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我一生的故事:埃莉諾·羅斯福自傳作者名: (美)埃莉諾·羅斯福本章字數(shù): 12455字更新時間: 2023-09-19 11:44:37
第三章
重返家鄉(xiāng)
那年夏天時常有暴風雨。一天,我把普茜給惹惱了。她很直接地對我說,我可能永遠不會有家中其他女性那樣的追求者,因為我是個丑小鴨。而且,她還說了一些我父親生命中最后幾年的痛苦往事。這樣的雙重打擊令我的情緒極度低落,和我一起在東北港度夏的小亨利·帕里什夫人,想盡辦法來安慰我。她竭力想讓我快活一點兒,但是在東北港我一個人也不認識,而且和那里的年輕人格格不入,他們的生活方式和我那時習慣的英國學校生活完全不同。
我想要回到英國的學校,更多地游歷歐洲。在許多次懇求和堅持之下,最后我被告知,如果我能找到人陪我一起去就可以。
我去了紐約,在普茜和莫德的幫助下,得到了我第一套手工定制長裙。這是一件深灰色的拖地長裙,我十分喜歡。
我找了一位教堂女執(zhí)事作為我倫敦之行以及返程的陪伴。回想起來,這是我經(jīng)歷的最可笑和最瘋狂的事情之一,因為我的家人直到為我送行時,才第一次見到她。她看上去相當正派,我對此也深信不疑,結果卻是還不如我一個人旅行,因為一路上航程十分顛簸,而我在船靠岸的那天才再次看到她。
對于那個年代丘納德的小型輪船來說,航程顛簸意味著船上的椅子,如果它們都在外面的話,會被綁在欄桿上。桌上放著行李架,假如你試圖在船上行走,會感到自己仿佛正在上山或下山。
自從首次旅行之后,我已經(jīng)積累了一些經(jīng)驗,盡管一直感覺不舒服,我總是待在甲板上,在那兒一坐數(shù)個小時,看著地平線起起落落,大多數(shù)時候也在那兒用餐。
我和我的女執(zhí)事住在倫敦一家酒店旗下的大型旅館里。第二天我去了學校,十分仔細地將返程船票和足夠支付酒店賬單的錢給了女執(zhí)事——這位還要我小心照顧卻很少看見的同伴。可是,本來應該是她給我悉心陪伴,令我的家人滿意,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學校生活一如既往地充滿樂趣。看到我回來,蘇維德女士很高興,那一年,學校里又多了一個小表妹,也令我格外開心。道格拉斯·羅賓遜夫婦帶來了他們的女兒,名字也叫科琳娜,也把她交給了蘇維德女士。她比我年紀小,非常聰穎,很快就贏得了蘇維德女士的喜愛與關注。在體育方面她比我厲害許多,在女孩們中樹立自己的地位也比我快得多。
科琳娜姑媽和道格拉斯姑父住在倫敦,對我來說是件開心的事,因為如果附近有親戚能帶我們出去的話,我們是可以被允許偶爾在周末外出的,通常是周六下午。我知道我至少可以去倫敦一到兩次,看望科琳娜姑媽;包括后來拜伊姑媽來到倫敦,也是這樣。
我唯一的遺憾是,在國王愛德華七世的加冕禮舉行之前,卻不得不回國,那個時候他們所有人都在倫敦,泰迪伯父也將作為政府的特使參加國王的加冕禮。
1902年的圣誕假期,蘇維德女士帶我去了羅馬。我們住在一間由舊時宮殿改建的私人旅館里,這里的房間有著高高的天花板,十分高大寬敞。盡管我們欣喜于房間的美貌,卻差點兒被凍死,因為用來取暖的就是一個小小的便攜爐,爐子中間只有零星的幾塊煤炭在燃燒,發(fā)出微弱的紅色火光。
古羅馬廣場我們去了很多次。在冬日的陽光里,蘇維德女士坐在一塊石頭上,將那段歷史娓娓道來,身著托加袍穿梭游走在這里的古羅馬男人們,尤利烏斯·凱撒被暗殺的地方,恍惚間我們仿佛置身于那段古老的歷史之中。我們看到人們雙膝跪地,用膝蓋爬上“圣階(1)教堂”,那時的我還是個愚蠢的小盎格魯-撒克遜人,為他們感到羞愧呢!
