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故事

來自森林的第一封電報

特約通訊員報道

禿鼻烏鴉揭開了春天之幕

禿鼻烏鴉揭開了春天之幕。雪中露出的新地上到處都可以看到一群一群禿鼻烏鴉的身影。

禿鼻烏鴉是在南方過的冬。它們很著急回到我們北方來，因為這里才是它們的故鄉(xiāng)。返回故鄉(xiāng)的途中，它們不止一次遭遇嚴(yán)酷的暴風(fēng)雪，數(shù)十成百的禿鼻烏鴉累得筋疲力盡，死在了路上。

最先抵達(dá)的是那些最強壯的禿鼻烏鴉。現(xiàn)在它們正在歇息休養(yǎng)呢。它們大模大樣地在路上溜達(dá)，用有力的喙刨土。

黑壓壓、沉甸甸、曾經(jīng)布滿整個天空的烏云已經(jīng)飄散，取而代之的是像大團雪花般的積云飄浮在藍(lán)色的天空。首批獸寶寶生下來了。小駝鹿和小狍子長出了新犄角。黃雀、山雀和戴菊在森林開始鳴唱。我們還要等待椋鳥和云雀飛來。在一棵倒下的云杉樹下，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熊瞎子洞穴。我們輪流看守，等熊出來就通報消息。融化的雪水在冰層下面匯成一股股水流。森林里到處是滴滴答答的融水聲：樹枝上的積雪也化了。而到了夜里，嚴(yán)寒又將它們凍結(jié)成冰。

雪地里吃奶的小動物

田野里到處都是殘雪，而兔子家已經(jīng)有小兔子寶寶出生了。

兔寶寶生下來就帶著一身暖和的大皮襖，眼睛的視力也很好。它們剛一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就會跑。它們喝足兔媽媽的奶水，四處跑開，躲到灌木叢和長滿青苔的土墩下面。它們乖乖地躺在那里，不吵不鬧，盡管兔媽媽早跑得不知去向。

第一天過去了，第二天、第三天也過去了。兔媽媽到處亂跑，早把兔寶寶們給忘了。而兔寶寶們?nèi)蕴稍谠貨]動。它們可不能亂跑——瞎跑的話，不是被鷂鷹發(fā)現(xiàn)，就是被狐貍盯上。

終于，有只母兔從旁邊跑過。不，不是兔媽媽——不知是哪個兔阿姨。兔寶寶們跑到她跟前：“喂喂我們吧！”有啥法子呢，來啊，吃吧。喂飽了兔寶寶們，兔阿姨才繼續(xù)趕路。

兔寶寶又在灌木叢下面躺好，而它們的媽媽在別處某個地方給別的兔寶寶們喂奶。

這是兔媽媽們的習(xí)慣：所有的兔寶寶都是大家的。兔媽媽無論在哪里遇到兔寶寶，都會將它們喂飽。不管是自家的兔寶寶還是別家的兔寶寶，一視同仁。

你們是不是在想，兔寶寶們像無人照顧的流浪兒一樣過得很差呢？一點兒都不！它們很暖和，因為它們有一身大皮襖。而兔媽媽的奶水又甜又稠，兔寶寶只要吃飽了，接下來的幾天都不會餓著。

出生八九天后，兔寶寶已經(jīng)可以自己啃草吃了。

第一枚蛋

在所有的鳥中間，烏鴉最先產(chǎn)蛋。它的鳥窩搭在高高的、厚雪覆蓋的云杉樹上。為了不讓孵化的蛋和蛋里面的雛鳥被凍壞，烏鴉媽媽一刻都不離開鳥窩。烏鴉爸爸負(fù)責(zé)為其外出覓食。

第一批綻放的花

第一批花開了。但你們在地上看不到，因為地面仍被白雪覆蓋。森林里只有雪地的邊緣聽得見流水淙淙，而河溝已經(jīng)被雪水灌滿。瞧見那兒沒有？褐色的雪水上面，榛子樹光禿禿的小樹枝上，第一批榛子花已經(jīng)開出來了。

