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面就是義體收購站。”
穿過幾條馬路,燕翎指揮著楊亮將車停在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個聚居區坐落在幾個大工廠的交界處,以一排排的宿舍樓為主要的樓型,在馬路邊擺著一些飯館,日雜店和義體改造部,滿足這些前工人們的需求。
而義體收購站則坐落在以前區政府的位置,一個簡單的大院,三層的辦公樓,以及樓前銹蝕的不成樣子的旗桿。
這里幾乎是國家曾經在獅駝城存在過的最后標記。
然而此刻,院子里人聲鼎沸,回收小販們,大聲地討價還價,各種閃耀著金光的貨物從一個口袋轉移到另一個口袋。
楊亮將面包車停在外面,和燕翎一起提著那一包東西走進了義體收購站。
“喲,稀客啊!”門口的大叔熱情招呼著燕翎。“今天怎么沒把貨全部賣給老排骨?”
“今天是別人的貨!”燕翎指了指楊亮。
“喲,外地人啊。”大叔看上去十分高興。“來來來,讓我看看,這整個收購站,沒有比我家的攤子收的更貴的了。”
“得了吧,阿廖莎大叔,誰還不知道你的價格,這可是我小弟,我得罩著他!”燕翎哈哈笑著,帶著楊亮進入了大院。
她輕車熟路,徑直帶著楊亮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個雙目失明的老人坐在那里。
“萬爺爺,好久不見。”
“喲!這個聲音是燕翎丫頭,有段日子沒見了啊!上回你來的時候,這里還會給回收的義體消毒呢。世道變咯。”
“可不,一直沒來得及找您說話。看看這批貨怎么樣?”
“喲,今天有貨出給我?”
“是別人的,這是我新收的小弟!”
“小弟啊……燕翎,要不,過去的事情就讓它先過去好了。”
楊亮注意到,燕翎的表情出現了不自然的停頓。
“您還是先看看我的貨吧。”她將那捆義體塞到了攤子上,嬉笑著揭過了話題。
“也罷,也罷。”老人睜著全是眼白的雙眼,開始一根一根摸索起眼前的義體來。
楊亮看著這個老人,如同一名醫生在檢查身體,又好像藝術家在鑒賞雕塑,兩只手不斷地捏捏這里,敲敲哪里,顯得非常的專業。
“好啊,這‘韋陀金剛臂’是原版正品,是至善菩提52年停產前最后的一批起重義體,另外這個‘龍爪手’也是經典款的礦機了。有了這兩件品牌義體,你們的價格不會低的。”
老頭掰著指頭數起來。
“我應該收你8000信用點。”
燕翎一下子撲在了攤子面前,顯得非常的驚訝。
“什么?萬爺爺,我雖然不太懂這方面,也知道兩款品牌義體不應該只收8000信用點吧。”
“燕子,你有所不知。現在不同于以往,所有的義體收購商都是被行會管了。他要是本地人,加入了行會,我自然不會收這么低的價錢。但是他沒加入行會,我愛莫能助啊。”
燕翎根本不相信:“我從小轎車那么高的時候就開始在這里賣義體了,怎么從來沒聽說過這么一個行會?”
“時代變了,我們也得變。”一個聲音突兀地從身后傳來。“獅駝城市里那些收購商對我們壓價壓的越來越厲害,而我們這邊收義體的價格卻越來越高。這樣下去,工業區的二手義體產業遲早要毀于一旦。”
楊亮猛然裝過頭,卻看到一個穿著考究,大腹便便的家伙。
這個老板的外貌過于典型了,他長著紅紅的酒糟鼻,手里鉗著一只雪茄。他甚至還穿著燕尾服,高禮帽和單片眼鏡。好像是某種扮演一般。
“因此,我發動了這里的幾個義體大商人,聯合起來形成行會,會內統一定價,防止有利欲熏心之徒強行壓價,破壞市場。”
“別說你是外地人,就算是工業區本地人,想要加入行會,也必須按照這個價錢賣半年以上的義體。”
“原來如此。”燕翎冷笑。“那我從小在這里賣義體,要是算在我的賬上,卡里維克斯,這算不算行會價?”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把義體當廢鐵,賣給老排骨那個瘋女人。這里早就沒有你的位置了!”卡里維克斯大聲的喊著。
楊亮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典型奸商,不知道他為什么出現在這里,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不過,”他話鋒一轉。“要是這個外地來的義體獵人證明自己的實力能夠為我們帶來源源不斷的優質義體的話,我們愿意破格提供給他一個會員的席位。”
“能多賺錢,我自然答應了。”楊亮冷靜地回應著。“只是不知道,什么樣的考核能夠證明一名義體獵人的實力呢?”
卡里維克斯瞇著眼睛,似乎很高興楊亮聽懂了他的暗示。
“很簡單,只要完成‘行會戰’,和我們指定的三個高手對壘并且獲勝,就可以獲得會員的席位了。”
他拍拍手,讓三個面目猙獰的家伙從他身后站了出來。
“怎么樣?”
“卡里維克斯,你找三個老牌獵人過來是什么意思?”一看到這三個人,燕翎一下子變得非常激動。“小弟,如果你非要這個錢,讓我上去和他們打。你打不過他們的!”
“我只是按照規程行事,而燕翎小姐,你如果打贏了‘行會戰’自然是你加入行會。到時候老排骨樂不樂意,我就不知道了。”卡里維克斯微笑著,似乎一切盡在掌握。“這位外地朋友,愿不愿意賞個臉呢?”
“卡里維克斯,我很好奇,你為什么會盯著我,設置這個行會挑戰呢?”
楊亮看著面前的男人提問到。
“只是看不慣外地人而已。另外,你之前光臨了我家在工業區入口的小店,鄙人不勝感激,因此特意向你提出了這個優惠方案。”
楊亮聽明白了,這家伙是昨天那個黑店的后臺。
“原來如此,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卡老板,請。”
“請”
義體回收商們都是些人精,自然嗅出了空氣種的火藥味,他們紛紛收起攤子,在大院中讓出了一塊空地。
銹蝕的旗桿在風里搖晃著,發出嗚嗚的聲響,楊亮向卡里維克斯行了一禮之后,站在了院子中。
第一個猙獰的大漢在他對面,冷冷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