有一天,我們來到蒂沃利,那里有許多美麗的花園,透過花園圍籬的小孔,你可以遠遠地看到羅馬城的全貌。
圣彼得大教堂令我感到極為失望,因為我記得當我還是小女孩的時候,曾經(jīng)親吻過一座巨大雕像的腳趾。實際上,當時是保姆把我舉上去,我才得以完成這個虔誠的動作;但是當我再度回來,看到這尊雕像是如此之小,我甚至不得不深深地彎下腰才能吻到它的腳趾。
復活節(jié)到來的時候,蘇維德女士再次邀請我與她同游。這一次我們穿越海峽,去她朋友里博的家,在離加來不遠的地方。他們住的房子要通過圍墻中的一扇門進去,拉一個長柄鐵鈴鐺,就會響起歡快的叮當聲傳到屋里。幾分鐘后,我們走進一座開闊舒適的花園,四周繞著一人多高的圍墻,給人一種完全私密的感覺,這是法國人十分看重的,即便在城市里的住宅也是如此。
我已經(jīng)記不起這個小鎮(zhèn)的名字了,但是我還記得曾經(jīng)獨自一人遠足,想要看看那些教堂以及還能發(fā)現(xiàn)些什么。對兩位氣質高貴而又十分和藹的主人,我心懷幾分敬畏。后來,我在一位法國總理那里又遇到了這次訪問的主人。
從那兒我們去了比利時,拜訪了蘇維德女士的幾位朋友,搭乘他們的車做了一次長途旅行。然后我們沿著萊茵河去了法蘭克福。
隨著夏季的來臨,我知道我必須回家,不再回來了。蘇維德女士已經(jīng)成為這個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之一,一想到要和她長久分離,就令人難以忍受。如果能夠再接受一年時間的教育,我愿意不惜代價,然而對于我的外祖母來說,十八歲是女孩子“走出去”踏入社交圈的時間,“不出去”是難以想象的。
當我離開的時候,我篤定地以為我很快就會回來,但是如今我才意識到,蘇維德女士心里明白,由于她的體弱多病,與我再次相見的機會已是渺茫。她寫給我的那些情真意切的信件,我仍然珍存著。我們之間日漸深厚的友誼都體現(xiàn)在其中,也可以看出在我父親故去后的這段時間里,這位品質高尚的人對我產生的巨大影響。
我回到蒂沃里,我外祖母的鄉(xiāng)下莊園,在那兒度過了整個夏天。這個夏天并不快樂,因為就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在我小時候十分疼愛我的舅舅瓦利,迅速染上了酗酒的習慣。每次放縱自我后,他總會發(fā)誓痛改前非,而我的外祖母也總是深信不疑,但是家里年輕一些的成員都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他讓他們的日子變得十分難過。
普茜經(jīng)常外出。莫德嫁給了拉里·沃特伯里,埃迪成為喬西·扎布里斯基家族的女婿,他逐漸顯現(xiàn)出和他哥哥瓦利一樣的懦弱。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接觸到完全失去自制力的人,由此我開始產生出一種近乎夸張的想法,認為有必要完全壓制一個人的所有欲望。
我曾經(jīng)是個不茍言笑的小姑娘,在英國的生活讓我第一次體會到不需要承擔責任、無憂無慮的感覺,但是當我回到美國的家,生活幾乎立刻就凸顯出嚴肅的另一面。而且,在剛回來的第一個夏天,我并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成為一個滿心歡喜初入社交圈的女孩。
我的外祖母幾乎完全切斷了與鄰居們的聯(lián)系,而瓦利隨便遇到什么人,都會表現(xiàn)出夸夸其談、自吹自擂的樣子,我們真的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除非是知根知底的熟人,否則不會有人被邀請來吃飯或是住上一段時間。
那年秋天,我的小弟弟去上寄宿學校。外祖母和我一起帶他去格羅頓。她看起來十分蒼老,因此真正照顧這個小弟弟的責任,迅速就從她的手中轉交給我。她再也沒去學校看過他,而我要每個周末都去探望,就像所有盡職盡責的父母那樣。他在那里的六年當中一直如此,就像我后來對自己的兒子們一樣。
那年秋天,我搬到了位于西37街的老房子。理論上,外祖母也住在那兒,但實際上她仍然住在蒂沃里,徒勞地想要讓瓦利留在那里,盡可能地不讓他喝醉。
普茜,我唯一還沒有結婚的小姨,和我住在一起。和我孩童時期比起來,她的美貌絲毫未減。她的追求者眾多,如同眾星捧月,而幾次戀愛卻總是令她精神崩潰。她像那些初入社交圈的少女一樣,周旋于各種社交晚宴和舞會。
當然,對于我的“走出去”,外祖母愛莫能助,但是我的名字還是自然而然地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賓客名單上。我被邀請參加各種各樣的聚會,我參加的第一場是一個大型舞會,是我的表親小亨利·帕里什夫婦帶我去的。
我的姨媽,莫蒂默夫人,從巴黎為我買來了衣服,我想象著自己衣著考究的樣子,但是卻吸引不了任何人的注意。我很高,而且舞跳得也不好。出國以前我熟悉的那些女孩都與我失去了聯(lián)系,盡管后來我與一些老朋友重拾友誼。走進舞廳,我一個人也不認識,除了鮑勃·弗格森,自從我出國之后幾乎沒怎么見過他,還有福布斯·摩根,普茜最熱情的仰慕者之一。
我想,我事先并沒有充分意識到這將會是怎樣的一種尷尬和痛苦,否則絕對不會有勇氣去的。鮑勃·弗格森介紹了一些他的朋友給我,但我實在無法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是位受歡迎的社交名媛!
