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萬全回過神來,忙不迭地搖手:“不不,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支持我。”
他心里一陣雀躍,眼里綻放出的璀璨光芒讓冰凌心神為之一滯,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她一直是個理性到極致的人,越是這樣的人,對待感情越是認真,寧缺不濫。
在她看來,與其浪費時間在情情愛愛上,不如認定一個人后再開啟戀情,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入她法眼。
至于蕭萬全,她不是沒考慮過,但是,還欠了點什么,同時,他還有待考核。
畢竟人生只有一次選擇,選錯了就萬劫不復了。
冰凌收回了心思,想了想問:
“陳浮有沒邀請什么時候面談?”
“還沒,老爸讓我拿出一個可行性的方案,他審核沒問題再安排。”
冰凌沉思著點點頭,明知故問地詢問:“陳浮在我們J城有產業?”
“只有一棟別墅,商務洽談一般都在那里。”
“嗯。”冰凌滿意地點頭,裝作隨意地問:“面談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嘛?”
這樣她就可以把“蒼蠅”帶進去了。
“最好如此,你也知道,這方面我到底不專業,包括方案,都要辛苦你幫忙一起寫。”蕭萬全說完忙補充:“我會給你酬勞的。”
“大家朋友一場,怎么能什么啥都計較呢?”冰凌難得大度地說。
“親兄弟明算賬,回頭我把聘用合同發給你,按規矩辦事。”
“不過,領隊職務我是不會放棄的。”
“沒問題,我也不會放棄徒步運動。”畢竟這是兩人的共同愛好。
“那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OK,哈哈哈,好開心,能和我的女神一起共事。”蕭萬全開心到得意忘形了。
冰凌也放松下來,和他有說有笑。
晚餐很豐盛,如果不是邊談公事邊吃,會覺得很尷尬,因為,這頓飯是按照燭光晚餐情侶標配來做的。
好在,冰凌是個鋼鐵直女,毫無心理負擔地吃飽喝足。公事談完了,開始談私事了。
“你昨晚和晨雨風一起宵夜啊?”冰凌“隨口”問,此時為了方便取菜,她已經坐到了另一側。
蕭萬全抬眼看到她很自然地用手抓起一只海蝦,認真地剝殼,心里松了口氣,女神不是來問責的。
“嗯,他昨晚心情不好,喝高了......”
冰凌手一頓,依舊低著頭認真吃蝦,眉頭卻微微一蹙,直到聽到他說:“我讓老萬送他回去了。”
“為什么喝高了?”晨雨風的性格絕不會放縱自己,冰凌掃了蕭萬全一眼。
后者心虛地縮了縮脖子:“那個,他已經原諒我了,他不開心是因為他原生家庭不好。”
其實還有更加悲慘的經歷,我答應替他保守秘密,蕭萬全在心里說著。
“哦?”她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眼神中不自覺出現一抹奇怪的同情,好奇地問。
“嗯,他八歲被領養。”
“8歲?!”冰凌腦海中莫名浮現那張照片,那個弱小的少年。
“嗯,養父母一家對他非常不好,甚至是虐待,經常毆打并讓他在院子外luo奔,或者下跪,讓人圍觀......唉,真是沒想到,他有過這么一段可怕的經歷。”蕭萬全感慨,和他相比自己簡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這么慘?”冰凌覺得自己幾乎要將少年的五官和晨雨風重疊了。
