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么說吧。”灰狼指著長草流的方向：“你們在這里跟我說話，就是因為知道萬忍白天不敢動手，這就是成果，你這小子不知道，吳旋還不知道嗎？以前他們怎么干的？現在他們怎么干的？”

“提供一點幫助？”路成眨了眨眼睛。

他就沒指望什么，對方就是風行復興的小頭目，之前只是往自己臉上貼金而已，然后被抓住痛腳展開斡旋。

誰讓他喜歡吹牛皮的？什么為百民的福祉而戰這種話都說出來，結果連個萬家都不戰！

灰狼也沒說話。

吳旋笑了起來：“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

“說。”灰狼道。

“我們也知道你的難處，畢竟我老家那塊也不是你地盤，萬家可以肆意妄為，身后肯定也有人，所……”

“打住！”灰狼警惕道：“你倆怎么還在斡旋我？不要跟我打這種牌，唱黑白臉就沒意思了。”

路成適時地問：“那怎么辦？”

灰狼惱火地看著路成：“你這樣算計我，有違道義！”

“我怎么算計你了？”路成莫名，感覺八竿子打不著。

先前他只是稍稍配合吳旋，這叫斡旋，是游說的基本玩法，怎么就算計了？

還有違道義？

“算了算了！”灰狼歪了歪嘴，壓低聲音道：“我可以保證讓你們公平的干一場，鹿死誰手……你們各憑本事吧。”

吳旋的眼睛里閃過一抹光：“如何公平？”

灰狼攤開雙手道：“我就去跟萬家后面那人提一提這件事，至于最終如何，我可不保證什么。”

“非戰術的呢？”路成問，“這種‘暗影’裝甲從S8開始才是戰術，S9是訓練用的。”

灰狼反問道：“我是你爸？”

他說完，就似是想到了什么，臉色一變。

“非戰術的都可以使用。”他補充。

吳旋看了一眼，他先看了一下灰狼，又看了一下路成，感覺頭都大了。

這兩人怎么回事？

不，不對，這小子如何算計了錢文真？

憑什么？因為長得帥嗎？

他打算等會好好問一下，這種事情必須搞清楚，被蒙在鼓里會導致判斷出現問題。

這時，路成看向吳旋：“如何？”

先前萬家搞他們，這樣就太可怕了，那可是幾乎治安部一個部門，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現在，由一個議員親自出面斡旋，事情就會被壓制下來，他萬家要發展就得仰仗這種人。

吳旋皺著眉：“一個議員的面子，萬家只是其他議員的手套，是某個議員養的狗，說不準就被攔下來了，但我們也得做好打算。”

“你說的沒錯。”灰狼笑了，意有所指道：“小路，你跟我過來一下。”

“……”路成愣了一下，但考慮到對方還是幫了他們的，便跟了過去。

兩人來到一旁，是建筑工地外側墻壁，其中的一個拐角處。

“小路，你怎么回事？”灰狼板起臉，問：“你怎么不說話？”

“什么？”路成不禁真愣住，什么說話不說話？

“別裝傻，太不地道了。”灰狼拍他的肩膀：“我家里莎莎跟你說話，你怎么不理人？太沒禮貌！”

“這……”路成頓時想起來，錢莎莎似乎發來兩條短信。

只是這個短信太抽象了，他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難道路上碰到個人問‘你吃了嗎？’就要認真回復嗎？

他很討厭這種問題！

于是，他就把通訊器拿出，調好頁面，遞給灰狼。

灰狼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著如下信息：

“早上好！”

“中午好啊。”

他一臉黑線，這，這什么意思？

什么早上好，中午好的，這也太抽象！

什么蠢批會在這個情況下，發這種東西，一般不找個由頭出去玩玩么？

他咳嗽了一聲。

“就是這個，向你問好，這是禮貌。”他頓了頓，認真地說著違心的話：“你看看你什么樣子，都不回復一句，也太沒有禮貌了，沒教養！”

“……”路成抬起頭。

灰狼不讓他說話，搶先道：“小路啊，我待你不薄，幫你的忙，這種事情不用說吧？這就叫社交辭令，是禮儀，遵守這個，才是有禮貌，有教養的。”