我早早地回了家,從那里脫身令我長舒一口氣,也知道了在參加任何聚會或舞會之前,我應該有兩名同伴,一位陪同晚餐,一位陪同參加沙龍舞會。那些受歡迎的女孩會受到許多男人的邀請,但她只會接受當時比較喜歡的那個。這些舞伴是先決條件,而你也必須在沙龍舞會上跳好每一種舞姿,你受歡迎的程度是由你帶回家的禮物數(shù)量來判斷的。普茜總是比我多得多!我知道,自己是母親家族里第一個不是美女的女孩,雖然那時我從未向任何人承認過這一點,但我為此深感羞愧。
后來,莫蒂默夫婦為我在雪莉餐廳,當時最時髦的餐館,舉辦了一場大型歌劇晚會和晚宴,之后還有舞會。這場聚會幫我找到了一些感覺,一整晚我都站著,和姨媽一起招待客人,不再有那種焦慮不安的情緒。那年冬天,普茜和我在37街的房子里又舉辦了幾次午宴和晚宴。
我逐漸結識了幾個朋友,到后來外出社交也變得沒那么可怕;但是在這個冬天,當社交成為我生活中唯一的目標時,幾乎令我的精神瀕于崩潰。不過,我腦子里還有其他事。在其他人接手之前一直是我在照管房子,因為普茜比她年輕時更加喜怒無常,而她的戀情也變得愈來愈麻煩。她會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好幾天,哭上數(shù)個小時,也不吃東西。
瓦利偶爾會一個人來家里,只為一個目的:徹底地放縱一下。普茜應付這種麻煩的能力并不比我強。實際上,我沒什么其他重要的事,因此有更多時間來應對這種情況,同時有某種力量和決心支撐著我直面自己的膽怯,對于這個特別的冬天里出現(xiàn)的許多問題,我認為我能夠比普茜,這位比我大了差不多十四歲的長輩處理得更好。
不過,那年冬天也有許多令人開心的事。普茜在音樂上頗具天賦,因此認識不少藝術界人士,聽她演奏,和她一起去劇院、音樂會和歌劇院都是我喜歡做的事。在紐約過著快樂單身漢生活的鮑勃·弗格森有很多朋友,他介紹我認識了畫家貝·埃米特,還有他的其他一些朋友,和鮑勃重拾友誼令我感到很高興。他認為在我們一起參加完聚會之后,送我回家是他的權利,而這對于我來說則是莫大的解脫,否則我就得讓一名女仆等著我——這是外祖母立下的規(guī)矩。當我想起獨自一人游歷歐洲的自由自在時,這個規(guī)矩就令我覺得好笑。不過,她對鮑勃護送我是接受的,盡管她不曾聽到還有其他人也享有同樣的“特權”。
鮑勃帶我參加過幾次在貝·埃米特畫室舉辦的聚會,使我第一次有機會在非正式的場合中,結識那些在藝術和文學領域有所成就的人。比起每天晚上在正式的社交晚宴和舞會上備受煎熬,這種聚會讓我感到舒服多了,但是在那個年紀,由于教育所限,我仍然認為所謂的紐約社交圈是非常重要的,我還不愿意自己被人忽視和冷落。
在這段時間,我開始偶爾見到正在上大學的堂兄富蘭克林·羅斯福,還有他的表弟萊曼·德拉諾,以及他家族里的其他成員和他大學里的一些朋友。我想,他的母親,詹姆斯·羅斯福夫人(2)一定很同情我。
羅斯福夫人和她1900年去世的丈夫,都很喜歡我的父母,尤其是我父親,他在開始環(huán)游世界時曾經(jīng)和他們一同乘船。他們是如此喜愛他,以至于他們的孩子富蘭克林出生時,請我父親來做他的教父。
我兩歲的時候,曾隨父母去過他們在海德公園(3)的家。我婆婆后來告訴我,她還記得那時候我被母親叫做“奶奶”,嘴里含著手指站在門口,以及富蘭克林背著我在嬰兒室里轉圈的樣子。我對富蘭克林的第一次記憶,是在一次橘色圣誕聚會上。后來,我從學校回家的那個夏天,在紐約中央車站準備乘火車返回蒂沃里時,在車廂里瞥見了他。他看到我之后,帶我去見他母親,她坐在一輛普爾曼轎車里。此后我再沒見過他,直到那年冬天,在我初入社交圈的舞會上,他偶爾會出現(xiàn),還有我被邀請參加過一次海德公園舉行的家庭聚會,其他客人大部分都是他的表親。
