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胡剛已經走了。
和往常一樣,一碗苦澀腥臭的中藥擺在桌子上。
碗沿包上了厚厚的棉織布,那是胡剛從他唯一一個棉布圍巾上拆下來的。
許是因為我之前嫌藥涼得太快了,他便想了這樣一個法子。
我淡淡地掃了一眼,將碗里溫熱的藥倒進了院子的菜地里。
“弟妹,院子里的雪還沒化,你站在院子里不冷嗎?”
柵欄外,謝京一臉輕佻。
“胡剛沒在家,你來干什么?”
我輕飄飄地撇了謝京一眼。
“胡剛在家,我還就不來了。”
謝京沒臉沒皮地笑:“弟妹,快點開門吧,我不來,誰來給弟妹暖暖冰涼的小手啊。”
我走上前,手放在柵欄門上但沒有動作:“你可得算好時間,萬一被胡剛發現了,我又要挨打了?!?
謝京伸進手來扯住我的袖子:“好弟妹,我心疼你還來不及,怎么可能讓胡剛打你。”
我甩開袖子,拉下臉來,瞪著他一言不發。
他被我勾得心猿意馬卻又進不來,站在門外面紅耳赤地看著我。
“你這又是怎么了,半夜不是你給我發消息,讓我來找你嗎?”
“我怎么了?你口口聲聲說心疼我,結果兩年前你怎么對我的!我差點讓胡剛打死!”我直接轉過身不再看他。
聽著他拼命拍門的聲音,我毫不猶豫走回里屋,關上門不再搭理他。
晚上,胡剛一只手把新剝好的栗子遞到我嘴邊,一邊把我攬到懷里。
“等過兩天天氣好一點了,我帶著你進城買幾件好看的衣服。”
滾燙的氣息噴灑在我耳邊,我強忍住把他推開的沖動,眼中流出幾滴淚。
“謝大哥,他今天來找我了。”
胡剛身體一震,喉結上下滾動,半晌,聲音窘迫生硬。
“那,他沒有做什么傷害你的事吧?!?
“沒有,我把他關在了門外?!币惶岬街x京,我便不受控制地想起三個月的地獄生活,聲音開始顫抖。
“但是他說,你過幾天會把我送到他家里過幾天。”
胡剛額頭上青筋暴起,手也握成拳頭:“晶晶,我向你保證,我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
我像一只受驚的貓一樣靠在胡剛懷里,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襟:“阿剛,我好害怕你不在家的時候謝京會來糾纏我。要不,你今天晚上去找他一趟。”
剛才還氣憤不已的胡剛一下子卸了力,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
“晶晶,咱家以后的生活還得仰仗他呢,我因為這點小事撕破臉,不好,再說了,他是我大哥。”
他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一言不發地走回了臥室。
我從后面環住他的腰,沉默半晌:“我明天想去村頭的小賣部里買點麥芽糖?!?
胡剛怕我逃跑,絕不允許我身上多出一分錢。
被拐來的第三年,我才被他允許可以偶爾逛一逛村口的小賣部,但每次給的錢也是極少。
頭頂傳來低沉的笑聲,我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他轉身,滿臉寵溺地刮了刮我的
鼻尖:“小饞貓,只要你不再想要消失在我的視線里,干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