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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劉知縣枉斷命案,包大人復審真兇

話說包拯湊巧將去歲蘇氏命案復審查實畢,方使之謝景得以平冤昭雪。而眼見已至景祐五年深秋,這日,包拯退至后堂坐定,并有新任縣尉王泊,以及少俠艾虎、外郎任溫、門子俞基陪伴于側。隨即,包拯特遣王縣尉領了俞基,去取舊一年的要緊案卷前來查閱。待二人將案卷取至,交付包拯時,王泊卻借機言道:

“此類案件縱有事要不明,上任劉知縣必定已呈報州府及至朝廷,只待朝廷復核批文下達,大人依照執行即可,如今何以不辭辛苦,來勞此心神?”

對此,包拯感慨道:“王縣尉此言差矣!拯作為一縣官長,理當心系一方民眾之苦楚,何言辛苦?——然就去歲蘇氏命案,以致謝景受冤一例,就使拯進一步意識得,莫說官吏貪贓枉法,有意魚肉百姓,但凡就審理案件不明世事,習慣于武斷專橫,亦將對一方民眾造成何等災難。”

諸人聽罷,一時相視無語,王泊更見無地自容。由是,包拯吩咐艾虎、任溫、俞基等各自去忙,唯有王泊隨同包拯將些舊案卷細細查閱得半日不提。

至次日,想來本無要務,包拯欲取舊一年案卷前來繼續查閱。然過不多時,忽聞得衙門前鼓聲雷動,包拯攜了任溫、俞基諸人,即時喚起兩班衙役升坐公堂。遂傳喚擊鼓者,只見來人六尺五六身材,三十二三年紀,雖面皮淡黃,但著裝考究,卻也顯得一表人物。其攜著一位穿戴妖嬈,姿態輕盈,年齡二十余歲的女子,雙雙跪于堂下。

包拯見此,問道:“汝二人衙前擊鼓,所為何事?”

那男子回道:“小民董順,住居城東馬站頭,特來申訴三年前小民之妻柏氏被殺一案。”

包拯聽得,輒問道:“三年前之命案,何以今日才至衙門來申訴?”

董順回道:“小民數年前娶得城西茶肆柏家女為妻,因小民常出外買賣,則少有空閑居家。不想三年前,小民之妻柏氏遭人殺害。先前劉大人雖斷以洛州玉翠峰大悲寺僧道隆償命,然那日家中丟失金寶財帛略計四百余兩,從此下落不明。今尋得丫鬟迎兒,據伊言知,三年前遭船艄孫寬拐賣,以至淪落揚州風月場中。且依照伊所述,促使小民甚疑,妻子命案當另有隱情,故此再度訴狀,望大人查明真相。”

見此,包拯轉而向那女子問道:“汝乃是丫鬟迎兒?”

那女子趕忙回道:“奴婢正是。”

包拯又道:“三年前柏氏命案,汝所知如何,當細細道來,不得隱瞞。”

迎兒隨敘說道:“就三年前少夫人遇害一事,若非數日前有幸遇見少爺,奴婢尚不知情。——那船艄孫寬,乃是少夫人表兄,住居城西四十里處,打小與少夫人青梅竹馬。至后來因孫家敗落,柏家嫌惡孫寬家道消乏,故而姻緣未成。然少夫人在世時,少爺常出外買賣,或一個月一歸,或兩個月一歸。且舊年間,董翁將家中空屋造起數間店房,招接四方往來客商。不想孫寬伺少爺出外經商,借故每日往來董家,與少夫人笑語,絕無疑忌,勾起兩下情密,遂成歡娛,相聚如同夫婦。奴婢見此,曾多次進勸少夫人,少爺不常居家,應該回避這位表兄才是。一回,奴婢又借機提醒董翁夫婦,對于少夫人表兄孫寬,當斷絕往來,或許董翁夫婦念及些親戚情面,對奴婢之言皆不以為然。事后不久,少夫人受孫寬挑唆,一心將奴婢攆出。誰料,孫寬又實施毒計,束縛奴婢于木箱內,載至揚州,賣入風月場中。數日前,幸而相遇少爺,與之言及原委,方才將奴婢贖出。今得以面見老爺,望老爺追究孫寬拐賣之罪,并查明少夫人遇害真相。”

包拯聽罷,思忖片刻,卻轉而向任溫問道:“三年前柏氏命案,外郎可識得詳情?”

任溫回道:“在下對此案情不熟,但聽聞三年前,有押司宋明協同劉知縣偵辦此案,務必知情。只是至次年秋,僧人道隆因柏氏命案問斬后,見宋明常有醉酒誤事,劉知縣故將其辭去,如今閑職家中。”

這時,包拯便向董順、迎兒言道:“汝二人暫且退去,待本縣將此案情調查了解后,改日予以定奪。”

遂宣布退下公堂,包拯又于后堂坐定,急忙遣人去傳宋明來問。不久得宋明至,但見此人,年歲雖不甚長,臉上帶著幾分醉意,衣著的確有些不修邊幅。任其草草見禮畢,包拯遽問道:

“汝乃是押司宋明?”