我踏入社交圈的那個夏天,沒怎么在蒂沃里待過,在那兒的時候大部分時間也是四處游玩,因為到那時我已經(jīng)交了許多朋友,而且帕里什夫人對我也是一如既往地關愛有加。到了秋天,當我年滿十九歲,外祖母決定不再供養(yǎng)紐約的房子,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普茜和我要住在哪里。拉德洛夫人邀請普茜和她同住,帕里什夫人則為我提供了住處。
在過去的一年里,我成熟了許多,決定不能再把又一年時間花在社交上,特別是當我發(fā)現(xiàn),在休閑娛樂方面,在我表親的家中并不會比住在37街更輕松。她仍然活在一大堆繁文縟節(jié)當中,而守規(guī)矩現(xiàn)在可不是我的強項。
蘇茜表姐(帕里什夫人的女兒)告訴我,我可以偶爾在一樓的一間小會客室里請客人喝茶,但不能隨便請人吃飯。我有自己的女仆,不過所有的事都被安排妥當,以便我能夠隨時隨地外出,而且在為我安排的正式午宴和晚宴上,她也十分周到。
有一件事我依然記憶猶新。我花光了自己的零用錢,而且還有一大堆逾期賬單,最后帕里什先生煞費苦心地手把手教我怎樣記賬。他不讓我找外祖母幫我付這些賬單,而是教我在一段時間里自己逐步付清。這可能是我上過的唯一一堂理財課,我對此永遠心懷感激。
帕里什先生身材高大瘦削,留著胡須,氣質高貴,雖然有些墨守成規(guī),但他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
那年冬天,我開始在“少年聯(lián)盟”(4)工作。這個組織當時還處于剛剛起步的階段。瑪麗·哈里曼,后來的查爾斯·加里·拉姆齊夫人,是發(fā)起人。我們并不是什么俱樂部組織,只是一群渴望為我們居住的這個城市做些有益貢獻的女孩們。我們加入組織時,都同意承擔做一些工作,懷特洛·里德夫婦的女兒瓊·里德,和我負責為利文斯頓街收容所的孩子們上課。瓊彈鋼琴,我則教孩子們跳健身操和花樣舞蹈。
我記得,我們在下午學校放學時到那兒,等離開時天已黑了。瓊經(jīng)常乘馬車往返,而我則搭乘高架列車或第四大道的有軌電車,然后走到對面的包厘街。骯臟不堪的街道上,擠滿了異域樣貌的人,我的心中滿是恐懼,通常都是躲在一個街角等車,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從附近小旅館或破舊賓館中走出來的人,但孩子們還是令我滿心歡喜的。我還記得,當一個小女孩對我說,因為她非常喜歡上課,所以她爸爸邀請我和她一起去她家里,想要送我一些禮物時,從心中油然升騰起的自豪感。后來在我管教自己孩子遇到困難時,這件事始終激勵著我!
記得有一次,我的堂兄富蘭克林·羅斯福,當時是哈佛大學的畢業(yè)班學生,過來看我,小姑娘們一個個都表現(xiàn)得十分興奮。
我想應該就是在這個冬天,我開始對莫德·內森夫人擔任主席的消費者聯(lián)盟產生了興趣。我很幸運,被安排跟隨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老太太去制衣廠和百貨公司做一些調研工作。我從來沒有想到,那些姑娘們要在柜臺后辛苦地站上一整天,即使她們有時間坐下來休息,也沒有給她們提供可以坐的地方。我不知道制衣工廠應該有什么樣的衛(wèi)生標準,無論是空氣質量還是廁所設施。這是我對于此類公益事業(yè)的初次接觸,當時還只顧著想象自己能在春天之前了結這些工作,回到鄉(xiāng)下度過一個輕松悠閑的夏天!
