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輕松，馬煉，我的同事都叫我老九，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可以叫我九哥。”那自稱九哥的大官沒什么架子，走到馬煉面前，伸手。

“九哥。”馬煉也很識趣，伸手握了握。

“剛剛在鏡子對面看你挺機靈，也不怕事兒，猜猜，我是干嘛的。”

九哥拎了把椅子，坐到馬煉對面，挑挑眉，從工裝口袋掏出一包煙。

“監控全關了，陳叔不敢進來，王助理都沒見過的部門徽章，又是一星‘少將’，你又長得還這么酷，大概是什么‘神秘事件調查局’之類？漫畫小說里很多，但沒想到真會有……”

馬煉倒也不怯，結合剛才聽到的信息，說出自己的猜測。

放在平時，能夠碰到這種常人無法接觸的“神秘機構”，他鐵定會很興奮。

但現在，那紅眼怪力大媽的恐怖模樣歷歷在目，令他一陣后怕，求知欲大于其他情緒。

“嗯，我喜歡跟聰明人聊天，不過我們不叫那個名字，在內部，我們叫‘7局’……既然你猜到我是來干嘛的，咱們開門見山，這個案子你不用擔心，出了這個門之后一切都跟你無關，你現在要做的，只是如實回答我的問題，不用隱瞞，也不用擔心我不信。”

九哥打開煙盒，里面只有一根，而且濾嘴被咬得發扁，他抽出叼在嘴里，卻沒有掏打火機，一看就是在戒煙，叼著過癮。

“我如實回答，但你也得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鬼還是妖怪？”

“應該都不是，我們生活在一個科學世界，作為紅色思想的傳承人，不要什么事都往‘靈異’上面套，根據我個人經驗和局里的檔案資料，大部分怪事背后都有相應的科學解釋……”

“那少部分呢？”馬煉打岔。

“少部分科學解釋不了的，就是科學水平還不夠，”九哥叼著煙笑道，從工裝口袋里掏出個牛皮做的筆記本和圓珠筆，“先跟你說好，我們這個部門最不缺的就是懸案，你這個案子正在調查中，我無法保證能給你答案，但我會分享能夠公開的情報，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你問吧。”

能夠從專業人士嘴里得知這件事不屬于靈異范圍，馬煉松了口氣，整個人也放松下來，倒在椅子上。

“第一個問題，仔細回憶一下，你是怎么制服對方的？”九哥翹起二郎腿，摁開圓珠筆。

“……這算什么問題？你沒看監控？我哪里制服她了？”馬煉覺得莫名其妙。

“算上這起，慶江市這個月已經發生六起極其相似的‘精神病襲擊案’，這群襲擊者都沒有精神病史，發瘋之前也沒有任何征兆，但癥狀一致，都是突然喪失理性，變得力大無窮，且對身邊的熟人下死手……這些襲擊案一共造成2死16傷，全都出動了武警，襲擊者被擊斃2個，另外3個在精神病院，需要每天注射高劑量鎮定劑才能控制住，直到現在也是發瘋狀態。”

九哥停頓了一下，上下打量馬煉，接著說道。

“這次突然發瘋的‘精神病’叫李娟，只是個普通的舞蹈老師，也是目前唯一恢復正常意識且能夠進行對話的襲擊者。而你和成嵐，是唯二讓對方終止瘋狂行為的目擊者，而你，又是這么多場襲擊中，第一個提到‘紅眼’特征的人……全都串起來，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是你在現場發現了什么問題，且做了‘某件事’，才阻止這場災難？”

“……我，不記得了。”消化著九哥話里巨大的信息量，馬煉覺得后背發涼。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時不是那瘋婆子突然發癲癇一樣暈倒，就她那戰斗力，自己和成嵐真不一定能夠毫發無傷的脫身。

“仔細想想，不著急，在一個沒有任何頭緒的謎團里，任何細節都可能是接近真相的關鍵因素。”九哥語氣風淡云輕，有一種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滄桑。

“細節，細節……”馬煉咬著大拇指，喃喃自語，“我裸絞她的時候，她說我很臭，但我尋思我平時挺愛干凈，身上也沒有狐臭……”

“然后呢。”九哥拿著圓珠筆，開始記錄。

“她眼里的紅光，不像是發射出來的，更像是一直都在，像一雙全息投影在她體內不屬于她的眼睛……你看過《通靈王》嗎？大概就是有其他的‘靈魂體’在她身上，通靈合體之后的狀態……”

“嗯，我會去看一下，然后呢？”九哥繼續引導，猛猛寫。

“然后，然后……”馬煉緊皺眉頭，“那瘋子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想跟我們繼續打，直到……直到……”

馬煉一拍腦門，指著九哥大喊：“她沖過來的時候不是在看我們！是在看我和成嵐的身后！她看到我們身后的某個東西，突然露出害怕的表情，然后就倒地不起！”

“哦？”九哥眼前一亮，停下筆，“你確定？”

“百分百確定，當時她的注意力根本沒在我們身上！”像是破解了什么千古難題，馬煉興奮揮拳，但隨后又立馬冷靜下來，哭喪著臉，“好像沒什么用？我當時只顧著救她，也沒去注意身后有什么。”

“別小看我，也別小看7局，只要不是高級別的超自然現象，我們一定能查出她在害怕什么。”

九哥滿意地點點頭，合上筆記本，又將煙放進煙盒，站起身。

“就不問啦？”被人信任的感覺很好，馬煉有些意猶未盡。

“我的疑惑就這么多，暫時先這樣，你現在情緒比較激動，想象力又豐富，再問下去很容易產生一些無端聯想，影響調查方向。”

九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想到什么，對著馬煉拍拍手。

“被當成嫌疑犯一樣問這么久，辛苦你了，接下來無關工作，是我個人的敬意……你和成嵐都是好樣的，如果不是你們出手，那女孩非死即傷，可能這輩子都告別舞蹈了。”

“還好啦，任何純爺們都會干同樣的事。”馬煉撓撓頭，一向自大的他在這位看起來就深藏不漏的九哥面前突然謙虛起來。

“你的資料來的時候我已經看過，身染怪病，缺乏家庭管教，卻能把自己培養成一個獨立勇敢聰明、觀察力敏銳、求知欲旺盛又充滿想象力的男子漢，是個好苗子，再努努力，說不定能跟我當同事。”九哥說著話，雙手在身上翻找著什么。

“同事？7局？要怎么進？”

馬煉挑挑眉，瞳孔放大。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得到全方位的稱贊，還來自一個位高權重的少將，內心涌起股從未有過的認同感。

“先去當兵吧，而且是當最好的那一個，這是最低門檻。”

九哥終于從外套內袋里掏出一張只有電話號碼的名片，遞給馬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