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牢房內鴉雀無聲，劉志永轉身望向出言之人，臉上寫滿了錯愕和不解。

一番證詞石破天驚，若是證據確鑿，劉志永就坐實謀害親王的罪名，夷三族。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蕭嵩高聲喝問，此人既然敢當堂指證，自然要有所依據！

“回稟上官，微臣褚洪，任司田參軍。”

自稱褚洪的男子義正詞嚴，臉上毫無懼色。

“本官問你，狀告同僚，僅憑空口白話，可不夠啊，你有證據么？”

見褚洪如此沉著，蕭嵩心中一驚，莫非今天真的要遇到驚天大案？

“臣只是親眼目睹，沒有任何證據！”

“你，褚洪，枉我平日對你關照有加，你為何要誣陷老子！”

心中憤懣難忍，劉志永一拳打向褚洪，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

“啪！”

“來人，將二人分開！”

驚堂木一聲巨響，蕭嵩知曉在審下去已經沒有意義，喚差役將二人拉開。

“劉司馬，敢做不敢當么？”

褚洪正氣凌然，沉聲喝道。

“你，你血口噴人，你不得好死！”

已然失去理智的劉志永瘋狂掙扎，他不明白到底何處得罪褚洪了，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

“啪！啪！啪！”

“來人，將二人押入監牢，嚴加看管，沒有本官的允準，任何人不得探視！”

驚堂木三聲巨響，蕭嵩讓差役將二人押入監牢，雖然證據不足，但此案畢竟涉及親王，他也不能輕易放人。

從頭到尾一言未發的張塵，看到褚洪被押走時嘴角的一抹釋然，心中異常沉重。

“張翰林，此事老臣要如實稟報陛下。”

事態到了這個地步，唯有如實稟告，蕭嵩也別無他法。

“一切皆由老丞相定奪，晚輩可聯名上奏。”

表明心跡之下，張塵借故先行離去。

……

“此刻自己進退兩難，究竟該如何破局？”

站在屋舍窗邊的張塵，眺望遙遙的山峰，心中卻亂成一鍋粥。

此行本就勢單力薄，唯一能信任的劉志永卻突然鋃鐺入獄。

謀害親王！

這么大的罪名，是個人都能砸成肉餅。

“若是再有人暗箱操作，借劉志永的出身大做文章，必然會有諫官彈劾家父。”

“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

轉身下樓，張塵來到壽王的門前，進退兩難。

“張翰林，左丞相吩咐，沒有大王召見，所有人不得打擾大王！”

門前侍衛見到張塵前來，出言告誡

“連我都不行嗎？”

眼見侍衛并不放行，張塵思索片刻，準備去尋蕭嵩。

“張翰林要見大王何事？”

身后傳來蕭嵩的聲音，張塵聞言轉身，略顯擔憂的說道：“微臣擔憂大王，想要來看看。”

“進去吧。”

見張塵如此作態，蕭嵩倒也沒為難他，讓侍衛放行。

“來者何人？”

昏暗的屋舍內，傳來李琩虛弱的聲音。

“微臣張塵，前來探望大王。”

微弱的火燭搖曳，透過屏風之后，張塵看到一道人影倚靠在床榻之上。

“張翰林么，進來吧。”

越過屏風，張塵來到壽王身旁，察覺李琩氣色好了許多，正倚靠在床榻上看書。

“大王，您金貴之軀，怎能親入險地？”

親自察看了李琩的傷口，一切都還好，張塵略帶擔憂的責備。

“哎，本王只是想讓災民早日脫險，怎知落得如此下場。”

放下手中的書籍，李琩亦是心中后怕，唏噓不已。

“大王，那山道如此危險，那些侍從還放任您親自上山，真是罪該萬死！”

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桌上，張塵怒氣沖沖的痛罵侍從。

“哎，不怪他們，其實那座山比較平緩，怎知……”

“怎知……怎知……”

言語漸漸虛弱，李琩感覺頭痛欲裂，張塵見狀忙上前扶住其身，幫其平躺在床榻上休息。

“頭好痛，本王頭好痛！”

“大王，別想那么多了，您先休息，等身體痊愈了再說！”

“張塵，發生了什么？大王怎么面色如此痛苦？”

聽聞聲響的蕭嵩趕忙進入內屋，見到李琩面色痛苦的躺在床上，張塵正在小心翼翼的喂其湯藥。

短短半炷香的時間，李琩面色舒展，緩緩的陷入沉睡。

見李琩暫且恢復，張塵將陸老請入內室，一番診斷之下，并無大礙。

“老夫去熬些湯藥，可以安神補血。”

陸老起身告退，向著藥房走去。

“辛苦陸老了。”

留下兩個侍女照顧李琩，張塵和蕭嵩暫且離開。

一出門，蕭嵩直接拉著張塵來到自己的屋內。

“咣當！”

門扉緊閉，蕭嵩面帶怒意的看向張塵，眼神凌厲，仿佛要吃了他似的。

“老丞相勿憂，晚輩只是問了問大王當時情況。”

被蕭嵩兇惡的眼神威脅，張塵親自為蕭嵩沏了杯新茶，安撫道。

“那，究竟是如何？”

喝了口茶水，蕭嵩怒氣漸消，從審完隨壽王同去的官員之后，他也曾探望壽王，但壽王仍在沉睡，便先去草擬奏章，還未來得及詢問具體緣由。

“大王只記得山勢不險，當回憶到掉落時的細節時，突然頭痛欲裂，有可能遺忘了。”

說出這個最不能接受的結果，張塵內心也時焦躁不安，若壽王真的遺忘了這段記憶，那劉永志可能就兇多吉少了。

但若是李琩假裝失憶，那事態就萬分危急了……

“什么，怎么會？”

聽聞如此結果，蕭嵩眉頭緊皺。

“老丞相，能否讓我單獨見見兩位要犯？”

想了此刻能想到的一切辦法，張塵希望蕭嵩能讓他單獨見見人犯，或許這是破解現在這個局面的唯一途徑了。

“你？你要干什么？”

一臉狐疑的看著對面的人，蕭嵩也摸不透張塵的想法。

“只是詢問些具體細節，若是老丞相不放心，可以在一側暗室旁聽。”

猜到蕭嵩不會輕易答應，張塵只能退而求其次。

“好！”

早已了解張塵聰慧機敏，蕭嵩也希望他能夠找到突破口，畢竟若是等朝廷派使者調查，那他們這些人都會難辭其咎。

“丑時一刻，你便來牢房。”

“好！”

達成相應的默契，張塵先行離去。

……

丑時，張塵從床榻上爬起，悄悄的穿好衣服，躡手躡腳的向牢房走去。

“來者止步！”

看到有兩人走向牢房，守門的獄卒出言喝止。

“是老夫！我們有要事提審人犯，放行！”

獄卒眼見是左丞相蕭嵩，趕忙開門放行。

二人先來到劉永志的牢房門口，蕭嵩看到半睡半醒的獄卒，沉聲說道：“醒醒！把鑰匙拿出來，你們都先出去。”

在一旁小屋守夜的獄卒恍然驚醒，看清是丞相蕭嵩，忙將鑰匙解下，和另外兩人匆匆離開。

這一層牢房只有三間，皆有一尺厚的石壁，只有個拳頭大的窟窿透氣，本就是關押死囚的地方，

“進去吧，好自為之！”

將鑰匙遞給張塵，蕭嵩來到一旁的牢房，搬了個藤椅來到墻邊，剛好對著劉永志那一間的透氣孔。

“多謝！”

打開石鎖，張塵費了好大力氣才推開大門，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別打我，我沒有做，我真的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