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五百步卒在部曲督的帶領下出了廣寧城,他們奉閻柔的命令前去接應曹叡一行。
而曹叡等人,已經早早的拔營啟程。準備早點趕到目的地,省的夜長夢多。
趕路時,曹叡沒有忘記他人的教導,派了二十個斥候出去打探消息。他們都是廣寧城中的翹楚,弓馬嫻熟,對周圍非常熟悉。
這一天,曹叡雖然沒有如往常一樣跑步鍛煉身體,也沒有同許儀等人操練武藝。但披著幾十斤重的明光鎧趕路,同樣能起到鍛煉的效果,甚至效果更佳。
行軍打仗一事,并非一成不變,不能墨守成規。如行軍途中披甲與否,就應該根據實際情況靈活變通。
之前沒有危險,而披甲趕路又太累,所以可以將甲胄都收起來,待到有事的時候再穿。
這也是大多數情況下,偷襲能建功的原因。
偷襲一方占據著主動權,偷襲與否,什么時候偷襲都由他們說了算。以有甲打無甲,以有備打不備,故而幾百騎甚至幾十騎,就能在幾萬人的大軍中殺個幾進幾出。
但今天這種情況又不一樣,曹叡既要防備鮮卑人偷襲,也要防止鮮卑俘虜暴動,著甲就成了必然選擇。一旦有事,可以立馬出動。
未時出頭,曹叡一行人頂著炎炎夏日,走在通往廣寧城的官道上。因為太過炎熱,他只能將人員分成兩班,一班披甲執勤,一班著常服協助。
曹叡騎在馬上,身上的明光鎧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堪稱整條路上最靚的仔。
不過這種光彩奪目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毒辣的太陽將鐵甲曬得發燙,曹叡整個人悶在鐵罐罐里,滋味并不好受。
每走一步都有汗水滴到地上,只能通過不停地喝水來保持身體水份。水里加了些許食鹽,喝著略微發苦,但是解渴。
好在這種煎熬沒持續多久,遠處煙塵滾滾,接應的步卒到了。
多了接應的五百步卒,不僅曹叡得以解脫,就連鮮卑俘虜的待遇也好了一點,至少縛在他們身上的繩索松了許多。
曹叡脫下發燙的鐵甲,里面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都能擰出水來。不過現在沒有沐浴的條件,他只能將就穿著,要等到宿營時才能沐浴更衣。
其他士卒的情況也差不多,不過他們沒有曹叡矜持,收到解甲的命令后,不止將鐵甲脫了,連身上的衣物也一并脫了,只剩下一條紅色的裈(kun)。
又往前走了七八里路,斥候口中適合宿營的地方到了。曹叡便下令停止行軍,準備安營扎寨。
統領五十人和統領五百人的難度完全不同,更別說還有一千五百的鮮卑俘虜要安置。
可以說今日的營地安排,對初出茅廬的曹叡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士卒和俘虜那邊,有閻柔派來的部曲督管著,不需要曹叡操心。他這會兒正在閻志的陪同下,勘察營地的地形,同時選定營地的范圍。
身后還跟著司馬師,這小子也想學習扎營之法。
無論是五十人的臨時營地,還是幾千人的大型營壘,其基本原則基本一致。臨近水源以便取水,但又不能給敵人水攻的機會。
只是營地大小不同,內部的安排也要相應做出改變。
適合扎營的空地上多了四桿旗幟,那是主將用來框定營地范圍的。閻志全程只跟在曹叡身后,插旗的過程中沒有發表過任何的看法。
曹叡也沒有每插下一桿旗就問閻志一遍,自己的位置選的怎么樣。而是等到四桿旗都插下后,才問道:“小閻叔,小侄這般安排,可是妥當?”
“小了。”
“格局小了?”
閻志點點頭:“五十人的營地可以適當擁擠一點,畢竟來去簡單,相鄰的近了彼此也好照應。”
“可今日公子要布置的是一個多達兩千人的大營,就應該在保證防御得當的前提下讓營地盡量寬敞。”
“若依公子框定的范圍扎營,營帳與營帳之間相隔不過數尺,如果有賊子夜間襲營,火燒連營只在頃刻之間。”
曹叡、司馬師以及負責護衛的許儀聽得連連點頭,這些都是久經戰陣之將的經驗之談,是兵書上學不到的。
曹叡拱手作揖,向閻志請教道:“還請小閻叔不吝賜教。”
“再向外延伸二十五步,差不多夠了。”
原本曹叡框定的范圍是一百五十步,每個方向再向外擴張二十五步的話,就變成了二百步。周長增加的不多,但是面積卻擴大了將近一倍。
閻志全面接過下營一事,他相信以曹叡的才智,只需看他安排一次,就能學去個四五成。
只需剩下的幾成,學是學不會的,得去實際體驗與領悟。紙上談兵不可取,理論還當與實際相結合。
很快便有士卒依閻志之言,將旗幟向外移了二十五步。
雖地處上谷郡內,卻是胡漢雜居之地。再加上剛剛滅了鮮卑一個部落,其下營之法應當按照處于賊庭的原則來施行。
因為明早就會啟程,不會久駐于此,通常立矛為營。矛尖朝外,矛與矛之間的間隔的距離相當,中間用繩索相連。
十輛馬車作為第二道防御,均勻的分布在中軍大營四周。
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營地差不多也成了。因為建在空地之上,大體呈圓形,這樣便于防御。
中軍大營外,還分了四個小營。鮮卑俘虜被分散安置在四個小營內,各有一百士卒看管。
小營與小營之間,差不多間隔了半個小營的距離。這一點距離既可以保證整個營寨不至于太過松散,也能在一個小營遭受夜襲時,其他小營不受波及。
從而位于中軍大營中的主將,可以從容不迫的應對夜襲。
而小營內部,各個帳落之間則相隔近一丈。每五個帳落,還放置了幾個盛滿水的木桶。
前天晚上火燒郁筑鞬部有多爽,自己扎營時就要有多小心。你能燒別人,就更要防備別人來火攻你。
埋鍋造飯和便溺都劃定了區域,軍營內部人員聚集,需要特別注意清潔衛生,防止疾病滋生。赤壁之戰就是患病士卒太多,曹操不得不退兵的。
天色漸暗,肉香彌漫整個營地,干飯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