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員們把孫偵探堵口綁手，面上套了麻袋。一齊押送到后門的小車上。

孫偵探在此期間很配合。當他看到祥子從腋袋里拔出槍后，就清楚自個入套了，憑他個人是出不了套子的。他明白這點，所以換了副姿態，仿佛想給自己爭取個活命的機會。

沒一會兒，車子駛出曹宅后街，在兜了一大圈后，他們抵達了北長門的藏身地。

啪！有人一巴掌猛拍在孫偵探背上，把他拍了個趔趄。另外的人摘下了他的麻袋，口麻繩和手綁帶被割開。

孫偵探站穩，他低著眼偷偷環視周遭，這是個不大的院子，院子邊角有人圍著站，個個身量都不錯，手上還都有手槍！身旁有兩個人拿著長步槍監視著，自己認識的祥子坐在桌旁。

這群人隱隱以坐著的祥子為首，組織嚴密，孫偵探越看越心驚，他不自覺的揉著發脹的手腕，顯得有點緊張。

“祥子…”孫偵探剛開了口試探，話還沒說完整，腦袋上就挨了一槍托，“李先生，也是你這樣叫得的！”一點兒血從他額角流了下來。

李樣看著，沒有說話。

“是…是。李先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放過我吧，我有家累老小等著吃飯，只找點外快糊口，想弄個十塊八塊，饒過小的！而且我若不在，糾察隊的兄弟們肯定會查來。我在為官家做事，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吶，看在我們認識的交情上，甭趕盡殺絕。”孫偵探撲倒在地，看似誠懇的磕了幾個頭。

“嗯？門房里的你可不是這么說的。”李樣臉上帶著笑意，手上把玩著手槍。“我們有什么交情？”

“我，我不是個東西！”孫偵探顫抖著手，拍打著自己的臉。他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了似的，抬起頭來辯解。“軍隊里的老傳統就是這么磨礪欺侮新丁，沒別的意思，我是這么過來的，你同期的那幾個新壯也是這么過來的，祥子，我可不是有意的啊，別誤會我！”

李樣手指輕叩了下桌面，他身旁的人把之前的那個木盒砸向孫偵探。

“看看。”李樣暫且沒對偵探的辯解發表議論，他依舊含著笑看向孫偵探。

孫偵探瞧了眼李樣，小心翼翼的擦去臉上和手上的血，把木盒打開，拿起里面的紙。那是一張上海新刊的報紙，看日期，不應出現在北平。

偵探戰戰兢兢的看著上面的字，他看到了《偵探》一文。

主角偵探是個缺乏道德底線，又利己主義的陰險小人物，追求最大化的利益。他獲得了小人物的勝利，抓住了那個會社者，為了點賞錢教會社者吃了槍子。然而，故事并沒有以他的勝利為結局。結尾，偵探將賞錢揣進懷里，壓了壓帽檐，離開了現場，騎著自行車穿梭在城市，尋向了另一個家庭…

孫偵探的臉上發白。他終于意識到這次事件是專針對他的，而不是針對其他去曹宅的偵探，他內心不解而恐懼，再沒有拖延時間等著其他兄弟施救的念頭了。

“為什么是我，憑什么。”他喃喃自語，人跌在地上，止不住的顫栗。

“這個結局對你而言很不錯吧，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更喜歡的結尾。”李樣丟過一張紙片，紙張飄落到孫偵探身前

孫偵探卻沒心思去看。依舊跌坐在地。

“我的傳統是以德報德，以直報怨，也沒別的意思。”李樣把笑收了起來，拍了拍手。

手底下人抬上來了五塊冰磚壘起。又重新把偵探的手捆緊。偵探掙扎，但他的掙扎在成員們手下顯得太過綿軟而無力，只把成員踢了幾腳。

“你在兵營里常嚷著熱，越熱脾氣越燥，越發苛待人員。現在就請你享受享受北平的冰磚。”說完，李樣不在言語，只靜靜看著一切。

手下把孫偵探推跪在地，下顎捏開對準冰磚的對角線。孫偵探感到口中的冰涼，死命掙扎，卻掙脫不了身后的大手。

一名被他踢到的成員，還‘好心’的撿起李樣丟出來的紙片，放到孫偵探視線前，偵探只瞧到個‘悲’字。

李樣拍拍手，孫偵探身后的少年吸了口氣，閉眼，一腳精準的踢到孫偵探的腦袋上。

咔嚓！

下顎與腦袋分離。偵探再沒了動靜，撲通側倒，只見一張損毀嚴重辨認不了的面孔，鮮血從中緩緩溢出。

李樣見證了孫偵探的死亡，消除了最后一絲曾對他人的恐懼，起身乘車離開了這里。

接下來，車夫兄弟會的成員會收尾。

一位成員拾起沾了血的紙張，紙張已被血浸濕，只剩代價二字隱約可見。

很快，這兒只剩下一具赤裸無名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