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了，氣溫偏涼。

南方城市濕冷是特色，這個季節(jié)，獨屬于南方魔法攻擊，威力漸漸展露無疑。

關于南方濕冷和北方干冷到底哪個更厲害，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一直是爭論持久的話題。

如同桃子是硬的還是軟的好吃。

豆腐腦要吃甜的還是咸的。

每每展開，勢必掀起網(wǎng)友間腥風血雨的大戰(zhàn)。

望著已然黯淡的云彩，半抹紅霞失去光彩，李露不由得裹緊些外套，從寢室大樓出門，動身前往醫(yī)務室。

迎著逆流的放學人群，李露下意識把下巴埋進領口內(nèi)。

她本身就是沒什么存在感的人，饒是容貌過人，但在氣質(zhì)與打扮加持之下，想要不引起旁人注意，本身就不是一種難事。

很快，李露就來到了醫(yī)務室門口。

茵茵蔥指勾起，懸于門前，踟躕不定。

猶豫再三，她還是選擇叩響房門，凝聲詢問：“老師，可以進來嗎？”

沒有回應。

醫(yī)務室內(nèi)僅有雜亂無章的細碎吵鬧。

期間還夾雜著許多聽不懂的內(nèi)容。

李露嘆氣，習慣性地撩動劉海，三千青絲垂墜，直至覆蓋后脊。

姑且先進去看看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她推開房門。

隨后映入眼簾的一幕，終于使得李露產(chǎn)生了表情變化。

兩個身著黑色尖帽長袍，宛若巫師的奇怪蒙面人形，圍在一個抱頭瑟瑟發(fā)抖的女人兩端，跳大神般舞動詭異姿態(tài)。

一個尖帽子掀開面罩，是蒲涯。

另一個尖帽子掀開面罩，也是蒲涯。

兩個蒲涯齊刷刷扭頭，盯緊李露，以極其可怖的嗓音奸笑道：“祭神的儀式不容打斷。

“冒犯之人，勢必成為新的祭品。

“古老的忌諱已被觸怒。

“而你必將獻出生命！”

“……”李露抿著嘴唇，開始脫外套？

“我準備好了。”

“原來你會開玩笑啊，沒意思，還以為能繃著臉到底呢。”蒲涯撓撓頭，收起擬態(tài)之靈，一把抓起黃小皮。

黃小皮半是受寵若驚地借力站直，半是帶著殘念，對蒲涯讓自己演戲的要求感到氣憤。

“別瞪眼了，快去端茶倒水，當好你的女仆。”

“你不是不讓我叫你主人嗎！”

黃小皮一邊碎碎念，一邊自覺走進醫(yī)務室里側單間。

蒲涯坐回辦公椅，朝屋內(nèi)配套病床努嘴：“隨便聊聊，盡管坐。”

李露入座后，出乎蒲涯意料，竟是直接單刀直入：“老師想問的，應該是我姐姐的事情吧？”

蒲涯贊許道：“不錯，我喜歡和聰明人聊天，比那誰要好。”

黃小皮氣鼓鼓的聲音從里屋傳出：“我聽得見！”

蒲涯無視她：“也別叫老師了，揣著明白裝糊涂沒意思，自我介紹一下，星海除靈會，蒲涯。”

李露頷首道：“驅魔人……我早就和姐姐說過，驅魔人會找上她。”

“聽你意思，所有事情，你都想到了？”

“沒有。”李露否認道：

“我只是預感比較準，當然，我也很清楚我的特殊性。

“忙前忙后，姐姐都是為了我而已。”

蒲涯單手托著下巴，靠在椅子把手：“你知道些什么？”

李露莞爾一笑。

笑如寒冬臘梅，艷而不俗，染雪含霜，卻是兼得凄慘之意。

蒲涯還真沒見過她做出這么明顯的表情。

“畫皮鬼……蒲老師想了解的，我大部分都能解答，包括在哪里能找到那只，殺害我姐姐的畫皮鬼。”

“交易要求呢？”蒲涯挑明意思，懶得磨嘰。

李露這么說話，潛臺詞已經(jīng)很明顯了。

“我要親手殺了那只畫皮鬼。”

聲線平靜，但是飽含力度。

蒲涯瞇起眼睛：“你有這個能力嗎？滅殺靈體，是驅魔人的工作。”

“我知道。”李露淺笑道：

“作為交換，我自愿成為驅魔人，為你們的除靈會效勞。”

蒲涯還是漠然打量：“你成為驅魔人，對我有什么好處嗎？”

“我是葬神之軀，活不過二十歲。”

李露平靜地說出黃日升沒講過的新情報。

她確實是在自述死亡，但死亡又好像和她沒關系一樣，坦然接受結果。

“在很多年前，我展現(xiàn)過不少異樣，姐姐請驅魔人解決，最后那些驅魔人反倒死了。”李露淡淡道：

“其中一位驅魔人臨死前說，我這是葬神之軀，活不久的。姐姐想盡辦法，花費大價錢，也就是幫我把命續(xù)到二十歲。

“別的她不讓我知道，但唯有一點，我可以通過那些驅魔人感覺到。”

李露眸光隱隱閃爍。

“我很危險，同時又很有研究價值。對驅魔人而言，我很有可能是筆寶貴財富。

“姐姐不知道是從哪得到的方法，決定喚醒那些畫皮鬼，為我根治。我警告過她，遺憾的是，姐姐沒有收手，丟了性命。

“改變她的想法不可能，從小到大，她都很頑固。結婚也是，折騰那些麻煩事也是……”

聽完這些講述，蒲涯還是沒有表示。

李露側頭：“葬神之軀，兌換復仇，蒲老師是驅魔人，一定不會拒絕吧？”

“你說屁呢？”

“嗯？”

“我問的是，對我有什么好處。”蒲涯嘴角上揚：

“我管你什么體質(zhì)啊，驅魔人能不能拿你琢磨啥，和我有半毛錢關系嗎？”

李露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蒲涯的反應在她預設之外。

蒲涯舒了口氣：“我只關心一件事，你姐姐是怎么給你續(xù)命的。”

說了那么多，估摸著看李露的意思，是反正自己命不久矣，早點大仇得報，一命嗚呼擺爛算求。

可那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啊到底！

蒲涯的想法從來都沒變過，包括成為驅魔人，包括培養(yǎng)靈體。

自始至終，目標有且僅有一個。

讓招靈體質(zhì)滾犢子吧！

姐們你這葬神之軀聽著牛逼哄哄，人柱力都整上了。

為了幫李露解決問題，她姐姐連喚醒靈體這種事都能做得出來。

所以，你分享點經(jīng)驗不好嗎？

從某種角度上講，大家都是綁在一根線上的螞蚱，隨時有可能翹辮子。

現(xiàn)在是沒遇到高級靈體，萬一哪天召來個A級靈體，全得完蛋。

在這種情況下。

蒲涯可沒心思考慮驅魔人的集體利益。

“你幫我，我?guī)湍悖突ブ缶瓦@么簡單。”蒲涯大咧咧道：

“告訴我那只畫皮鬼在哪，去把它做掉，就這么簡單。

“然后在我命喪黃泉前，你也得給我活明白，讓我榨干你全部情報，把所有破體質(zhì)都去了。

“到時候，你愛死不死，不關我事。

“能不能談攏？直說了吧！”

李露愣神。

半響。

她堅定道：“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