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車夫還在吃著飯菜，內棚人已經湊好了桌，正在甩牌嚷嚷。賓客走得也差不多了，只旁的還站有兩位親舊在交談。

劉老爺子一人獨坐，在桌邊喝著悶酒。

李樣很慢的起身，拿起自己早已備好的禮物，整個人挪了過去。

“劉四爺，我送的酒怎樣，喝著不錯吧。”李樣開了個話頭，可惜就這句，剛好引開了老頭子的怨。

“還沒喝上你的，就開說說了？我喝的是自己備的壽酒，沒其他！你要舍不得你這六瓶‘抹嘴油’，拿走就是！”劉四嘴里沒甚好話。

李樣沒成想接話接了個茬，他還沒醞釀好接著的說辭安撫安撫老爺子，旁邊一直在做活觀望的虎妞就丟下了手里的擦布，摻和了進來。

“人祥子礙什么罪了？祥子可送了六塊的禮，隨意說句話怎么就沖到你了。”

老爺子本來只是脾氣不好，想找可罵的人罵罵，出出氣也就罷了。現在他女兒居然護著祥子而用話來擠他，這下可不得了啦！

劉四把酒碗丟到了桌上。“當我幾十年外場白混吶？我眼兒靈著呢，你自己知道他礙我什么了！”

虎妞沒了話說，“她沒想到劉四會在點她，看著局面變壞，祥子想再說什么的樣子，她不再開口，反正有人維著局面，她還是甭添亂了，況且她也心累。”

劉四卻是更怒了。他女兒什么德行他不清楚嗎？強勢又干硬，現在因著個漢子居然改了性子。他不能接受！就算這個漢子是他眼中的一頂一的老實人祥子也不成。

“劉四爺，您別生氣。這就是想問問您酒合不合胃口，合適我再賣上幾壇送您，不合適再另提。”李樣對著老頭子，忙找補。

“怎么，盼著我多喝酒短壽不是？然后你們倆就能拿著我的錢快活了？待會我非得就全砸了！”劉四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怎地，尋個點就開罵，但也不見他真的拎酒出來砸。

李樣沒了言語，他這才明白老爺子要拿他出氣解壓呢！既然劉四爺這么做，那他也就不久待了。

李樣留下盒子，“劉四爺，我本來打算在壽宴上送您這個的，然后再和您聊件事兒。剛才人太多了就沒個行動，現在既然您喝醉了，事情看是談不成了，那東西我放這，明兒再來和您談談。”

虎妞在旁聽了，發著肝火，正要上前理論理論，卻被李樣眼神阻止。

“找什么病！…”劉四依然在原地罵開。

李樣他明白事理，可依舊是受不得這氣兒！況且這婚也不是他急著提的，他還年輕呢，可樂意拖上一拖，晚點背上家庭的負累。

況且他事前也囑咐過虎妞，老爺子壽宴別逼太急，只要虎妞聽他的話忍忍，過幾天火氣下來了還不是有余地來談談？

沒了顧慮，李樣沒再聽上幾句，他從桌上抓起帽子，有些氣沖沖的大步走了，沒有帶上其他。

只留下疲憊的虎妞正對上劉四滿口念道的、帶著許多街面上已不通行的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