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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帶血的軍印

“柳御史該不會知道內幕,但是知情不報吧?”俱文珍一雙銳利的眼眸,仿佛要把人看穿。

柳河東原本也只是于心不忍,想要拖延一下,看看能不能等到薛恒回來保住這些百姓,但現在感覺到似乎有點惹火上身了,“怎么會,這是藏在民間胡餅中的。”

“胡餅?我記得東宮近期發了一篇文章,說要給民間獎勵胡餅,該不會就是這一批胡餅吧?”俱文珍一步一步靠近,見到驚慌失措的柳河東,俱文珍的表情愈發陰鷙,“難道柳御史也參與了其中。”

柳河東感覺到冷汗直流,沒想到這個閹人給自己的壓迫比監獄中還要沉重,這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隨意殺人的人,更可怕的是,他還有這個權力。

“俱中尉說笑了,家中從未有過胡餅,鄙人怎么會知道這種事情。”柳河東自知不擅長說謊,但是這種事情也不可能傻乎乎地去承認,他不自覺地看向了遠處城門的方向,要是薛恒沒有成功,那他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柳御史所言極是,雜家也不信會有朝廷命官參與這種滿門抄斬的事。”俱文珍嘴角露出了一絲譏笑,他顯然看出了柳河東表情的不自然,但這件事情牽扯太大,根本不可能去細查,“不過柳御史說的也不對,即便這些反賊不是主謀,他們也罪無可恕,敢在長安城里,天子腳下,如此大逆不道,豈有不殺之理?”

柳河東看著眼前這些矛盾的百姓,他們心中既痛恨搜刮民脂民膏的閹黨,想要報復又想要活下去,只能在心里苦笑,苛政猛于虎,“如果真的嚴查這么多戶籍,只怕會引起城內大量的恐慌,這對于朝廷,也是不利的。”

“柳御史是想說法不責眾嗎?今日把他們放回去,明日就會繼續殺人,難道我大唐百官的命不重要?因為刁民的人數眾多,就可以無視他們今日所犯下的滔天大罪?”俱文珍再次走到了孫久面前,伸手捏住了滿是鮮血的下巴,“像這種奴隸還敢帶頭鬧事,不殺不足以正國法!”

柳河東閉上了眼,想到了薛恒說的話,長安的百姓已經夠苦了,被蠻夷掠奪,被唐軍掠奪,好不容易戰事平息,還要每天都被閹人掠奪,最后反抗一次,就是不殺不足以正國法,但他也無力改變這一點,搖頭嘆息,再這樣下去,大唐和禽獸之國又有何異。

“中尉,不好了不好了,前面有更多的賊人涌上來了!我們人手不夠,快要攔不住了!”

這時候手下士卒的回報讓俱文珍再次皺緊了眉頭,不知道這次的事情竟然鬧得這么大,他還真的需要再多搬一些兵過來,“凡是帶頭的,就地革殺!尸體扔到野外喂豺狼!”

這么多人,監獄都裝不下!但起事矛頭指向北司,那就絕不能輕饒。

孫久又燃起了希望,沒想到官軍出現了,還有那么多人站出來,也許能給這個囂張的閹人一個警告,“當年太宗皇帝都承認‘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今日就算我死了,你們也不會好過!”

“太宗皇帝豈是你們這些刁民配提起的?”俱文珍露出了一抹譏笑,“更何況,這都過去了快兩百年了。”貞觀之風只出現在書中罷了。

“中尉,遠方又有軍隊來了。”

聽到這個報告,俱文珍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了,有了支援,來再多的刁民也無濟于事,今日便是血染長安,也要把這個苗頭給按下去。

聽到這一幕,孫久終于閉上了眼,等待著死亡到來的一刻,也許跟著道王繼續做奴隸能活,但孫久發現自己心中并不后悔,當一輩子奴隸也沒有今日的對峙來得痛快,身后還有無數百姓與自己站在一起,孫久終于明白了他不是想要擺脫奴籍,他是想要公正。

“你們,立刻去把其他周圍所有的刁民全都抓到集市來集中!”俱文珍大手一揮,對著新來的軍隊下達了指示。

但柳河東卻是驚訝地看著眼前人,英姿煥發、眼神堅定的模樣,與當初第一眼見面的時候又有很大的不同,但想起那一首獄中所提的詩,又覺得他始終都是這樣的人。

“俱中尉,現在可能不能如你的愿了。”薛恒這一次騎馬,總算有了幾分模樣,但還是覺得腿上被摩擦得生疼,走路有些外八字。

“是你?”俱文珍見到帶兵的人是薛恒,表情一窒,自稱是李內侍的人,要來投靠自己,還送上了道王府抄家的百萬家產,即便如此,其實他也沒有信任薛恒,因為他一眼就看出薛恒沒有凈身,“有軍印在此,你如何能指揮動禁軍!”

