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抬頭看向京城方向，喃喃道：“老身定當擋住賊軍入川?！?

八月初一。

天氣已漸漸變的溫和起來，雖然中午依然燥熱，但距離秋收越來越近了，晚上甚至不少寒涼。

夔州府城，府衙內，太平軍校級以上將領，以及親衛(wèi)，黑冰臺等皆匯聚在此地。

眾人皆是一臉肅穆，他們明白這是太平軍要在秋收之前拿下重慶府，現(xiàn)在距離秋收不足一個月了。

此時，太平軍已休整了兩個多月了，另外兩個團的訓練也已經接近尾聲。如今，太平軍的戰(zhàn)力已達到令人瞠目結舌的二萬五千人，而俘虜軍更是超過五千人，這一些俘虜都是二月多月前攻破縣城捕獲的明軍，全副武裝。

俘虜是淘汰的布甲，主力是鎖子甲或者棉甲，至少也是有鐵甲穿，火器有火繩槍三百桿，燧發(fā)槍十五桿，炮主要是紅夷大炮五十門，虎蹲炮二百四十門，還有其他輔助炮。

火炮之所以比之前慢了一些，那是因為最近全力趕制火槍，現(xiàn)在這火槍只能裝備一個營，不過這也是全部的家底了。

這一次行動攜帶二萬一千人和全部俘虜軍，剩下四千人必須留下，來看守根據(jù)地，特別是夷陵，直接留下二校人馬。

徐心然指著地圖說道：“我們先攻下忠縣和石砫宣撫司，剩下的培州和長壽應該就會容易些。等到我們面對重慶府城時，那才是一塊硬骨頭?！?

徐心然繼續(xù)說道：“這一次要大張旗鼓的去，火炮擺在最前面，并把口號喊出來。”

張摯明白了徐心然的意思說道：“元帥的意思是，破軍先破心，這一段時間咱們這制度早已傳遍附近幾個縣城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擺放火炮那是讓咱們的實力給他們好好看看，別不自量力，在家等著分田才是對得起自己的老祖宗?！?

徐心然笑了起來，說道：“就是如此，咱們的正步和軍歌也要擺出來，怎么強大怎么來，氣質說不定都壓到倒明軍?！?

“不過現(xiàn)在四川巡撫是陳士奇，這個人倒是有意思，我沒想到他升官的速度那么快。”

徐心然說到此處揉了揉腦袋，回憶中陳士奇不是在崇禎十五年秋才到四川的嗎？這么說來，他已經在崇禎十二年就到了，看來以后不能那么依賴歷史了。

李定國不解地問道：“元帥，您說的是什么意思？”

徐心然淡淡地回答道：“就是那種典型的文臣，只知道談論文墨，儒雅風流，卻忽略了軍政要務，導致軍隊的廢弛無為。”

頓時眾人哈哈哈大笑起來。

——

次日，位于石柱宣撫司的秦府大堂內，一股緊張氣氛彌漫。

馬祥麟急切地詢問母親秦良玉：“母親，巡撫大人回信怎么說??？”他的眼神充滿了焦急和期待。

秦良玉苦澀地搖了搖頭，回答：“只是口頭承諾，沒有糧草，也沒有來自朝廷的支援?！?

馬祥麟不滿地抱怨道：“這大敵當前，豈能如此？這四川難不成不要了？”

秦良玉也是頭痛，朝廷官員都是什么人啊，之前如此，現(xiàn)在又是這樣，本來才上任，私下了解一番以為是一位知兵的巡撫，現(xiàn)在看來是在朝中作秀啊。

就在這時，一名家丁匆匆忙忙地沖進大堂，匆匆忙忙地行禮后說：“主母，不好了，我們的哨衛(wèi)報告敵軍有異動?！?

馬祥麟的眉頭緊鎖，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他迫不及待地追問：“什么情況，賊軍開拔了？”

家丁匆忙回應：“少爺，現(xiàn)在他們賊軍在集結軍隊，而且在唱他們的軍歌。”

馬祥麟感到一股不祥的預感，問道：“他們在唱什么歌曲？你聽清楚了嗎？”

家丁回答：“他們并沒有阻止我們，看起來像是有意示威，他們唱的歌包括紀律歌、家鄉(xiāng)歌，還有一些其他……”

說到此處家丁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有一些不太敢，秦良玉見狀安撫道：“別擔心，繼續(xù)說。”

家丁好像豁出去一般說道：“是分田有關，我記得幾句有薄賦稅、均貧富；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錢同使，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

“唱完還在高喊著，發(fā)如韭，剪復生;頭如雞，割復鳴.吏不必可畏，小民從來不可輕。然后就是殺，殺，殺?！?

秦良玉呆了，連手中茶杯從手中落地都沒有反應過來，滿腦子都是這樣的軍隊，仿佛看見了百姓的怒火在咆哮，看見了那大明崩塌的情景，看見了一個個士紳在街前砍頭，這怎么辦啊。

那自己算什么，在新朝眼中是大明剝削百姓的刀？還是說在百姓眼中自己阻礙他們前往大同世界的絆腳石？

二日后，

秦良玉在昨天一早就跟馬祥麟一行人來到忠縣防線。

站在城墻之上，眺望著賊軍，心中不由一陣沉悶，這一支軍隊全部披甲，步伐整齊有力，一看就是精銳之師。

馬祥麟看到此軍，就忍不住質疑道：“怎么可能？前排這紅夷火炮有四十門了吧，看這還是鋼鑄的？還有一片虎蹲炮。這，這整個大明紅夷火炮都不過一百多吧?！?

秦良玉厲聲道：“住嘴！趁現(xiàn)在下去列軍，讓他們火炮慢慢轟我們，軍心更受不住，下去拼一波?！?

秦良玉也是無奈，有火炮之后，守城便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此地早已被太平軍的陣勢所威懾住，士氣低下。

更別說城中不知有多少心向太平軍的人，守城也擔心有人作為內應，還有就是白桿軍也不是很會守城啊。

只能下去打一波，如果打下有優(yōu)勢，士氣便會大增，不行，再退回來守城。

徐心然在昨日就開始整軍出發(fā)，率領親衛(wèi)，四團人馬下午至忠縣，一路走水上而來，明軍在長江并沒有什么防御力量，甚至搶灘作戰(zhàn)在一輪炮火中顯得輕松起來。

今日便是一舉攻破縣城之時。

徐心然發(fā)現(xiàn)他們要列軍對陣，這是要野戰(zhàn)？著實震驚不已，秦良玉所部兵馬才萬余，就敢下來對陣，不愧是白桿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