那宋明晃蕩而立,懶懶的回道:“舊年押司,有勞大人惦記。”

包拯又問道:“三年前馬站頭柏氏命案,汝可有參與偵辦?今柏氏之夫董順疑有不明,攜丫鬟迎兒再呈訟詞,本縣意欲復查此案,故傳汝至此,請汝將三年前有關案情,今仔細告來。”

宋明聽得此話,先是心神為之一振,瞪著醉眼將包拯端詳一陣。而后,他定了定神,侃侃道:

“此案三年前經劉知縣審理,本無異議。——那強人道隆,乃洛州玉翠峰大悲寺僧侶,據其言欲往普陀仙山朝圣,那日路過此地方抄化,天晚投宿一宵。因董翁平日好善之人,便開店房,鋪好床席款待。正值隆冬時節,天寒欲雪,董翁夫婦也早早閉門歇下。不想將至天明,那道隆于屋外匆匆而回,至店中言及其出外登廁,見廁屋旁有女尸一具。董翁聽聞,急忙起得床來,尾隨道隆去看。只見枯草叢間,微露鮮血,然逝者并非外人,正是董翁兒媳,董順之妻柏氏。緊接著董翁之婦其后而至,言及媳婦屋中四壁皆空,財帛一無所留。左鄰右舍聞訊,當時已聚集得多人于側,眾人不由分說,就將道隆繩索縛起,一番亂拳毆打后,方由鄉鄰里保具狀解入縣衙。劉知縣升堂問案,又經多方調查取證,認定此案悉道隆相約,引柏氏攜財物同去,或許因一時口角,道隆竟而見財起意,便殺害柏氏,就計返至店中言見女尸,欲圖趁亂攜財物遁去。初時,其始終不肯招認,又經幾遭根勘拷打后,那道隆直嘆道:‘前生負此婦死債也!’就此一一招認。劉知縣遂判道隆償命,并將案卷移送州府,再呈報大理寺。至次年秋,得大理寺批復,已將其押赴市曹斬首矣。”

待宋明言罷,包拯略略思緒一回,仍問道:“僧人道隆是命案之日至董家店,或是已于董家店中投宿多日?”

宋明記憶片刻,然后道:“據董翁夫婦所講,及其那日住店客人證實,道隆乃當日黃昏投宿董家店中,次日拂曉隨之發生命案,可見道隆難辭其咎。”

包拯又問道:“汝等可曾勘察現場?對柏氏遇害時辰有無定論?再者,柏氏屋中丟失財物,是否遭人翻動跡象?”

宋明回道:“據仵作勘驗,柏氏應遇害于那夜二更時分;且正是顧及那柏氏屋中無外人翻動痕跡,所以按劉知縣推斷,道隆勢必與伊事前相約,本欲同去無疑。”

包拯再問道:“既然案情告破,道隆又已一一招認,董家所失財物理應追得下落,今董順何以再起訴訟?”

宋明頓了頓,回道:“依常理應是如此,不想道隆口風嚴謹,至死不肯透露財物去向,使得失物至今下落不明。”

至此,包拯已無話可問,就遣了宋明退去。即又吩咐將三年前柏氏命案,有關案卷取來查閱,而見案情記錄與宋明所述情景相差無幾。

于是,包拯放下案卷思量:“董家店位于官道之側,因而往來客商甚多,日獲進益不菲;加上董順常出外買賣,董家漸漸成一富戶。然雖是柏氏頗有姿色,更兼有些風情,卻每日事公姑甚為恭敬。可道隆乃異鄉僧侶,與此地方相去千里之外,豈有一時到店能與婦人相通約期?如許看來,此案必有冤屈。——就今日掌握之罪證,回憶三年前此一切,更見孫寬頗具嫌疑矣。”

包拯將案卷查閱畢,因見天色已是傍晚時分,當日且各自散去不提。至次日一早,包拯就遣艾虎伙同數名捕快,以拐賣罪前往緝拿孫寬,又暗中吩咐艾虎查抄其家什,若有可疑之物,一并查獲來見。艾虎一行人領命而去,時值午后,才將孫寬押至,并于其家中柜底收繳得器皿、首飾一袱:內中有金瓶酒器一個,定窯杯二只,銀釵數根,玉鐲一對,錦被一條。包拯即差俞基往馬站頭,傳董順前來證認。不久,董順至,一見物色,認得器皿果是家中物件,首飾亦確屬妻生前所有。包拯又復卷對之,皆與三年前董家登載失物相符,故出自柏氏命案無疑。然孫寬仍抵賴,不肯招認。

面此,包拯怒道:“柏氏之夫經商在外,汝以淫心戲柏氏成奸,因利其財物遂致謀害,現有董家物件在此證驗,何得強辯不招?”

最終,孫寬難以遮掩,只得一筆招成。

原來,孫寬伺董順出外經商,就船艄之機,借與柏氏表兄妹之情,每日往來于董家店中,與柏氏笑語。——或許因柏氏本有些風情,更或許寂寞難耐,再加上孫寬原來與伊青梅竹馬,從而舊情復燃,促成好事。

后來,孫寬有意與柏氏私約道:“兄與表妹情好非一日,然歡娛有限,思戀無奈。表妹不若收拾所有金銀物件,隨兄奔走他方,庶得永為夫婦。”

經柏氏許之,乃擇十一月二十一日良辰,相約同去。是日柏氏收拾房中所有,靜候至二更時分,孫寬如約前來扣門,柏氏遂攜財物與其同去。出得門外,不想天陰雨濕,路滑難行,柏氏苦不能走,故密告孫寬道:“路滑去不得,愿另約一宵。”

此時,孫寬卻思忖:“萬一遲留,倘若漏泄此事,豈不兩空。”——又見伊所有物色頗富,便拔刀殺死柏氏于廁屋旁,奪取金寶財帛而去。

那日黃昏,則恰巧異鄉僧人道隆投宿董家店中,比及次日拂曉,道隆出外登廁,意外撞上柏氏尸身。以是,道隆本出于善心,回至店中報說此事,不料反為此引禍上身。

包拯今將案情審問明白,自是判孫寬處斬償命。然那僧人道隆,只因三年前劉知縣斷案不明,以至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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