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武明！志明縣伯，三品昭勇將軍，領后軍都督府武參將。

陳武強！從三品懷遠將軍，營州右屯衛指揮使，歸后軍都督府轄。

陳武廣！永泰鄉伯。

陳文志繼承爵位，青石鄉伯。

在書房內的所有人都在此時安靜了下來。

雖然此次相比起一般家族，一天之內連封三人，一名實權指揮使，兩名鄉伯，其中一個還是可繼承的爵位。

可是。

隨著陳武強的陰沉的話音落地，沒有人能高興起來。

似乎在這座房間內的所有人，都忘記了當初陳家發動那場洗白計劃的時候，所要達成的目標。

莊浪衛指揮使司。

其他什么侯爵，伯爵全都是假的，拿到莊浪衛的兵權，才是一開始洗白計劃最大的目標。

可是現在。

陳武強還是沒有逃離被遠調的命運，兩個鄉伯聽起來名聲好聽點，領朝廷俸祿，但實際上一點用都沒有。

“時代已經不同了，朝廷的封賞如今的名堂可多著呢。”

“賞爵，賞權，賞錢。”

“爵位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輕易給的，只要給了要么就是追封，要么就是官途到頭。”

“所以，老三，還有小五的爵位，就是這輩子到頭的爵位，而且，連官都當不了。”

“再加上小五的駙馬都尉，基本都此生無望。”

“這是一種，另一種便是對立功者升官，而且是拔地而起的升官，這種情況也并非沒有，鄧輝就是如此，官至都司但并無爵位。”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陛下認為我這輩子封侯到頭，但我現在活著封侯不合適，所以要我戰死在疆場再做封侯。”

“而對于封無可封之人，或者功績還不足以晉升，獲封者，便許之一錢財。”

“只有一種情況下，才有可能什么都能得到，年輕又受信任的武將，什么爵位官階品級都會得到提升。”

陳武強無奈的坐了下來，嘆道：“只有封侯，才擁有開府的權力，護衛，侍衛，影響地方軍政，沒有陛下的親命，沒有人能動得了侯府。”

“那些在戰場上不顧自己身死，瘋了一樣殺敵的將士，哪個不是為了封侯之功？”

“因為只有封侯，才意味著世襲勛貴，潑天富貴。”

“可一軍之中數以萬人，先登斬將奪旗破陣，那是踩著無數人的鮮血爬上來的。”

“若不封，將士便怠戰。”

“可是，誰人封侯不為家，誰人拼死而戰不為過上好日子，可是啊，兄弟上戰場，父子上戰場，要么封父、兄，要么封子、弟，這是一家子人的功勞集中在一人的頭上而獲得一份榮耀。”

“而現在，就等于將這份功勞，又平攤到了你們的頭上。”

“所以這個足以封侯的斬將之功，就這么被朝廷分掉了兩個伯爵位，而我的雖然封賞依舊占大頭，但是，還需要繼續建功才能往前再踏一步。”

“可這一步，我難道還有機會活著斬殺一個敵軍首領？”

“所以，就有了另一種方式，戰死疆場被追封。”

陳武強解釋的很是無力，甚至無奈。

因為追封是沒有意義的，武將追封兒子又不能繼承，降級世襲，頂多就世襲一個縣伯，甚至鄉伯也有可能。

這就等于是原本一個世襲侯爵的軍功，就這么被拆成了三個伯爵位。

可莫說三個，就算是十個，百個，也抵不過一個軍功侯爵。

“我還以為二哥你一下子就變成了指揮使司，就算是大封了呢，畢竟，你已經辭官十多年了，原來這里面還有這等文章！”

陳武廣直到此時，才唉聲一嘆。

想明白了就會明白，陳家這次洗白計劃究竟損失有多大，而且即便是承受了如此大的損失，也沒有達到目標。

“何止如此！”

“若我換個年紀，對我陳家來說就是大封！”

“甚至我寧愿將我的功績換成你們的爵位！”

“因為營州右屯衛是一個四戰之地，想要獲得軍功是極其容易的地方，身為指揮使司，甚至出關還能殺到朵顏部部落。”

“可我五十三，已經五十四了，蘭城一戰近乎力竭，基本上一身戰力去了六成，實難再披甲上陣。”

“朱棣也是打了一輩子仗的，豈能不清楚這一點，核定軍功的那么多人豈能不清楚這一點，過了四十歲戰斗力便開始下滑，五十歲還能提的動刀的都少之又少。”

陳武強也在努力的穩定自己的情緒，漸漸平緩了下來，看向陳文堯，陳文強二人，苦笑道：

“原本我以為，臨死前還能掙一場富貴給你們。”

“但現在看來，也就只能到這一步了。”

“你們大伯，我，三伯，四伯，五伯，還有那個十伯，這輩子基本到頭了。”

可聽到陳武強的話，陳武廣拍著自己的胸膛不服道：“什么就到頭了，我現在還能生搏一頭牛，二哥你這掌力放在那些小年輕里面也是杠杠的。”

“怎么就到頭了？”

可陳文強聽到這話，雖沒有說話，卻也是心中一嘆。

除了三伯這個不懂朝堂之事的，二伯，四伯，還有他爹，都似乎在此時蒼老了不少。

心氣沒了。

別的不說，以前他所見的二伯雖然溫和，從不打人罵人，但身上透著一股子沉穩的銳氣，進取之心十足。

可此時，卻猶如一灘死水。

這種情況是很可怕的，稱之為老謀深算，也可稱之為遲暮之年。

換句話來說，若是此時狀態的二伯，在昔日蘭城城外沖陣，可能活不過一個沖鋒。

莫說是二伯了，即便是他現在，心情也十分不好。

費力幾個月的時間，就換來這么一個結果，很不舒服。

這次朝廷這樣的封賞，打擊很大。

“我們還年輕，我們還在成長，未來是屬于我們的。”

陳文強努力轉變心態，鼓舞士氣。

不能就這么一蹶不振。

最年長的陳文德現在才十九歲，而陳家子弟還有六個比他小的。

無論如何，都還有機會再拼出一個未來。

“沒錯！”

“不能就這么放棄了。”

“我們還有未來，而未來，一定是輝煌無比的。”

陳文強似乎也在此時虎軀一震，來了精氣神，再次拍桌子發狠道：“從現在起，凡是陳家子弟，還有那些個子侄外甥，都給我雞鳴起床讀書。”

“還要練武，重新安排課業。”

“既然幾十年未換來陳家崛起，那就再用幾十年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