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演爆頭總裁的那一刻，楚女神的聲音應聲響起。

“任務更新，逃離這里，重啟三維世界。”

“楚女神，這次任務沒什么獎勵？”

“……你要留在這里等死也行。”

“開個玩笑而已啦。”

張演手持染血克萊因瓶，快速動作俯身在總裁身上搜索，在西裝的口袋中找到一個有雪花印記，像是印章戒指一樣的東西。

他身上只有這個。

沒時間思考，紅色刺眼的燈光不停地催促著張演。

剛轉過身，辦公室的電子門已經打開。

正面對著的，是一排一列（因為是四維）八個全副武裝的機械警察，各種不同規格的炮口對準張演。

麻痹彈，殲滅彈，穿甲彈，催淚彈……

每一個個體都擺出完全一致的動作，播放著超大聲的條例通告。

“你已違反聯合國法，立刻投降！”

“這是第二次警告！”

“最后警告！”

張演深吸一口氣，確保聲波可以波及到這個房間里的所有存在。

【關機。】

沒有硬幣卻依舊生效，就在張演說完兩個字后，所有整齊排布包圍的機械警察，全體關機。

“可惡，讓開！”

機械警察之后，被堵著的無數人工警衛想要沖進來，卻被機械軀體堵住了去路。然而越來越多是人工警衛正在匯聚，門是絕對走不了了。

也許是因為四維空間比三維空間多了一個軸的關系，所有基礎數學也都有所不同，概率也產生了疊加。

時間緊迫，張演沒有細想為什么沒拋硬幣也能生效，真理之瞳透視無數樓板，掃到地下十八層的虛擬機本體。

【名稱：三維空間虛擬機（編號0814）】

【狀態：待機（未啟動）】

【性能：良好】

要想拯救一切，就得去啟動那臺東西。

想到等待著兒子回家的老媽，想到自我奉獻的常春，想到老實憨厚的同學們，想到那里的一切，張演灑脫地后退墊步，向著辦公室里那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加速！

即使那世界是個謊言，也讓我盡情沉溺著吧。

夢？幻境？真實？真實之上？

分的太清楚，又有什么意義。

加速，沖刺，風丸揉搓，融入火焰！

雙手中風神力與火神力交織在一起，融合成了一個風火球。

夜夜的練習，用烤肉的架子燒制高精密芯片，挫折，失敗，希望，曙光……

所有的糾結與猶疑，在這一刻沖破障礙。

“啪！”

張演使用風火球擊穿高強度特種玻璃，整個人從缺口中沖出！

失重，墜落，風。

四維的墜落是什么感覺？

就像同時往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墜落。

必須盡快調整姿態，利用風神力降速！

張演努力調整身體，剛剛勉強找回了平衡……

砰砰砰！

窗外也布置著安保無人機，對著張演下墜的身體不停掃射輕型子彈。

擁有移動預測智能算法的新世代無人機，即使無人控制的情況下掃射快速下墜的移動中物體，也有著將近20％的命中率。

子彈射入體內，痛苦涌來。

因為痛覺和躲避子彈，張演強行改變姿態，失去平衡。

不對勁，總裁說過這個世界的自己是他們人工培育的人造身體，那就是說不死之身也沒了！

這個高度摔下去，必死無疑。

根本沒有時間思考，張演只能將一切都交給本能。

這窒息的十幾秒，將會決定一切。

如果張演在這個四維身體內摔死，那也就意味著徹底的消亡。

如果張演可以做到逃出生天，重啟三維空間虛擬機并自我降緯，還有可能讓一切回到以前。

感受風的流動，下墜的力量和氣。

高速墜落的人越來越慢，最終站在了離地1米的空中。

張演會飛了。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它不是被拖動，不是被舉起，不是被拉升。

這是一種依附在四面八方的風中，找到一份屬于自己的平衡。

經典物理告訴我們，只要物體合力為零，就可以保持平衡狀態。在這種情況下初速度為零，是相對靜止，初速度不為零，就是勻速直線運動。

張演保持緩慢的勻速直線運動落地，身上有十幾處血洞。

不過好在那樣的墜落中，掃射的輕型子彈很難精準命中要害。

張演沒有站穩，膝蓋里的子彈很痛，痛到趔趄。

頭頂上的無人機還在如同冤魂索命般滑翔追殺下來，張演沒有時間傷痛，用受傷較少的右手運轉風神力，一拳拍碎凜冬集團大樓1樓的展示玻璃，沖進去。

找到電梯，然后下十八層，快！

1樓空曠的未來藝術造型大廳內，看不到任何電梯的影子。

四維，想想，這里是四維空間……

真理之瞳，看到了一條若隱若現的通路，它鑲嵌在第四個軸方向的墻體里，非常隱蔽。

張演趔趄著走去，按下不存在于三維空間的按鈕。

是的，凜冬集團內有許多機密實驗室，是的，凜冬集團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角落，但是這是辦公大樓。

這個電梯的按鈕并沒有使用權限。

“叮～”

復古的電梯聲響起，為這個真空高速電梯添加了幾分親切感。

有位我在網絡上知曉且敬重但因為學歷低此生也許難得一見的博士說過一句話。

“如果現有的理論可以解釋現有的實驗，那就不要引入什么新的理論。”