“您說的在理。”路成捏著鼻子認了。

如此一說，確實有點，雖然之前錢莎莎曾對他放狠話，但此一時彼一時。

沒灰狼幫忙，萬家這關過不去，即便是贏了，對方也會如同牛皮糖一樣黏在腳邊。

他們大概率只能灰溜溜逃跑，不知以后路在何方，甚至可能因此死去。

有灰狼幫忙，他萬家就有可能直接被嚇的不敢動手了。

灰狼點了點頭，神色嚴肅起來道：“你需要調整可以過來找我，只要跟阿叔簽訂一些條約，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他順手拋出橄欖枝，來了就當投資，沒來就等于是沒有支出。

凡事，灰狼都不會把打算落于他者。

“我會的。”路成打算先度過眼前再說。

“行吧……”灰狼一番觀察，便沒有繼續深入，轉而道：“我現在去聯系萬家身后的人，不過你最好不要認為我們會提供直接幫助，現在哪里都一樣，人手致命的不足。”

不多時，兩人結束談話，路成折返回去。

吳旋看見他過來，又環視一陣，沒有發現灰狼，便上前問：“他跟你說什么了？”

“想招攬我。”路成道：“說是可以幫我分擔調整的費用，我當然是婉拒了，不過也可以看下情況。

不過，灰狼明確說自己不會下場，要我們做好打算。

現在的么……先回去？”

“我老爹那邊，我們不要過去，免得打草驚蛇，讓萬家發癲，此事有一位權高望重的議員參與，他萬家也無可能去冒此不諱。”吳旋拍了拍他新買的衣服，惋惜地提醒道：“真的很可惜啊，你這個情況。”

路成表情奇怪。

人人都說可惜，連議員都拋出橄欖枝，也拿調整來說事。

他結合之前聽的，試探著道：“調整就是破限嗎？破除人體的限制。”

吳旋搖頭。

“你也知道我們的規矩，按照研習得分來分配調整，如果你每個假期都及格，就是六次普通調整。”

他豎起一根手指：“六次普通調整，會被加算成一次特殊調整，但這種特殊調整是商業化的，給錢就行，一次要個千把萬。

如果每次都優秀，最終就會得到一次非商業化的調整機會，你老師我就是這種，現今我二十五歲，已經是鐵骨了。

而你如果每次都跟李德那樣，每次都是特殊調整，就會累積成一次被列入機密檔案的核心調整。”

路成喉嚨‘咕嘟’一聲。

李德那樣，每年也就一個而已，是最杰出的人得到的東西。

吳旋嘆息道：“你很顯然就是這種人，所以太可惜了，李德在這群驚才艷艷之人中，不算厲害的，你才是凸出的那個，真是時也命也。

這種調整據說，會被秘密帶到一個地方去，全程都封閉五感，結束才會恢復，然后會被嚴格保密，將來都是鐵板釘釘的大人物！”

“也不一定是壞事。”他皺著眉，問：“晚上就這樣決定了嗎？”

雖然情況很好了，但他們還是要面對一個巡長，以及其積蓄的力量。

“形勢比人強……這樣已經超乎意料了，盡力而為就是，你如果頂不住就跑，之前萬綠林的暗影裝甲我會分配給你。”他示意路成跟過來：

“今天我們配合不錯，果然我也沒看錯你，你那問哪里學的？很精妙，不過你也是抓住了灰狼的把柄，否則他沒那么容易點頭。”

這些時間，吳旋軟磨硬泡，許諾一堆未來的東西，總算拿到一點位置，可以在高新區邊上成立天興幫。

條件就是不能違規，他本人還要半從屬于對方。

所以他很清楚，要讓灰狼點頭，何其困難？一個真正的人精，說話看似和顏悅色，實際上計算的條理分明，絕對不做虧本買賣。

“哪里哪里……”路成在他身后欽佩道：“還是比不上老師你這個本地人，可以拿出足夠的籌碼，讓灰狼上桌，否則如何提問？”

前面還在走的吳旋頓在原地，轉過身，奇怪道：“不是你讓他上桌的嗎？”

路成心中‘嗯？’了一聲后反問道：“沒有啊，不是老師你讓他上桌的嗎？”

“怎么回事？”吳旋似是想起來什么：“對了，之前灰狼說我算計他，難道你干的？”