“還有老夫呢!”相比之下,范希朝騎馬的姿勢就把大唐武人的瀟灑表現得淋漓盡致,讓薛恒十分羨慕。

“原來是范老將軍,老將軍能帶兵,那就不奇怪了,不過老將軍該不會想和反賊一起造反吧?”直到此時,俱文珍冷靜的表情依然覺得自己可以控制局面。

“事到如今,我也不說廢話了,只要劉爺交出軍印告老還鄉,我可以說服陛下,不再追究劉爺專權跋扈之罪。”薛恒一手扔出了一個頭顱,這一聲‘爺’算是給這個大閹最后的體面。

見到滾地的頭顱,俱文珍從驚恐變成了憤怒,薛恒是陛下那邊的人,他其實已經確信了這場動亂的幕后人究竟是誰,“我要去見陛下,你敢闖入軍營殺害朝廷重臣!”

“你覺得陛下能見你嗎?陛下還沒動你手中的權,就要求太子監國,狼子野心都寫在臉上了!”薛恒毫不在意憤怒的眼神,只是端起火銃的時候,發現對方的士卒也都舉起了弩,想到一箭就能把自己給射死,心中咯噔了一下,腳下也后退了兩步。

俱文珍臉上終于開始顫抖,沒想到圣人竟然來了這么一手,而且下手這么狠,自己不過提了一次太子監國,難道立刻就被盯上了?

但見到薛恒手中的火銃,俱文珍明白了,如果是圣人策劃的,那么圣人早就已經在做準備了,頓時仰天長嘆,“圣人要收雜家的兵權,一道圣旨便可,何需如此處心積慮。”

薛恒才不會聽這閹人說鬼話,歷史上李誦的死,極有可能就是俱文珍策劃的,為了扶持太子李純上位,打壓損害了閹黨利益的革新派,雖然李純上位初期勵精圖治,逼走了俱文珍,但沒幾年就寵信方士,又被閹人給謀害了。

可以說,閹人雖然沒資格造反,但為了爭取利益,皇帝也可以立馬就換。

這還沒算上被閹人直接殺穿文宗皇帝整個朝廷的甘露之變,大唐的閹黨,必須連根拔起,才有一點中興的機會。

薛恒正準備收繳俱文珍的軍印,突然有一道破風聲傳來,盡管余光察覺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但薛恒沒有上過戰場,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監軍小心!”這時候,原本已經十分虛弱的孫久,見到薛恒到來,仿佛重新活了過來,一把推開身旁的士卒,上前撲倒了薛恒。

“開火!保護監軍!”呂頌立刻下令,所有火銃統一開火,一時間俱文珍一邊的士卒成片倒下,沒能理解火器威力的俱文珍也被流彈擊中,直到鮮血染紅了紫袍,他才意識到自己受傷了。

“孫久,你沒事吧?”薛恒原本已經被撞得七葷八素,但是感覺到臉上有一些冰涼的液體劃過,抬手一摸,正是一股鮮紅的血,可薛恒并沒有感覺到自己中箭,抬頭才發現箭身牢牢地插在另一人的肩頭,此人正是已經昏迷不醒的孫久,“快來人,帶他去療傷!”

“爾等皆為我大唐兵卒,非要跟著閹黨成為大唐的罪人嗎?”隨著范希朝的一聲呵斥,許多士卒紛紛放下了武器。

他們都沒見過如此有威力的火器,又聽說跟著閹黨便是大唐罪人,原本每個人都為自己是朝廷禁軍的身份自豪,現在變成了大唐的罪人,當然不愿意再做抵抗。

“既然俱中尉不肯交出軍印,那我自己來取,來人,也把俱中尉帶下去療傷!”薛恒取出血淋淋的軍印,轉身就交給了范希朝,“范將軍,消滅帶兵的閹人,只是掌握軍隊的開始,朝廷需要一支真正屬于自己的能征善戰的軍隊,這一切還有勞范將軍出面!”

薛恒記得,歷史上的范希朝忠于大唐,雖然沒有大功勞也沒有什么過錯,在邊防的時候也有很不錯的戰績,所以是可以信任的人,看著一地百姓的尸體,還有活著的人眼眸中的希冀,知道此時除了軍隊以外,更重要的是安撫民心。

“大閹已被誅滅,從今日起,正式取消宮市和五坊使,不允任何人搶奪民產,陛下也會減輕賦稅,好讓大家都能休養生息,過上好日子!”

此言一出,所有百姓都歡呼雀躍了起來,只有薛恒無動于衷,因為這其實等于朝廷什么都沒付出,還裹挾了民意造成了這么多的犧牲,自嘲了一句,道王的恩威并施,自己不也學得挺好的。

“薛中郎,那就就先回營了,陛下那一頭,還請薛中郎多說兩句。”范希朝知道,閹人掌握禁軍并非一朝一夕的原因,正是因為圣人不信任武人才導致如此,他也不會例外,所以心中依然十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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