當我試圖總結自己在1903年秋天的成長與收獲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奇特的混合體,在領略了許多生活中不那么愉快的一面之后,仍然極度天真,不諳世事——這些事似乎并沒有讓我變得更成熟或少一些天真。
在我還是少女的那個年代,女孩子們所受的禮儀培訓,現(xiàn)在的人是很難理解的。盡管我認為,我在遵守禮儀方面比我的大多數(shù)朋友更為嚴格,但我相信按照這種方式被教導長大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那個時候,除非某個男孩子主動來追求,否則沒有哪個女孩子會對男孩子表現(xiàn)出興趣或任何好感。在你和一個男孩子有信件往來之前,你一定已經(jīng)非常了解他了。如今,當我看到這些通信時,不由得啞然失笑。幾乎沒有人敢直呼我的名字,落款也全都是“您真誠的”,坦白表露感情的行為不僅違反禮儀,并且是完全不能被接受的。
除了鮮花、糖果或書籍之外,你不能接受男性的其他禮物。如果接受了一名男性的珠寶,而并沒有和他訂婚的話,你就會被視作放蕩的女人,在我腦海中,甚至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和一個男人訂婚之前可以允許他吻你的念頭。
盡管我也知道人性有弱點,而且有時候也需要一些幽默感,但這都沒有讓我嚴苛的理想主義和循規(guī)蹈矩有絲毫放松。事情對我來說不是對就是錯,那時候我還沒什么經(jīng)驗,不知道人類的判斷是多么容易出錯。
我對生活抱有強烈的好奇心,希望體驗作為一名女性各種可能的經(jīng)歷。我覺得必須抓緊時間;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一種沖動,渴望投入生活的洪流之中,因此在1903年的秋天,當富蘭克林·羅斯福,我的第五代遠房堂兄(5)向我求婚時,盡管我當時只有十九歲,卻認為這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事,從來沒有想過我們兩個都太年輕,還缺乏經(jīng)驗。從格羅頓過完周末回來之后,我問蘇茜表姐是否認為我足夠認真,當我把這件事告訴外祖母時,她問我是否確定自己真的在戀愛。我莊重地回答“是的”,然而我現(xiàn)在知道,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會明白什么是愛,什么才是真正的愛。
我對作為妻子和母親有著很高的標準,卻對成為妻子或母親意味著什么一點兒概念都沒有,我的長輩中也沒有人教導過我。現(xiàn)在我很驚訝于丈夫當年的耐心,因為直到現(xiàn)在我才意識到,以前我在許多方面的表現(xiàn)都很勉強。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們早年婚姻生活中的一些糗事是多么可笑。
我婆婆充分認識到我們兩個都太年輕和不成熟,她決定勸說她的兒子慎重考慮這件事情——當然,那時候我對此很生氣。那年冬天,當他在學業(yè)上取得驕人成績之后,她帶著他和他的朋友兼室友,拉斯羅普·布朗,坐游輪去西印度群島游玩,而我當時還住在紐約的帕里什夫人家里。
不過,富蘭克林并未改變心意。
我第一次體驗到有總統(tǒng)這樣的大人物出席某種家庭聚會,比如婚禮或葬禮時的紛雜場面,是在我的姨祖父詹姆斯·金·格雷西的葬禮上,他于1903年11月22日去世,他的妻子是我們親愛的格雷西姨祖母,泰迪伯父來紐約參加了他的葬禮。
街上到處都是警察,泰迪伯父所住的道格拉斯·羅賓遜夫人宅邸,只有那些有身份證件的人才能夠出入。我們所有人都是開車去教堂,而泰迪伯父則是從牧師的房子,經(jīng)過一個連接通道從一扇特殊的門進入教堂,也是用同樣的方式離開。
不料后來我們卻聽到一件可怕的事,盡管采取了各種防范措施,還是有一個不知名的男子在通道里攔住了泰迪伯父,并交給他一份請愿書。沒人知道他是怎么進去的,或者為什么警察沒有發(fā)現(xiàn)他。幸運的是,他沒有什么惡意,但是他令所有人都感到后怕,因為如果他想要襲擊泰迪伯父的話,是能夠輕而易舉做到的。
1903年到1904年的冬季,我已經(jīng)搬去康涅狄格州法明頓和她同住的拜伊姑媽,要我和她一起去華盛頓住些日子。這時候我已經(jīng)有一點點自信了,因此當我遇到那些年輕的外交官,和幾位即將在華盛頓社交圈里嶄露頭角的年輕人時,也是十分的開心。我受邀去白宮住了一晚,但一直以來我都對白宮心懷敬畏,所以還是更喜歡和拜伊姑媽待在一起,感覺更放松一些。她為我把所有事都安排地如此妥帖,以至于我自己什么心都不用操。
我跟隨拜伊姑媽一起參加她的各種聚會,雖然這令我緊張地手足無措,但同時也體會到其中的樂趣。在這些晚宴、午宴和下午茶中,那些風趣睿智、處事機敏的大人物們令聚會妙趣橫生,讓我感受到生活中不同尋常的精彩體驗。