路成搖頭：“怎么可能？我哪里來的能力去算計灰狼？他不僅是青石的議員，而且貌似還跟白陽礦業有關系，用他們的礦坑做軍事基地，這種人你要說十年后我去玩玩差不多，現在絕對不可能。”

吳旋心中凜然，青石都說不準，真正幕后的人是誰，這邊有許多中遠不允許的工業生產，賣去中遠都是暴利。

只能說，水很深，他不打算繼續深究，否則沒了小命就不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蹙眉，難道對方也在算計嗎？

他清楚小路現在的水平，所以在做投資？

他很快否決，因為灰狼不是這種人，不會被看不見的東西迷惑。

“我不知道……”路成也是蹙眉，這件事很奇怪，怎么回事？

灰狼先前都把他倆賣掉了，也不像是有好感，怎么今天會如此語重心長？剛才神態像個長輩。

且他還自稱‘阿叔’。

“算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度過今天呢，實在不行一起跑路吧。”路成拿出對講機，兩人又開始走，很快面前就能看見一輛大號裝甲車了。

這是吳旋目前住的地方。

“路兄，今晚各憑本事了，有什么事，趁著現在辦了吧，很多疑惑的地方想不出就別想了，畢竟世事無常。”他繼續嘆息。

雖然對方干掉萬綠林，但這事他也默許。

他看見路成站在裝甲車輪子邊上看對講機，便走過去，把頭探近，開口要他去拿裝備。

下意識，吳旋看了一眼屏幕，然后，他愣了一下。

眼前是一個聊天界面，上面那人名字有點眼熟，錢莎莎。

他心中品了一下，頓時瞪大眼睛，這不是灰狼的女兒嗎？

據聞，灰狼早年有個同他出生入死的女人，在某個事件中死了，他一直不能釋懷，往后便沒有再找。

“你……”他又看了一眼，那上面是什么？

錢莎莎發了一句話：‘成哥，你們今晚就要走了嗎？’。

成……成哥！？？？

然后下面是路成的回復‘我是說，也許就不在青石呆了，換地方實非我愿，如果可以在這里安穩我也不想走。’

‘要不你再考慮一下？’錢莎莎回，‘別走嘛，如果沒工作，我幫你在高新區找一個？這邊工資挺高的。’

吳旋整個人都被震懾住了，然后摁住了路成的肩膀，把他轉了過來。

“干嘛？”路成疑惑。

“你，你你……！”他指著路成的臉，欲言又止，言止又欲：“你小子！”

他先前還不能理解呢，錢文真，也就是灰狼這個議員怎么突然答應下來了，之前還說他們算計自己。

現在他全都懂了。

“我能問下么？”吳旋認真道：“你怎么考慮的？咱們都大老爺們，看不懂這種話就別說了吧？

我可是你老師，就別跟我裝模作樣了。”

路成看了他一眼：“你說錢莎莎？她這明顯就是執迷不悟，對我有點意思，也就是那種所謂的一見鐘情，在這個年齡的女孩子身上很常見。

吳兄，你倒是提醒了我，灰狼的確可能因為這件事被我所斡旋、游說，但不至于，他這個位置上的人，不可能沒有能力管好自己女兒，否則他怎么走到今天這一步？”

“嗯？”吳旋瞇起眼睛，小路這是心底門清嗎？怎么比他還清楚？

他蹙眉思索，隨后直截了當道：“你就痛快點吧，你怎么看的？以后我們或許還要跟灰狼打交道。”

路成也不掩飾什么，坦蕩地道：“順其自然！”

吳旋一看，當即整個人都有點不理解了。

不多時，青石內城區。

一棟六層建筑。

電動灰黑色轎車在建筑門口停下，穿灰偏黑治安系制服的男人下車。

萬忍把帽子夾在腋下，抬頭看了一眼。

滴滴滴，他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了，拿出來一看便露出玩味的笑。

“族長，什么事？”他問。

“你現在回來，馬上，剛才那位來電話了，要你遵守一些規矩，你回來，我當面告訴你，明白嗎？”電話里的聲音很大，還有不滿。

“我就在門口。”萬忍沒有絲毫意外，一邊聽電話，一邊進入大樓。

“現在過來，就在我的房間里見面。”族長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