那些柔嫩的灰白色花尾巴從枝條上垂下，它們叫作耳環(huán)注6，但它們不太像。你要是搖一搖這條花尾巴，花粉就會像一小團云煙一樣跑出來。

但最令人稱奇的還是：在榛子樹樹枝上還有其他一些花，或兩朵，或三朵，可以將它們看成是花骨朵兒，只是每個花骨朵尖上都有鮮紅色長條小舌頭成對地伸出來。這是花蕊，它們是異花授粉，即花粉是從別的榛子樹上靠風(fēng)吹來的。

風(fēng)兒在光禿禿的枝條之間自由穿過，因為沒有樹葉，再沒有什么可以阻擋風(fēng)搖晃小尾巴花序，以便其完成授粉。

榛子花凋謝，花序脫落，千奇百怪的花骨朵長出的粉紅色小細(xì)舌頭就會干癟。但是每一個這樣的花骨朵都會變成一粒榛子果。

H.巴甫洛娃

春天的偽裝術(shù)

森林里無論猛禽還是猛獸，都會襲擊弱小溫順的動物。哪里發(fā)現(xiàn)，就地捉住。

冬天，雪兔和柳雷鳥在雪地里比較難被發(fā)現(xiàn)。而現(xiàn)在雪正在融化，很多地面都露出來。豺狼、狐貍、鷂鷹、貓頭鷹，甚至個頭不大、兇猛的白鼬和伶鼬（yòu），老遠(yuǎn)就能發(fā)現(xiàn)黑色的林中空地上白色的獸毛和羽毛。

這不，雪兔和柳雷鳥開始玩起了偽裝術(shù)：它們開始掉毛脫色偽裝自己。雪兔渾身變成灰色，而柳雷鳥的白羽毛也掉了很多，身上長出了深褐色、帶黑色條紋的新羽毛。這樣的話，雪兔和柳雷鳥現(xiàn)在就不是那么容易被發(fā)現(xiàn)了——它們已換好新裝。

某些捕獵小動物的猛獸也不得不開始偽裝。伶鼬在冬天一身雪白，白鼬也是，只是尾巴的尖是黑色。雪地里它們倆想要悄悄靠近溫順的小動物都不太容易被發(fā)現(xiàn)：以白對白。而現(xiàn)在它們也褪毛變成灰色了。伶鼬一身純灰，而白鼬的尾巴尖無論如何都只能是黑色。但是身上有少許的黑點兒在冬天和夏天都不礙事：因為冬天雪地里也有黑色的莠（yǒu）草和小樹杈，而夏天在地上和草上，黑斑點要多少有多少。

注6 耳環(huán)：在俄語中亦有“柔荑花序”之意。

冬季的客人動身離開

在我們州的每一條道路上，都能看到一群群個頭不大、白色的鳥，有點兒像黃鹀（wú）。這是來我們這里過冬的客人——雪鹀。它們的家鄉(xiāng)遠(yuǎn)在北冰洋的冰原、島嶼和海岸。那里大地解凍還需要一段時間呢。

積雪塌陷

森林里發(fā)生了可怕的積雪塌陷。

一只小松鼠還在暖和的窩里睡覺，它的窩建在一棵高高的云杉樹杈上。

突然，一個巨大的雪塊從樹巔朝松鼠巢頂猛砸過來。松鼠得以逃脫出來，而它新出生不久的可憐松鼠寶寶們卻留在了窩里。

松鼠媽媽回過神來后立即開始往外扒雪。幸運的是，雪塊只是砸到用粗樹枝搭成的窩頂。而用暖和、柔軟的青苔做成的圓圓內(nèi)巢仍完完整整，一點兒沒受影響。窩里的松鼠寶寶甚至都睡得好好的呢。它們實在太小了：跟小老鼠似的，光溜溜的，眼睛也沒睜開，什么也聽不見。