1904年到1905年那個冬季,最令人激動的事莫過于普茜和小威廉·福布斯·摩根的婚禮。2月16日,婚禮在普茜借住的拉德洛夫人宅邸舉行。普茜看上去很美,但是沒有一個人感到開心。福布斯比普茜小了好幾歲,而且我們都深知普茜喜怒無常的性子,禁不住好奇他們兩人要如何各自調整,來面對婚姻生活中的瑣碎繁雜。
泰迪伯父的總統(tǒng)競選與連任,并沒有引起我特別的關注,因為我重新回到了那個與政治絕緣的世界。不過,在華盛頓的日子里,我對政治逐漸有了一點兒概念,這是一個與我在紐約的生活完全不同的世界。同時,在社交方面我也漸漸地找到了那種輕松的感覺,這是我迫切需要的。
泰迪伯父偶爾會私下來拜伊姑媽的住所,他的到訪是令人開心的事情。拜伊姑媽時常會和伊迪絲伯母一起散步,泰迪伯父有時也會派人請她去討論些事兒,以顯示對她意見的重視。他對自己的兩個姐妹都很關心,科琳娜姑媽(道格拉斯·羅賓遜夫人)會來看他,他也會去紐約或鄉(xiāng)下看望她。他們會在一起討論政治問題,以及文學或藝術,他的妻子和姐妹們,都會各抒己見,談話總是熱烈有趣,興致盎然。
拜伊姑媽在家居料理方面很有天賦。即便是一些丑陋不堪的家具,她也能營造出一種舒適溫馨的氛圍來。她的談吐生動有趣,而她的熱情好客總是令人如沐春風。不速之客也能受到熱情款待,無論老幼,你都能真切地感受到拜伊姑媽對你的關心。
那時的我仍然十分靦腆羞澀,而她一直給我以安慰和信心,這可能就是為什么我喜歡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她曾經(jīng)給過我一個建議,一定是出自她自己的生活哲學。我問她如果被別人批評質疑時,怎樣才能確定自己所做的是正確的。她的回答是:“不管你做什么,都會有人質疑你,如果對于那些你愛的和愛你的人來說,你確定自己問心無愧,并且認為自己在做正確的事,那么你就不需要擔心那些批評質疑,也不需要做出解釋。”
她自己多年來就在踐行這一原則。J.R.“羅西”·羅斯福(6)在倫敦擔任使館第一秘書的時候,妻子去世了,她承擔起女主人的職責,照顧他的孩子們。在那兒她遇到并嫁給了使館的海軍武官,威廉·謝菲爾德·考爾斯上校,并在回國后生下了小威廉·謝菲爾德·考爾斯。由于她的殘疾和年齡,所有人都為她擔心,但是勇氣幫她度過了難關,一個健康完美的孩子誕生了,并且母子平安。
拜伊姑媽的丈夫威廉,現(xiàn)在是海軍的一名將軍,我因此也逐漸開始對軍隊中的情況有所了解,并且發(fā)現(xiàn)我們的這些陸海軍軍官們,雖然拿著微薄的俸祿,卻以能為國效力而深感自豪。他們和家人所擁有的地位,是基于他們的付出而獲得的權利,與出身和收入無關。這些對于一個來自紐約的鄉(xiāng)下小姑娘來說,是此前從來不曾知曉的!
1904年6月,我和富蘭克林的母親,以及他的眾多表親,去參加他在哈佛大學的畢業(yè)典禮,這是我第一次參加畢業(yè)典禮。那年夏天,我去緬因州的艾爾伯勒看望姑媽道格拉斯·羅賓遜夫人,她在那里有一棟鄉(xiāng)間別墅,我在那里待了很長時間,然后去加拿大新不倫瑞克省的坎波貝洛島,同富蘭克林還有他母親會合。富蘭克林來接我,我們乘坐火車,至少換乘了兩次,直到傍晚才抵達。當然,我必須帶著我的女仆,因為我不能單獨和他一起去!
不過,一到了那里,我們就一起散步,駕車環(huán)游全島,和他母親以及其他朋友乘坐一艘小船出海航行,彼此間比以前有了更多的了解。對于并不習慣奢華生活的我來說,這艘游艇就是奢侈品。
1904年秋季,我們宣布訂婚。富蘭克林的舅舅和舅媽,沃倫·德拉諾夫婦,邀請我去馬薩諸塞州的費爾黑文和整個德拉諾家族一起過感恩節(jié)。這對我無疑是一次嚴峻考驗,不過我已經(jīng)和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熟悉了,而且他們是如此的熱情親切,令我開始感覺到自己是這個家族中的一員——它確實是個大家族。
我婆婆的祖父,老沃倫·德拉諾,曾經(jīng)是馬薩諸塞州新貝德福德的一位船長。1814年,從瑞典返回的途中,他的船被英國人俘獲,他則被帶到了哈利法克斯。最后人雖然回了家,船卻被奪走。我婆婆的父親,小沃倫·德拉諾還記得,也是在英美之間的那場“1812年戰(zhàn)爭”(7)中,費爾黑文被英國人攻占,那時他還是個小孩子,他和他年幼的兄弟們被匆忙帶到阿庫什內河的安全地帶。
退休時,德拉諾船長為自己建造了一棟房子,用石塊砌墻,有花園和草地,房子的外形不太規(guī)則但頗有氣勢。后面還有個馬廄。當他的兒子,我婆婆的父親小沃倫·德拉諾十七歲時,德拉諾船長把他帶到波士頓,讓他在朋友福布斯的賬房里工作。一個大家庭的長子必須早點學會自食其力,在他還不滿十九歲的時候,就成為一艘船上的押運員,遠赴南美和中國了。后來他不僅幫助自己的兄弟找到了謀生之路,而且還給予自己的姐妹和其他親戚許多照顧。
