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章啊,好一個復(fù)雜的內(nèi)心世界,竟然可以這般解讀。”
“一個內(nèi)心極其卑劣下賤,外表卻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形象,大多數(shù)要從這解,卻不想,還能從妻子早起的內(nèi)心復(fù)雜世界來解。”
“沒想到,僅憑這篇文章,便不虛這神童之名。”
“還能五比十股,確有不凡之處。”
李府,分守道參事李希言卻哈哈大笑,有人博聞強記,將陳文強僅僅一遍的口述記錄了下來,并寫成書面的文章,賣到了各大府邸。
“恐怕不然,綱常之道雖重,卻不比廉恥重。”
“而這篇文章若是到藩臺的手里,恐怕只能落入中等。”
旁邊的辛酉卻是微微一笑,揣度而語:“不過,這不管如何,博名已成,怎么算,許家都虧了一點。”
“終究是腐朽了一點,迂腐之流,陜西學府在這種人手中,算是一樁憾事!”
這引得李希言大笑,道:“確實,一篇文章已是成全其名,接下來只能說是無足輕重,錦上添花。”
“若我來出題,只問一道,前兩道稚子對答,第三道考鄉(xiāng)試之題。”
“如此,前兩道只能算是常識,最后一道壓軸掀了神童之名。”
辛酉也跟著大笑道:“可這,與我們何干,倒是可以動一動這張淼了,既然都退隱還鄉(xiāng)了,就該好好的回老家養(yǎng)老,站著茅坑,空虛其位,德行有缺,令學府風氣大不如從前。”
“這樣的人,有何資格任教諭之位。”
聞言,李希言點了點頭,輕輕落子道:“人家把后背漏出來讓我們捅,我們不捅,那就太對不起人家的好意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浪花卻又朵朵開。
長安城內(nèi)也在此時掀起了陣陣暗流。
只有吃瓜群眾還一門心思的吃瓜。
“好家伙,鄉(xiāng)試大考題,這要是答出來,豈不是捅破天了。”
“陜西兩省難道真的要橫空出世這般驚艷的人物?”
宣政司參政王珞丹驚奇,瞅著陳文強回答第一道題的文章,聽著第二道題竟然是鄉(xiāng)試大題,不由側(cè)目與震驚。
有一種預(yù)感,今日的長安城,會有巨浪翻涌。
“速去北門,若是果真一炷香答出,將文章抄錄過來一份。”
王珞丹拍手捉急,急不可耐的想要知曉這場爭論的答案。
而此時。
就在整個長安城的焦點都聚集在長安北門之時。
在大街小巷之上,一道關(guān)于陳文強立志五年內(nèi)要考上狀元的消息,不脛而走。
此前潘陳兩家對賭,消息僅在河西幾個家主和潘家核心以及潘明深交者之間流傳,并無廣為流傳。
但此時,潘家卻主動將消息傳遞了出來。
五年之約。
金榜題名。
這樣的消息,令整個長安城都地動山搖了起來。
“竟是如此!”
“潘家!”
陜西宣政司教諭許撫遠眉頭一皺,面色暗沉沉了下來。
“本以為此事頂多只是陳武強想要為自家子弟博名,求個老師。”
“卻不想,竟然還有這般隱情?”
“五年狀元郎,若潘陳兩家聯(lián)姻,汪汝這等首鼠兩端之人恐怕要倒向潘家,想要在河西之上推廣理學又有諸多困難了。”
“只是,十三歲,十八歲真的能金榜題名,便是青史之上,也是寥寥無幾啊!”
許撫遠眉頭緊皺,陳家為自家弟子求名儒為師,這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此次隨著肅王薨了,京師對河西豪族的態(tài)度也有了轉(zhuǎn)變,甚至理學一脈準備在河西推廣理學,要在河西之上建一座學府,要從各個學府調(diào)撥數(shù)百名理學大宗前往河西。
可惜楚王在蘭城鎩羽而歸,羅忠明一紙斥狀呈上按察司,導致興建學府的提議在內(nèi)閣被迫暫停。
但在河西推廣理學勢在必行。
許撫遠眉頭暗沉沉的緊鎖,潘陳兩家聯(lián)姻的消息,對他來說甚至是一個十分糟糕的消息。
“難不成綠野書院也有意往河西漫延?”
“關(guān)學和陸學要合流?”
“可笑,還不罷休嗎,你們拿什么和理學爭?”
許撫遠心底暗沉沉的,不由來到了案桌,撕了一條紙,寫下了一行字,遞給了信重的老仆道:“交給張淼!”
說罷,許撫遠沉聲道:“通知教諭司各參事,今年鄉(xiāng)試院試同時開,著手準備。”
“哼,五年,二十二年,那便將會試提前一年,錯開第五年,再等三年,老夫還不相信,四年的時間,縱使天縱奇才,如何能金榜題名。”
科舉制度雖然不能徇私舞弊,但是什么時候會試,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陳家在河西的地位猶如潘家在陜西的地位,而二者若是聯(lián)手抗衡理學,的確是不小的麻煩。
但也僅僅是不小,還遠不到威脅理學地位的程度。
各看各的熱鬧。
陳家從來沒想著卷進儒家派系之爭的漩渦,可是,同樣不知,早在與潘家對賭之約時,便已經(jīng)卷入了陜西儒家之爭之中。
河西的地位只有在天下穩(wěn)定之時才會凸顯出來,雖然前有克烈部南下之亂,但河西之固依舊處于非常穩(wěn)定的階段。
絲綢之路開啟八百萬兩白銀的貨物,便是大明王朝經(jīng)營河西的見證。
可同樣隨著河西穩(wěn)固,三百萬人口基數(shù)的河西也被理學所盯上。
遠離朝堂的河西豪門甚至不清楚,楚王來蘭城的目的,不是為了河西九大家族,而是為理學在河西遍地開花打前站。
而收服陳家就是理學拿下河西的前奏,只是誰也沒想到,楚王撞的頭破血流,落荒而逃。
這是一場殺人不見血的戰(zhàn)爭。
陳武強甚至都不知曉,和潘家的對賭,牽扯著更深層次的爭斗。
陸學和理學在看不見的地方,爭奪著地方學派的控制權(quán)。
而河西,在河西九族的影響下,對各個學派來說,更是一片未開化之地。
然而,不管其背后因果。
城北門口。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陳文強終于奮筆疾書的伏案書寫道:“大學言“國治而后天下平”者,循其序而言也。孟子言“修身而天下平”者,推其本而言也。曰“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者,即修身國治之事。中庸之言“篤恭而天下平“者,則圣人至德淵微之應(yīng),中庸之極功也。
何以言之?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何以言之?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是故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本。而所施之序不能無先后焉。故循其序而言,則自身、而家、而國、而后及于天下。大學之言“國治而后天下平”是也。二書之言各有攸當,不可以二觀之矣。況大學既厯言身修家齊國治。而下文又總結(jié)之曰:“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則本曷嘗不本于修身也哉?
……”
三千字,那便寫他個三千字,這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