“我打算邀請他加入我們的創業隊伍,他說考慮三天。”
“這次我一定要讓爸爸刮目相看。”蕭萬全偷瞄了冰凌一眼,在心里補了一句:其實是想讓你刮目相看。
他的話讓冰凌眉頭一皺,她嚴正地說:“你要記住:努力不是為了證明什么,更加不是做給看,而是為了不錯過最好的自己。”
冰凌直視著蕭萬全的眼睛,認真的樣子讓蕭萬全愣住了,他對上冰凌真摯的眼神,透過漆黑的瞳孔,看到了一簇璀璨星火。
從來沒人對他說過這么語重心長的話,他垂下眸子,腦海里滿是那雙星輝熠熠的大眼睛。
眼里有光,心中有愛,目之所至,皆是星辰大海。
這一刻,他的心徹底沉淪了。
晨雨風第二天心安理得奉命去了高鐵站的消控點,前一晚他特意去廣場排隊做核酸檢測,此處因為屬于特殊機構,只有24小時的核酸陰性才能進場。
回家拿東西到那兒都已經近九點了,門口三個閘口工作人員非常嚴格地檢查,晨雨風出示了健康碼和行程碼,做了登記,放行的時候正好九點。
他通過了一條長長的綠色鐵絲網隔離帶,隔離帶的里面是一座圓形大廠房,外圍停了很多貨運車輛,還不時有長掛車駛入。
經過行政區,問了工作人員才找到消控室,其實就在正門保安室隔壁,進來只要3分鐘,但是車子不能駛入,只能繞道而行。
后門的停車場停好車,再進來,需要步行15-20分鐘。
消控室的門開著的,他看到一個扎著辮子的女孩坐在里面,抬頭看到五官的瞬間他愣了,小姑娘看起來很年輕,20出頭,原以為自己算是消控員里很年輕的一位了,沒想到還有墊底的。
“你好,我是來頂班的消控員晨雨風。”晨雨風禮貌地自我介紹。
小姑娘很害羞地避開視線,結結巴巴地回答:“你......你好,我......我......”
女孩很單純內向,看來很少和人溝通交流。
生怕嚇到她,晨雨風盡量溫和的語氣問:“有沒什么要交代我的?”
女孩手忙腳亂地打開抽屜,抽出一疊紙遞給晨雨風,偷看了晨雨風一眼就害羞地低下頭。
晨雨風微微一笑,接過來一看,樂了。好家伙,細致到每天的工作都寫出來了。
第一張寫著每天要做的事情:做衛生、上午10點巡邏、下午3點巡邏......后面還打√了。
不由佩服她做事認真仔細。
看到第二張第三張的時候,晨雨風震驚了,居然有人和他一樣將現場做了平面圖,雖然這張比他的更加粗糙,但是沒有落下一個消防設備,讓人看到了一個同樣認真的靈魂。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贊賞,由衷地說:“小姑娘不錯,非常認真。工作做的非常好。”
比那些老油條好多了。
女孩臉紅了,但是很開心得到認可。整個人也放松了些,她指著桌上的本子說:“這里記錄......記錄需要維修的地方......今天......呃......就是今天......會有人來......”
“有人來維修,要做好登記,然后反饋結果?”晨雨風溫暖的接過話,女孩點點頭,再度羞澀地低頭。
晨雨風終于明白了她為什么這么年輕卻選擇了這么孤獨的工作,原來是因為自身缺陷。
兩人交接完畢,互相留了通訊方式,得知女孩叫申小小,單眼皮女生,性格怯懦卻很溫柔。
小小很貼心地告訴他廁所在哪里,幾點吃飯,吃飯要去保安亭......用她艱難的溝通能力,靦腆地完成了一切。
“主機故障已經關閉了,要下載廠家的app或者手機號碼預留廠家,火警會通過電話通知。”
晨雨風聽到她磕磕巴巴的介紹,直接驚悚了。
他走到主機面前看著關機的設備一陣無語,好半天才問:
“上面領導怎么說?就任由它這樣當機了?”
“今......天廠......廠家......代......代表......表會來......”