當他和凱瑟琳·萊曼結婚時,生活已經(jīng)十分富裕,他的岳父母萊曼法官和夫人,是馬薩諸塞州北安普頓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在紐約的拉斐特街區(qū)有一棟房子,后來又在紐約哈德孫河邊上的紐堡,建造了一棟名為“阿爾戈納克”的宅子。他在中國住過許多年,是旗昌洋行(8)的創(chuàng)建人之一。
在沃倫·德拉諾船長去世之后,費爾黑文的房子由當時所有居住在里面的兄弟姐妹繼承。家族的后人全都是小沃倫·德拉諾的孩子,因為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沒有子嗣。
第三代的沃倫·德拉諾,是我婆婆的長兄,也是我和富蘭克林訂婚時這個家族的族長。他管理著費爾黑文的財產以及相關的信托基金。家族成員只要愿意可以隨時去那兒。
我漸漸喜歡上了丈夫家族中的一些長輩。沃倫·德拉諾夫婦一直對我很好,還有福布斯夫人、希契夫人、普萊斯·科利爾夫人和弗雷迪里克·德拉諾(9)夫婦。
希契夫人是我丈夫家族中最熱心公益慈善的。她住在家族在紐堡的老宅子里,她不僅是紐堡公益活動的策劃人,還將活動拓展到紐約市,并參加了早期諸多致力于改善民眾生活條件的州和全國性的活動。在我丈夫進入政界后,她對他極為關注,還給他寫了數(shù)封關于地方政治形勢的長信。
弗雷迪里克·德拉諾先生早年還在經(jīng)商,不過后來當他移居華盛頓后,就全力投入公共事務,成為不只是社團甚至是全國性的領導人物之一,他將過去叱咤商界的能力投入公眾事務當中,雖然這些工作沒有任何報酬,但是他的努力程度,與之前賺取大量財富的時候并無區(qū)別。
我丈夫家族里的所有成員都頗具經(jīng)商才能,在商業(yè)方面有著敏銳的判斷力和眼光。這并不是說他們從來不曾犯過錯,而是他們整個家族齊心協(xié)力,通常能夠彌補錯誤,然后整個家族都會受益。
費爾黑文寬敞的大宅進行過數(shù)次擴建,里面有不少新鮮有趣的玩意兒。大門上掛著金羊毛騎士約翰·德·蘭諾伊的彩繪勛章盾牌,他是1621年11月家族最早登陸美國的菲利普·德·蘭諾伊的祖先。古色古香的家具上放置著陳列架,擺滿了各種各樣新奇的小裝飾品,還有一些精美的中式花瓶。
在閣樓里,擺放著一些象牙雕刻,那是海員們在漫長的捕鯨航程中的作品。現(xiàn)在,這些物件大部分都收藏在新貝德福德博物館,不過那些裝在箱子里的舊時航海日志和家族日記,才是富蘭克林尤為鐘愛的。
豪爾家族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舉行過大型的家族聚會了,可能是由于外祖母和瓦利在蒂沃里的生活并不那么愉快,也可能是因為我們都分散在各地,并且也沒有想要共聚的興趣,我們只是因為彼此之間的個人感情而聯(lián)系在一起。
因此,第一次參加在費爾黑文舉行的這場家族大聚會,令我感觸頗深,我感受到一種此前從未有過的安全感,不知不覺間如釋重負,因為在過去的那些年,我在豪爾家族的大部分人際關系中都會有某種不安全感。比如,莫德和她那頗有風度的丈夫彼此相愛,但是財政困難卻始終如影隨形。看上去,他們是最快樂最無憂無慮的青春佳偶,我還在上學的時候,他們曾經(jīng)來過英格蘭,因為拉里·沃特伯里(莫德的丈夫)是美國國際錦標賽馬球隊的隊員。莫德的衣著打扮和始終洋溢的快樂令我滿懷崇敬與艷羨。他們的世界里充滿了歡樂,不過,在這種興奮和快樂之下,始終潛伏著一種不安全感。
1902年的時候,我對人們債務纏身的感覺已經(jīng)開始有所體會,埃迪和瓦利兩個人將繼承的財產大肆揮霍,普茜懷著美好的愿望將自己的大部分財產交給別人打理,然而缺乏商業(yè)眼光使她虧的比賺的多,因此到那個時候,她的收入也大幅減少了。
我的外祖母,隨著孩子們年齡的增長,錢也越來越少了,因為沒有遺囑,她只享有亡夫遺產中配偶的份額。她勉強能夠支付自己的開銷,還要幫助那幾個大手大腳的孩子。
蒂茜的丈夫很富有,這些年來蒂茜幾乎把自己所有的錢都花在了家人身上。他們之所以都覺得自己經(jīng)濟拮據(jù),主要是因為每一個人都多少有些喜歡與人攀比。
德拉諾家族是我第一次遇到的想干嘛就干嘛,從來不用為錢發(fā)愁的人,而不久我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是我婆婆教會了我,不過我相信她家族中的任何人都有資格教我。在我眼中曾經(jīng)認為他們揮霍浪費,但實際上他們把每一分錢都花在了刀刃上。他們慷慨大方,能夠負擔得起大筆開銷,是因為他們幾乎不會把錢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如果他們中的一個遭遇了不幸,其他人會立刻伸出援手。我們豪爾家族的人也想要團結,但他們卻沒什么東西能夠拿得出手。當然德拉諾家族的人互相之間也會有不同意見,如果是這樣,他們會毫不遲疑地表達出來。但如果是某個外人,即便只是含沙射影地批評,整個家族也會把他撕成碎片!
