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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大王崩了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二十四日,鄴城。
正值初春時節,冰雪還未完全消融,料峭春風中夾雜著綿綿細雨。倒春寒的天氣,街上偶有三五行人,也是行色匆匆,不愿在戶外多待。
一騎快馬自南而來,在空曠的街上疾馳,直奔王宮而去。
魏太子曹丕,身負監國重任,正坐于聽政殿內,嫻熟的處理各種政務。一年半的時間,讓他積累了豐富理政的經驗。
曹丕能暫理魏國政事,遠在成都的漢中王劉備功不可沒。如果不是劉備派兵攻打漢中,引得曹操親率大軍前去支援,他也沒有理政的機會。
漢中戰事初歇,襄樊又起兵戈。關羽水淹七軍,威震華夏。曹操連忙調動魏國全部兵力前去防守,卻仍覺不夠,于是再率大軍支援。
建安二十四年十一月,曹劉對峙之際,一直在旁觀的孫權動了。孫權以呂蒙為先鋒,西征關羽,伺機奪取荊州。
呂蒙不負眾望,白衣渡江,一舉拿下荊州重鎮江陵。隨即孫權趕到江陵,派遣陸遜攻占夷陵、秭歸,切斷關羽入川之路。
關羽得知后路被斷,只能向駐扎上庸的劉封、孟達求援。
沒成想,劉、孟二人只想堅守城池,拒絕派兵支援。
關羽陷入進退失據,腹背受敵的困境,遂西走麥城。十二月,關羽又率少數騎兵從麥城突圍,西逃璋鄉,為潘璋部司馬馬忠擒獲。
當月,關羽及子關平殞命臨沮,襄樊之戰告一段落。
建安五年,關羽陣斬顏良,解了白馬之圍,回報曹操的厚待。于是掛印封金,投奔故主劉備。
自此,曹操與關羽再未相見。
彈指一揮間,二十年過去,曹操已經兩鬢斑白。在屯軍的摩陂,再次見到了他心心念念而不得的勇將關云長。
抱頭痛哭。
正月初,曹操班師回到雒陽,下令以諸侯之禮安葬關羽,將其安葬在離雒陽不遠的偃師縣。
襄樊之戰的勝利一掃漢中被奪的陰霾,如今三方勢力偃旗息鼓,各自舔舐傷口,以待來日再戰。
曹丕等一眾留守鄴城的官員,已經做好迎接魏王凱旋的準備,只等曹操回鄴。
宮墻以東的魏太子宮里,一道修長的身影佇立在寢殿門前,卻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只見少年外披狐裘,內著深衣,腿上還穿著御寒的绔。頭頂束著一個發髻,看上去有些年幼,卻氣度沉穩,相貌出眾。
屋內跪坐著一位美婦,內穿曲裾燕尾袿袍,外罩燕尾紗衣,衣角自然垂落在軟墊之上。發梳高髻,髻上還插著簪珥和步搖,顯然是精心打扮過。
見到少年進門,原本有些憔悴的面容振作了些許精神,微微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一顰一笑間,又給原本就十分出眾的容貌增添了幾分姿色。
美婦姓甄,出身毋極甄氏,曾是袁熙之婦。建安九年,鄴城被攻破,曹操為曹丕迎娶甄氏為妻。甄氏嫁給曹丕后,擅寵數年,生下一子一女。
同當初擅寵之時相比,甄氏如今的境況并不好。再加上后來人郭氏日漸受寵,此消彼長之下,心態不平的甄氏難免有些微詞。
宮中不乏傳閑話之人,甄氏的微言不可避免的傳到了曹丕的耳中,兩人的關系因此更加疏遠。
推門而入的少年名喚曹叡,正是甄氏懷胎十月所生。生于建安十年寒月十五日,如今虛歲十五,剛從總角之童變成束發少年。
作為曹氏第三代嫡長,自幼表現出岐嶷之姿的曹叡深受曹操喜愛,常令他伴隨左右。每逢朝會宴席,都會叫他陪同,甚至讓他與侍中近臣并列。
這是魏太子曹丕都不曾享受過的待遇。
然而此曹叡非彼曹叡,已被穿越者鳩占鵲巢。來到漢末亂世一個月,終日以書為伴。汲取知識的同時,也讓他度過了最初的彷徨。
如今曹叡已經完全熟悉了這個時代,也徹底取代了原主。
“孩兒見過母親。”曹叡小步疾走到生母甄氏身前,屈膝跪了下去。
“我兒快起?!?
甄氏的聲音響起,曹叡旋即直起了身子,跪坐在其面前。
曹叡每日都會前來問安,甄氏早已習以為常。她還以為兒子會像往常一樣,問完安后便起身告辭,卻不想曹叡不僅沒有告辭,反而關心起了她的身體狀況。
“兒觀阿母近來氣色不佳,可是身體有恙,不知是否吩咐醫者診治?”曹叡盯著母親甄氏,關心的問道。
甄氏卻推說自己身體無恙,想把曹叡快點打發走。“孩兒你怎么突然關心這事?阿母身體無恙,倒是孩兒你這一個月深居簡出,要多注意下自己的身子。”
曹叡年紀尚小,有些事不便說與他聽。身體確實沒什么毛病,甄氏犯的是心病。
心病還得心藥來醫,偏偏今個兒曹叡就要來治治甄氏的心病。“多謝阿母關心,孩兒也無恙,只是阿母卻是在哄騙孩兒。”
甄氏聞言,不由得一笑,問道:“我幾時哄騙你了?”
“孩兒與阿母母子連心,阿母有恙無恙,孩兒難道看不出來?”曹叡開口答道。
甄氏被兒子戳破謊言,不免有些慌張,不想就此問題繼續下去。“阿母說無恙便是無恙,我兒當以學業為重,還不快點回房讀書去?”
曹叡今日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勸解甄氏,哪里會因為甄氏的三言兩語就輕易離開?甄氏的結局他是知道的,具體什么時候不清楚,但一定會被曹丕賜死。既然如今已經接受了曹叡這一身份,當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生母死去。
“阿母,有些事您不說兒也......”
曹叡的話才起個頭,正要往下說,就聽到“砰”的一聲,房門被人撞開。
是跟隨了甄氏五六年的侍女,只見她低聲抽泣,驚慌失措的跪在地上。
曹叡皺起眉頭,死死地盯著擅闖進來的侍女,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甄氏也覺得不快,厲聲斥責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大王……薨了?!笔膛怀陕暎f話也因此變得結巴起來,好不容易才將事情給說清楚?!疤印瓪饧惫バ?,也吐血……暈了過去。”
鄴城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