“哦,好的。”
晨雨風由衷地感謝她,因為他深知,對于她而言,在陌生人面前多說一句話都是折磨。
接著他按照小小發的鏈接下載app,卻失敗了,因為登錄者只能兩人,小小和她師傅兩人登錄后,別人就不可以了。
于是他留了電話接收報警信息,否則他在這里不作為,和主機一樣形同虛設。
目送小小走后,晨雨風看著墻體上的幾個控制柜,紅燈閃爍,和自己那邊的一樣,都處于故障狀態。
他搖搖頭離開機房,關門帶上鑰匙和小小的繪圖,照例出去巡視,到一個陌生環境需要熟悉消防設施布置,這是基本常識。
這里場地太大了,從消控室到廠房二樓衛生間都要十幾分鐘,更不用說將整個廠區和外圍走個遍。
晨雨風決定走一半范圍,下午再繼續另一半,否則消控室一直沒人不行。
這里和他所在的物管那不同,這里的保安來自三個單位派駐,沒有一個會配合他工作,有火警要自己去查驗,這是非常錯誤的流程。
他習慣性地記錄了不規范的地方,下午去了水泵房,在工業園區花圃后方的地下室里。他用鑰匙打開門,開燈,進入后順著一條階梯下去,到處都是蜘蛛網、煙頭、水泥塊......垃圾到處都是。
他皺著眉環顧了一周,設施都是嶄新的,一切都正常運作著。
空氣很悶,他沒多做停留就離開回到地面了。一回到上面,就看到蒼蠅在他身邊飛來飛去,有潔癖的他直接就惡心到了。
主要原因是因為廠區到處都是生活垃圾,滿是湯水的方便面盒子、一袋袋食物垃圾,幾個小吃店窗臺上下都有丟棄的一次性餐具、塑料袋、蛋殼什么的。
遠處有四個大垃圾桶,垃圾早已堆滿,無人收拾,蒼蠅到處飛。
晨雨風眉心都鎖成了川字型,他一臉操心地向廠房走去,廠房里倒是很干凈,設施和物品擺放的錯落有致,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消火栓,個別被貨物擋住或者覆蓋了,晨雨風就上前讓工人挪開。
工人也很配合,素質很好,會和他道歉,說自己太忙碌了,忘了這些細節。
時間很快過去,晨雨風不敢太多停留,這里不是自己的主場,沒人幫他留守,所以他返回了機房。
他前腳才進入機房,后面就敲門了,一個長發及肩的女人出現在他面前。
女人年約30左右,一身職業裝,看起來很成熟穩重,她職業化的口吻說:“你好,我是廠家來看主機的。”
“好,進來吧。先登記一下。”晨雨風將人讓進來,循例做了記錄。
看她簽名:孫琴。
長長的指甲修理的非常漂亮,指甲蓋是藍色美甲。
孫琴打開主機,出現藍屏,晨雨風在后面看她操作,本意是要偷師,結果沒想到孫琴看著屏幕直接射死當場,點按半天沒反應,才想起打電話:“毛工程師,這個服務代碼多少......發我吧......先不要掛.......”
她打開微信很快收到了一張圖,打開看到了一組代碼,她開始操作按照提示輸入。看著她小心翼翼地翹著指甲,以免戳到前面的鍵盤,非常吃力地扣扣扣,實在是有點不忍直視。
晨雨風看著她輸入錯誤兩次,都選擇重新開始,忍不住開口:“箭頭轉到光標位置,可以直接輸入數字替換。”
孫琴頓了一下“哦”了一聲,這次總算是成功輸入了完整的代碼,一個回車鍵,藍屏成功解鎖。
機器自動檢索狀態,不多時,主頁顯示了N條故障,警報聲此起彼伏。晨雨風忙走到其它機器上按消音,然后問她:“怎么回事?”
她頭也沒抬操作主機上的消音,說:“一會兒就好了。”
接下來她的操作讓晨雨風大開眼界,她居然直接選擇屏蔽故障,這是廠家的維修方式?原來和他所在的單位那些施工方沒有區別,這是他們的萬有定律吧。
“你把這些回路屏蔽了,相當于這幾條線路上所有的消防設備都癱瘓了,萬一火警怎么辦?”
“不是已經轉入手機報警了嗎?”
“關鍵我是來頂班的,我沒法登錄系統啊。”
“那就是沒辦法了,只能有情況讓他們打電話給你。”
“......”
“先關機吧,我回去讓工程師自己來處理。”
“好吧,那我只能如實記錄了。”
“隨便。”
孫琴態度倨傲地走了,晨雨風看著她的背影,再看看完全癱瘓的設備,突然好奇,其他點是不是都是這樣狀況百出?
該做記錄的還是要做好,他百般聊賴地刷了會兒中級課程直播課,臨近五點他匆忙前往保安亭,中午的時候他十一點到那兒被保安責怪了,希望他提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