潮濕的屋子

雪不停地化啊化啊，森林里的穴居動物們可就不好過了。鼴鼠、鼩鼱（qú jīng）、老鼠、田鼠、狐貍，還有其他在地下洞穴生活的小動物們，現(xiàn)在就已飽受潮濕之苦。等到雪全都融化了，它們可怎么辦啊？

神秘絨毛

沼澤里的雪已經(jīng)化完了，草墩之間全是水洼子。雪水下面，亮晶晶的果穗在光滑的綠色莖稈上搖擺，閃著光。難道是去年秋天那些沒來得及飛散的種子？難道它們在大雪之下還能熬過冬天？不可能，因為它們太干凈、太新鮮了。

你揪下一嘟嚕果穗，剝開絨毛，謎底就揭穿了。原來是花蕾。在絨毛般的白色絲線中，金黃色的雄蕊和細(xì)細(xì)的雌蕊裹在里面。

絨毛草就是這樣開花的，而那短小纖細(xì)的絨毛可以保暖，要知道夜晚非常冷。

H.巴甫洛娃

在四季常青的森林里

并不單單只有在熱帶或者地中海沿岸才能看到四季常青的植被。在我國北方也生長著四季常青的森林及常綠灌木。譬如現(xiàn)在，新年的頭一個月里走進這樣的森林，就再也不見腐爛的樹枝和令人生厭的枯草，令人非常愜意。

老遠(yuǎn)就能看見那些毛茸茸、淺綠色、成片的小松樹林。身處其間，多么快樂！一切都充滿生機：淡淡的青苔，發(fā)光的樹葉上掛滿一串串的越橘、帚石楠。而漂亮的帚石楠細(xì)細(xì)枝條上長滿層層疊疊鱗片般非常纖細(xì)的葉子，甚至去年開的淡紫色小花還留在上面。

沼澤的邊緣生長著一種四季常青的灌木叢，那就是青姬木。它的葉子是深色的，葉子的邊沿部分翻卷變成白色，因此才得此名注7。但是誰要是站在這些灌木叢跟前，你不會太長時間只將注意力放在葉子上，因為還會發(fā)現(xiàn)更好玩的東西——它的花！玫瑰色、漂亮的小鈴鐺，很像越橘的花。真是愉快的發(fā)現(xiàn)——這么早的季節(jié)就能在森林里發(fā)現(xiàn)鮮花。采一束帶回去，誰都會認(rèn)為是溫室種植的。這是因為早春時節(jié)很少有人到森林去散步。

H.巴甫洛娃

鷂鷹和禿鼻烏鴉*

“噼——噼！咯啦——咯啦——咯啦！”

我的頭頂傳來一陣不知名的鳴叫聲。我回頭一看：五只禿鼻烏鴉正在圍獵一頭鷂鷹。鷂鷹四處逃竄，但禿鼻烏鴉還是追上了它，一起用喙啄咬鷂鷹。鷂鷹痛得大聲尖叫，好不容易才得以逃脫，飛走了。

因為站在高高的山上，我可以望得很遠(yuǎn)。我看到，鷂鷹落在了一棵樹上喘息，但忽然不知從何處又飛來一大群禿鼻烏鴉向它撲過去。這下鷂鷹麻煩大了。它發(fā)出大聲的尖叫，發(fā)狂一樣向其中一只禿鼻烏鴉反撲。那只禿鼻烏鴉膽怯了，躲閃到一邊。鷂鷹這才毫無阻礙地、敏捷地飛升到高空。禿鼻烏鴉跟丟了它們的俘虜，只好朝田野四散而去。

森林通訊員 K. 梅什梁耶夫

注7 俄語里“青姬木（Подбел）”一詞，含有“在下面（под）”和“白色的（белы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