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亮醒來的時候，他發現他正躺在自己面包車的后車廂里。
面對空蕩蕩的車頂，他花了一些時間，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何方。
自己剛剛和大量的賽博精神病進行了一場苦戰，并且由于寡不敵眾，差點被那些簡單粗暴的家伙干掉。
好在關鍵時刻，救援趕到，看樣子那個家伙已經安置好自己了。
想清楚這些后，楊亮這才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他費力的伸出手肘，想要支撐起身體，卻嘩啦一下失去了平衡。
楊亮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堆亂七八糟的義體上，而這些義體又胡亂的堆疊起來，塞在面包車的車廂里。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爬起，不讓這些堆疊著的義體滑開，然后抬頭看向駕駛座。
駕駛座上沒有人，自己的面包車此刻正在被那輛四輪摩托后的拖鉤拉著，停一條他不認識的馬路邊。
看樣子自己已經被拉到了聚居區。
面包車的后門忽然被打開，這些義體失去了支撐，如同雪崩一般滑落。
楊亮一時沒有保證好平衡，跟著這些義體栽了下去，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地上。
映入眼簾的是從脖子到腳的緊身皮衣，接著是兩座巨大的山峰。
“外地人？”山峰后露出了一張臉，向他發問。
對方看起來是個美女。不過這年頭，只要肯花錢，任何人都能擁有一副驚天地泣鬼神的好面目。
楊亮搖了搖頭，拋開這寫亂七八糟的想法，接著感到不對，又點了點頭。
“干什么的？”
這個是不能回答的，楊亮搖了搖頭。
“算了，反正不是商人就是拾荒者，要么就是想要進行過度改造的瘋子。”
對方聳了聳肩，繞過楊亮，一把抱起車廂里那些零零散散的義體。
“不過一個外地人能在野鬼集群的攻擊下支撐那么久，說明你實力還不錯。要不要跟我做事？我對這里的大街小巷都熟悉，你要想找什么，我都能幫你。”
“在邀請別人的時候，至少應該報上自己的底細吧?！睏盍练碚酒稹?
“我啊，我叫燕翎。如你所見，可以說是個獵人，專門殺這些野鬼，回收它們的義體再賣出去。小的三十，大的五十。”
“你賣的這么便宜？”楊亮沒想到，下城區四位數打底，上不封頂的義體，在燕翎手下居然賣出了白菜價。
“有什么問題？反正夠我吃喝。再說，讓人家多賺點，也是好事。”
……楊亮忍住扶額的沖動，強行轉移了話題。
“所以這些病人到底是從哪里來的，我之前從來沒見過這么大規模的賽博精神病現象?！?
“我也不知道，從我小的時候，廢墟里的賽博……野鬼就這么多，但是也有一種說法，”
燕翎鬼鬼祟祟地湊過來，一臉地神秘。
“你知道‘修羅’嗎？”
“什么修羅？”
楊亮強作鎮定，事情的進展比他想象的快太多了，他不得不懷疑這是個陷阱。
“聽說，那些廢墟里的野鬼，和那些‘修羅’脫不了關系！”
對方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接著說道。
楊亮自己盤算了起來。按照丹尼爾的說法，修羅組織行事非常隱秘，按照傳統的走訪調查，必定困難重重。
而如果從傳說入手，調查這些當地人稱之為“野鬼”的賽博精神病的話，有所收獲的概率會大很多。
畢竟這些家伙意識不穩定，很容易留下蛛絲馬跡。
雖然這些工業區的傳說有杜撰的可能性，但是值得一試。
想到這里，他抬頭看向了面前的獵人。
“你剛剛說你是需要人手是嗎？我看這個獵人生意還挺能賺錢的，能不能帶我做啊？”
“喲？你愿意跟我做這個?。课乙罂墒呛車栏竦?，好多當地人想要跟我干這行，都被我給淘汰了?！?
騙誰啊？嘴角的笑意都忍不住了。
“沒事，我很能吃苦的。”
“那第一件事，你現在先幫我把這些義體，搬到店里去?！毖圄峤o他丟來了兩捆沉重的義體，接著走到路邊的一間小店前，拉開了店門。
“喲，燕翎過來了，今天收獲也是不錯啊?！?
里面的走出來一個女人，肢體瘦弱地好像排骨一般。她興奮地搓著手出來迎接，看上去十分熱情。接著，她看見了楊亮，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你是哪位？”她冷冷地問到。
“燕翎小姐救了我的命?！睏盍晾侠蠈崒嵉鼗卮稹?
他不愿意多事。
“你不知道吧，這是我今天新收的小弟！”燕翎嘻嘻哈哈地攬住楊亮的肩膀。
“什么小弟？”排骨人警惕地看著楊亮。“燕翎你知道嗎？外來的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人，一定是來騙你的?！?
“可是他……”
“沒什么可是了，”排骨人突然強勢地按住燕翎。“現在，上樓去。”
楊亮驚訝地看到，在野鬼中大殺四方的燕翎，居然委委屈屈地，像一個小朋友一樣乖乖地聽話上了樓。
“你打的那些義體里也應該有我的份兒，別全按那個價格賣了。”他只來得及囑咐燕翎這么一句。
“你幫她送義體是吧，好了，義體已經送到了，請回吧?！迸殴侨丝粗鴹盍粒铝酥鹂土睢?
楊亮聳了聳肩膀，沒有再理睬對方。
他轉頭解開了拖車的掛鉤，坐上了面包車。
狂暴的搖滾樂聲再次從車窗里響了出來。
以燕翎目前的表現，楊亮相信，在他向燕翎囑咐了那句話后，她絕不會任由排骨女昧了自己的那一份義體。
就在楊亮快要膩煩這些電臺音樂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在敲擊車窗。
他睜開眼睛，看到燕翎立在窗外。
見楊亮醒了，燕翎也不客氣，大搖大擺就搬出一捆義體來，刷得丟進了車廂。
“給你留了三分，可別說我分的少，沒有姐姐你連這點兒都帶不出來?！?
“這是從禁閉逃出來了？”
“說的什么話！我出門還需要逃？”
她坐上副駕駛，自然地把一雙長腿搭在了擋風玻璃前。
“我家義體收的便宜，你去算是吃虧。這樣吧，姐姐帶你去正規的收購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