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協。

是藝術。

也是一種美妙。

剛開始陳樹還有些拘束，畢竟是寄人籬下。

可當美好生活的各種需要被超額滿足后，那很多芥蒂……就不再是根刺了，而是實現追求必經的崎嶇曲折。

恰好。

陳樹對此可以接受。

“好啦好啦阿姨，您不用給我夾了，太多我也吃不下。”

飯桌上，陳樹端起碗連連拒絕。

好吃肯定是好吃，但肚子就那么大，沒吃完就是罪惡的浪費了。

不如留著當夜宵。

“能吃是好事，看你瘦的。這暑假回不了家，就把阿姨這當家哈。”

衛母眉開眼笑，對這天倫之樂很是喜歡。

過去家里的兩個孩子都很早熟，哪里肯聽話。

難得遇到能發揮母愛的對象，衛母著實手癢難耐。

“咦？”

清脆的聲音，忽然從樓上傳下來。

“媽，家里來客人啦？哪個親戚啊。”

懶洋洋地。

衛小雅剛睡醒不久，洗漱完想著填飽肚子先，所以隨意穿著睡衣，抱著大熊玩偶就出來了。

“你好啊，一起吃不介意吧。”

簡單打了個招呼，衛小雅擼起手腕上的皮筋把頭發扎起，接著找出她的碗筷，開動！

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

“干嘛直勾勾地盯著人家，是不是被本小姐的傾國傾城迷住了？但是近親結合有違生理和法理。

所以不可以的哦。

達咩達咩~”

衛小雅抽出油膩膩的纖細手指左右搖了搖。

她的吃相有些豪放，手口不停，滴溜溜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眸，除了看手機，對外界同樣敏感。

不過看在帥哥的面子上，衛小雅稍微收斂了點。

“衛，小，雅！”

以大戶人家或者書香門第自居的衛母，立時連自身儀態都快穩不住了，隱約間在咬牙切齒。

“跟你說多少次了，吃飯前洗手，還有不許吧唧嘴！而且你個女孩子，能不能別直接用手拿東西吃。

沒有筷子嗎！”

衛母的廚藝有一手，說是簡單招待，實際上隨便弄弄就是好幾個硬菜上桌。

主食甜點什么的都有，早午晚餐的區別并不大。

顯然。

這也是在適配家里人不同風格的飲食習慣。

嗯，確實難為衛母了。

“我親愛的媽咪呀，這都什么時代了，別那么死板好不好。暑假咱們有空就出去旅游吧，去北美，看看老哥的普林斯頓，還有我剛去交流完的哈佛大學，怎么樣？

成天呆在家里面擺弄灶臺，你手都糙了。”

衛小雅敢肆意妄為，多少是有本事在身上的，幾句話就又哄了回去，逗得衛母哭笑不得。

“早知道就不該聽你哥的，在江大數院讀得好好的，有你爸和你哥照顧著，偏偏要去到那么大老遠的國外交流。又偏僻又荒涼，還很危險，而且把心都玩野了。”

重重點了好幾下女兒的額頭，衛母這才算放過。

“過來喊人！”

這會衛母發現陳樹有些被忽視，趕緊抓著衛小雅介紹道。

“這位是你陳樹哥哥，東陽在數學研究上的好朋友，以后跟著多學點。”

衛母笑意盈盈，眼里忽然散發著別樣光彩。

好像……剛好合適？

“我哥那悶葫蘆還能有同齡朋友？陳樹？沒聽過這名字啊。”

衛小雅上下細細打量，好奇地看著。

確實長得很舒服的樣子。

這種才是正經的科學家，大學者嘛。

否則如果跟衛東陽那家伙似的，人類未來就真的是一片黑暗了。

“你好，我叫衛小雅，正式認識下。”

很友善，專門用紙巾擦過才握手。

這端莊正經起來的模樣，倒的確算得上淑女。

長時間的良好教育，肯定是能潛移默化起作用的。

衛母微微點頭，越加看好這對金童玉女。

她同樣是第一次見陳樹，上次衛振國在家里招待的時候她有事外出，原以為老衛的超高評價有些不實。

可現在一連接觸下來，衛母是哪哪都滿意。

有才有德！

不單配得上女兒，更能和兒子相輔相成。

大大的好事啊。

衛母逐漸上了心思。

“哦哦，小雅同學你好，我是陳樹，目前還在江理讀研。”

要是跟專業相關，陳樹還能健談些。

然而涉及到異性交往……過去以為能拿來就用的理論知識，在巧笑倩兮的明媚少女面前，陳樹無奈地發現。

理論基礎再完善，實操課也很有可能直接掛。

陳樹感覺自己得再練練。

“喂，干嘛這么正式，你相親啊！有房有車嗎，手里發了幾篇文章，論文怎么樣？還有，如果打算去國外或者繼續深造，我不接受異地戀哦。”

外向開朗的衛小雅，明顯段位很高，絲毫沒有讓話題冷場，反而……

這也是數學系出來的人才？

陳樹悸動的心開始冷卻。

追求真理的科學道路上，的確充滿了各種艱難險阻。

稍有不慎，就會掉進坑里。

這前有許記者，后有衛小雅的。

紅粉骷髏不外如是。

陳樹目光清明，恢復高冷姿態。

尬聊間。

“陳樹你過來下。”

衛振國興高采烈，將衛東陽的手稿完善成論文，第一時間就出來報喜了。

然后拉著吃完沒再動筷的陳樹，轉身往書房跑去。

這做父親的性子和衛東陽一般無二，都很急，不管不顧的。

不過衛振國的激動確實情有可原。

因為他完全梳理后，也理解了衛東陽這幾天的工作，有多么出彩。

毫不客氣地說，下屆菲爾茲獎評選。

大有希望！

“老媽，家里這一個個的都瘋啦，衛東陽是這樣，幾天幾夜泡在房間里面不出來，都要發霉了。

這怎么還傳染上了呢！”

衛小雅低聲跟衛母咬著耳朵。

沒辦法。

有強勢的院長老爸，和天賦妖孽的奇才老哥在前。

即便衛小雅大致表現也比較優秀。

但全然不可同日而語。

彼此間的差距，比庸人和天才間的鴻溝，還要讓人絕望。

反正衛小雅打定主意，以后不再搞數學了。

那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所以連帶著，衛小雅本來對陳樹很好的印象，轉而變差了一丟丟。

“不懂別瞎說，你爸他們在做大事，千萬別去打擾他們。什么時候，你要是也能這么成器就好了。”

衛母的大局觀，向來很強。

不然衛振國和衛東陽，也無法一直無憂無慮地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

偉大男人背后站著的最佳女人！

當屬這位賢妻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