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屠夫把前腿遞給鄒祥,便說道:“這前腿處理好了,剩下的是賣掉還是也裝起來?!?
鄒祥看了看羅房,發現點了點頭,說道;“賣掉吧,反正你這價格也算公道?!?
屠夫笑了笑,大聲道:“好嘞,這黑爺不愁賣嘞。”
屠夫清點了一些銀兩,說道:“這黑爺不大,共一百四十三斤,后腿二條共二十三斤,現在行情是三十二文一斤?!?
說罷把銀兩遞給鄒祥,離開商鋪鄒祥把掏出一些碎銀子,差不多八百文,遞給羅房:“給羅兄,這是你后腿的銀兩?!?
羅房接到手里一看,連忙說道:“這多了啊,二條腿才七百文的??!”
鄒祥擺擺手道:“這不是托你的福,黑爺哪能好遇到,就收著吧。”
接著,張三家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建筑,濟世堂,說:“那便是醫館,價格也是低廉,聽說是有府衙的補貼才會如此便宜,你一會便去看看。“
“俺要回去了,鄒祥也去找他那大朗,你一人逛逛,太晚留宿也不貴的?!?
今天對于羅房真是稀奇,先是打獵遇鄒祥一行人,又跟著來到萬州縣,這座城確實給他一些震撼,賣的肉價格也很高,來此的都是本地的百姓,沒有那種權貴的世界真好,甚至還有茶館這店鋪,聽著那說書人講那水滸傳,真是熱血沸騰啊。
——
石柱宣撫司,秦府大堂。
“母親!”
馬祥麟急匆匆走進來,此人就是秦良玉之子馬祥麟,作戰之時穿著銀鎧,騎白馬,常常沖陣陷敵,取敵將首級,在未獨眼之前軍隊里的人都稱呼他是“趙子龍”、“小馬超”,之后在渾河之戰時變成夏侯淳了。
他在崇禎七年就率軍回到石柱縣,之后便跟在秦良玉身前,秦良玉在成都駐扎時,聽聞太平軍攻打夔州府,連夜奔襲回來,但是回時萬州已經被太平軍拿下了?,F在一直駐扎在石柱縣,遵循四川巡撫陳士奇的命令修筑忠縣防線。
這一段時間一直在緊急操練,白桿軍一直都是石柱子弟,在家鄉訓練也沒思鄉之情,效果甚是不錯。
秦良玉坐在主位,如今早已是白發蒼蒼的老人,看著大步而來的馬祥麟,神色一絲不滿的說道:“一軍之將,豈能如此毛躁?!?
馬祥麟沒有在意秦良玉的話語,走到面前著急說道:“母親,他那賊軍現在在動搖俺軍啊,之前只是在忠縣那一片傳聞,現在連軍中都開始討論?!?
秦良玉也是聽說過這事情的,只是不敢相信,但是現在愈演愈烈謠言沒辦法讓他不相信了,之前這一些賊軍,攻下一些地方就開始貪圖享受,腐敗甚快,短時間戰力就不行了,而且也橫行霸道,民心短時間就流失干凈,朝廷軍一來,一舉破之。
這一支賊軍,剛開始以為也是如此,甚至陳士奇都是如此想的,想著等過一時日,軍隊訓練差不多,一舉收復夔州府。
現在看來這是有顛覆之舉啊,想到此處,秦良玉心中一陣沉悶,現在大明局勢太過于艱難,外有建奴肆虐,內有流賊四起,朝內還四處黨爭,這士紳也不為國效力。
緩口氣,秦良玉說道:“老身給巡撫大人寫信,加派物資,等明年春一舉攻破,不能再給他們喘息機會了?!?
馬祥麟有一些無奈,但還是說道:“現在這流言蜚語已經影響太嚴重了啊,俺禁止不住啊,甚至還有不少人去打獵賣到萬州那里?!?
秦良玉問到:“他們不防范的嗎?如此派遣一些探子打探一下,了解一下他們的實力?!?
馬祥麟坐在下位,揉揉腦子說道:“母親,俺也知道的,前二天也派遣了一些探子,現在他們是不防范的,不過只限于萬州縣,別的地方混不進去的。”
秦良玉皺著眉頭,明白了他們的目的,這就是光明正大的制度碾壓,爭搶的就是民心,但是也無可奈何。
便接著問到:“他們的情況給老身說說?!?
馬祥麟流露出一絲頹敗,無奈的把太平軍的制度,和一些奇怪的水泥,玻璃,甚至環境,治理都講出來。
“要是行軍打仗,俺不服任何人,但是這治理,咱們是真的沒辦法,他們沒有士紳,要不被殺了,要不抓去挖礦了,剩下本來就是人善之輩。至于軍隊方面的消息沒有探查到,但是肯定有火炮,是多少不知?!?
秦良玉嘆口氣,這賊軍把官府該做的都做好了,甚至還要超出不少啊,這民心已固啊。
他們也不能學這賊軍,陳士奇也不能,大明整個序列的人,都不能,誰做誰就是造反,誰就是九族不保。
除非崇禎親自下場,不過現在他也不行了,他民心丟的太多了,這三響到如今,不把民心挽救過來,沒人會相信崇禎的,而且說不定前腳改革后腳落水了,畢竟大明皇帝易容于水嘛。
秦良玉惆悵的問到:“現在軍中咋樣了?”
馬祥麟有一些猶豫,思緒片刻還是說了出來:“母親,這軍中有傳言說咱們只是土司,誰對咱們好,就跟著誰,甚至有言論說還要找朝廷報仇,這一些年石柱損失那么多子弟,朝廷撫恤現在都沒有給,缺那么多?!?
秦良玉嘆一口氣說道:“今年租子再降一降吧,咱們學不來那賊寇,先穩定軍中的言論吧。”
馬祥麟不解道:“母親,有沒有別的法子呀,他們沒讀過書,哪曉得忠君愛國之事,這降租只能咱們下面的稍好一些,但最近朝中加派‘練餉’,簡直是雪上加霜啊。”
秦良玉搖了搖頭:“老身又如何不知,但是現在朝中甚是艱難,北方旱災不斷,張獻忠之流又降而復叛,需用大批錢糧,這練餉是降不下來的。”
馬祥麟隨即想到了什么:“母親,可以讓那士紳捐贈一些,咱們錢糧不多了啊,咱們還要養一軍,朝廷多長時間沒有發過餉了,這都是咱們的家產啊。”
秦良玉又如如何不知,這一直都是用石柱宣撫司積攢幾輩子的家業才東征西討,也就是家底還算豐厚,才堅持那么長時間,但是進行募捐,她早就試過了,也只能讓他們攤牌少量,一多就開始找人彈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