穴也很有意思,若非逆生三重我已經沖破了一重還真不好應對。
而且看著劉兄與他人相處時他人臉上的敬佩認可,我倒是對我們這一輩的水平有了大致的估量。
我果然是個天才,哼哼哼。
想著,我微微戳揉著因為興奮而有些發燙的臉頰。
君子慎驕,君子慎驕。
陸瑾啊陸瑾,你怎么能如此墮落,家里的那些家規,難道你忘了嗎?
不過,這所謂的英杰才俊,好像水平真的和我差不多,甚至還略有不如。
嘿嘿嘿。
第三陣,是同為道門的天師府里的師兄,聽天師說,這位師兄名叫張之維。
而且這個“張”,是冒姓。
同為道門,我很清楚天師府的那些慣例。
當座下弟子得到天師認可,被認為有繼承天師之位的時候,會被賜姓為張。
好高!
這是我對這位師兄的第一印象。
“天師!這位真的與我同輩么!”我轉頭向天師詢問著,眼前的這位師兄始終都是面無表情,這讓我有些發毛。
“嗯,應該長你個三四歲吧?”天師回應著我。
同輩么...我內心里想著,打量著眼前的對手。
更年長的師兄也遇到過,更魁梧的也不是沒有。我心里安慰著自己,只是沒來由的,好像自己只能是挑戰這位。
無所謂了!我給自己鼓舞打氣,被天師視為可能繼承衣缽之人么...
那樣的話——我拉開架勢,逆生三重盡自己最大可能地施展著,氣機將正在不緊不慢擼起自己的袖子的對手鎖定——
金光咒,甚至雷法......
今天都讓我來領教領教!
“張師兄!”陸瑾喊著,像是在提醒對手不要掉以輕心。
“我上了!”
噌的一聲,陸瑾力從地起,向著張之維沖去。
人影極快,眾人看著陸瑾,眼底里帶著驚嘆。
“不對勁......”
唐重喃喃自語著,眼睛死死盯住張之維——
在唐重的觀法下,一股難以言表的氣勢從張之維身上升騰著,帶著像旭日東升一樣不可阻攔的意味——卻又內斂著。
“嗯?”一旁的呂仁看著突然說話的唐重,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另一邊,張之維看著疾速向自己沖來的陸瑾,腦中回想著自己的假設——他的手腕輕輕活動著,像是在推演著什么。
呼——
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又像是確認了自己的推演沒有問題,張之維默默拉開架勢,狹長的眼睛里,帶著幾分有些期待的光彩——
他一躍而起,后發而先至,手搭在陸瑾的腦門之上,
輕輕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