富蘭克林在進入哈佛之前,就想過要加入海軍。他父親認為,作為家中獨子,不應該選擇這樣一個會讓他遠離家人的職業(yè)。他希望富蘭克林學習法律,為日后進入商界或其他行業(yè)做準備。
從哈佛畢業(yè)后,富蘭克林進入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他母親在麥迪遜大道200號有一棟房子,1905年的冬天,我們在那里度過了許多歡樂時光。為我們舉辦的各種聚會,開始陸續(xù)收到的結婚禮物,蘇茜表姐幫我置辦嫁妝和衣服,一切都令人興奮激動,而婚禮安排由于泰迪伯父——當時的美國總統(tǒng),將要來紐約為我送嫁而變得復雜起來,我們的婚禮日期必須配合他的行程安排。最后,我們的婚禮確定在1905年3月17日,圣帕特里克節(jié)當天,因為泰迪伯父將會參加那天的節(jié)日游行。
當富蘭克林和我受邀與拜伊姑媽一起參加1905年3月4日舉行的泰迪伯父的總統(tǒng)就職典禮時,都激動萬分。在國會大廈,只有直系親屬才能入內。我和富蘭克林的座位就在泰迪伯父和他家人的后面。我十分地興奮好奇,不過那時候我對于政治仍然一竅不通,因此雖然能記得泰迪伯父發(fā)表演講時那鏗鏘有力的氣勢,卻一點兒想不起來他都說了些什么!我們回到白宮吃午餐,然后觀看游行,之后就返回紐約。我在心里對自己說,我經(jīng)歷了一個歷史時刻——我從來不曾料想,能夠再參加家族里另一位總統(tǒng)的就職典禮!
(1) 圣階(Holy Stairs),根據(jù)羅馬天主教傳說,圣階是通往耶路撒冷彼特多斯彼拉多大禮堂的臺階,耶穌基督受難時沿此臺階踏上了審判之路。——譯者
(2) 薩拉·安·德拉諾·羅斯福(Sara Ann Delano Roosevelt,1854—1941),美國第32任總統(tǒng)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1882—1945)的母親。1880年,薩拉嫁給了羅斯福總統(tǒng)的父親老詹姆斯·羅斯福(James Roosevelt I,1828—1900),成為他的第二任妻子。——譯者
(3) 海德公園(Hyde Park),是羅斯福總統(tǒng)的故居,坐落在紐約州哈德孫河岸邊。——譯者
(4) 國際少年聯(lián)盟協(xié)會(The Association of Junior Leagues International),是加拿大、墨西哥、英國和美國的少年團體的非營利性教育和慈善組織,旨在通過志愿服務來改善社區(qū),并通過培訓來提高其成員的公民領導能力。——譯者
(5) 第五代遠房堂兄(fifth cousin once removed),在英文中用“X cousins Y removed”來表達旁系親屬的遠近關系,其中X代表兩個隔代旁系親屬中輩分最高的一個離共同的祖先(從祖父開始算)的輩數(shù);Y代表兩個旁系親屬之間本身相差的輩數(shù)。——譯者
(6) 詹姆斯·R.羅斯福(James Roosevelt Roosevelt,1854—1927),昵稱“羅西”(Rosy),美國外交官,曾在維也納和倫敦的外交使領館任職,是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tǒng)的同父異母哥哥,是羅斯福總統(tǒng)的父親老詹姆斯·羅斯福與第一任妻子麗貝卡·布里恩·霍蘭德(Rebecca Brien Howland,1831—1876)的兒子。——譯者
(7) 1812年戰(zhàn)爭(War of 1812),又稱第二次獨立戰(zhàn)爭,是美國與英國之間發(fā)生于1812至1815年的戰(zhàn)爭,是美國獨立后第一次對外戰(zhàn)爭,英國人將其視為對法國拿破侖戰(zhàn)爭的次要戰(zhàn)場。——譯者
(8) 旗昌洋行(Russell&Company),是19世紀遠東最著名的美資公司,1818年由美國康涅狄格州商人塞繆爾·羅素(Samul Russell,1789—1862)創(chuàng)辦于廣州,從事廣州至波士頓之間的跨國貿易。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tǒng)的外祖父小沃倫·德拉諾,1830年起成為旗昌洋行的高級合伙人,帶領自己的妻兒包括羅斯福總統(tǒng)的母親薩拉在香港生活多年。——譯者
(9) 弗雷迪里克·德拉諾(Frederic Adrian Delano,1863—1953),曾任美國莫農鐵路公司總裁、美國一神教協(xié)會副主席和首都公園規(guī)劃委員會主席,是羅斯福總統(tǒng)母親薩拉的弟弟。——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