這和電梯采用復古提示音的道理是相通的——如果現有的東西可以完成需要它做到的事情，那就不要發明新的東西。

張演在等電梯，無人機在狂飆噴射，其他樓層的機械警察正在組織戰術包圍……

然后張演直接走進了電梯里。

這是一個正常人無法預料到的，近乎自殺的舉動。

沒有一個被追殺的人會在逃跑途中按電梯，因為誰也不知道那個該死的電梯到底多久才會下來。

更何況走近那樣狹小封閉，軌跡可預測的小箱子里面就跟自殺無異。

普通的21世紀初期老式電梯的確還可以手動打開頂蓋進行一些動作電影專屬的“請勿模仿”動作，但這可不是那種電梯。

這是一部行駛在垂直方向的可變道真空管道中的電梯。

你不會想打開它的頂蓋，因為真空的壓強瞬間就會讓你粉身碎骨，就像飛機上不能開窗一樣。

電梯門關上了。

張演撐著身體，按下了-18層的按鈕。

好在四維空間世界里的這個文明所使用的數字，和張演懂的那一套基本相同。

按下了，卻沒反應。

一定是需要什么權限才能下去那一層。

電梯內全部是光滑的面板和投影儀，沒有任何可以互動的地方。

可能是感應觸發，類似于刷磁卡到達指定特殊樓層。

沒有辦法，張演在死死抵住關門虛擬按鍵的同時，又拼命按了-17。

-17層亮起，與此同時電梯也瞬間一抖。

這是機械結構和鋼纜松開的波動，意味著轎廂已經徹底嵌入真空管道。

緊接著，平滑而順暢的墜落感推背而起。

一路向下。

“咔！”

如果說生活教會了我什么，那就是事情永遠不會像想象中順利。

電梯被手動關閉，卡在了真空管道內。

這種情況一般人基本上就只能等死了，但張演并不是。

這種情況正是使用真相神力的好時機。

【瞬移至這里的-18層。】

說了兩遍后，張演眼前一閃，果然來到地下十八層。

通過員工示意圖，配合真理之瞳，輕松來到三維空間虛擬機前。

這是一臺類似于粒子加速器一樣的超級大型裝置，單獨地放在超過1000四維平方米的房間內。

張演走去摸索了片刻，暴力拆掉一塊擋板。

露出的控制面板內，有一個內陷的圓。

那個圓的大小，就和總裁身上那個印章戒指一樣。

張演速度飛快取出那個戒指套在右手食指上，對準凹陷的地方輕輕一壓。

“好了，這樣應該就……”

“咔吧！”

一道防衛激光陡然射出，將張演的右拳沿手腕直接削斷！

骨頭斷面都露出來了！

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不但沒有讓張演暈厥，反而越發的興奮。

嗅著空氣中自己的血腥味，張演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為什么？

為什么沒有激活系統？

戒指？

戒指一定只是一個條件，就像有些金庫會設置多重保障一樣，這只是其中之一。

機械盒子旁，有一個孔洞。

那一定是驗證虹膜的外置掃描，剛才應該是被掃描到虹膜不匹配，才會被切斷手。

沒有時間了，張演上哪里去找總裁的虹膜。

這種時候，就必須使用神力了。

【三維空間虛擬機，立刻重啟！】

神力大量流失，導致張演的真理之瞳也開始忽明忽暗。

好在，面前的機器開始轟鳴。

“嗡……”

一開始還是一種很小的顫動，到后來隨著啟動部件越來越多，發出的噪音也越來越大！

用不了多久，機械警察就會來到這里。

可能三分鐘？

永遠不要低估科技的力量。

機械盒子內的投影預覽面板生成，黑色的背景里是一行行白色的，復古字符串正在跳動。

正在重啟…

請選擇您想要重啟的時間點。

就像總裁說的，對于四維的這里來說，三維的張演原生的世界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時打開關閉暫停的電腦游戲。

這就相當于讀檔。

回檔到什么時候？

張演沒有太多時間選擇，右手的大出血濺足了半個面板。

用左手拙劣地點擊著虛擬按鈕，終于將高亮條選到一個不太久遠的時刻。

“回檔到孔雀山跳傘吧。”

張演按下了確定鍵，沒想到投影卻開始閃爍，而后出現了一只老鼠頭。

“嗯？”

“我是四維蠕蟲病毒，代號老鼠。我的任務是把你的精神意識帶回三維空間，你那邊有沒有什么外置連接器？就是插在身上的管道那種。”

張演哪里有那種東西？這里是存放大型虛擬機的樓層，又不是培植人工胚胎的樓層！

“沒有，說點有用的！”

小老鼠猥瑣地縮縮頭。

“大哥，你這也沒有那也沒有，我很難辦啊。總之你就是得讓你的精神意識，或者叫你們人類靈魂的那種東西離開你那里就行。”

“做夢行嗎？”

“行是行啊可是我只能隨意出入四維和三維空間，我進不到夢鄉去。得找個別人引導才行。”

也許夢龍可以。這種時候，也只能相信一把了，再不濟還有眾神花園，雖然那地方很難找到回去的路，但也比在這等死強。

“有人可以。”

“好吧，確保你靈魂完整，否則你將失去……”

“我的靈魂從未完整……”

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搖晃，失血過多導致的缺血性暈厥即將到來。

雖然不知道靈魂到底是什么原理，但張演能做的也只有希望自己可以成功。

無數嘈雜的爆破聲涌入耳朵，聲音微弱地跌倒，眼前一黑。

死了和睡著究竟有什么區別？應該沒有一個活人可以回答。

前所未有的混亂中，張演不知怎么的，像是飄了起來。

四肢輕飄飄，大腦亂糟糟。

誰在低語？誰在呵斥？誰在哭泣？

無法分辨的噪音一點點清晰，直到張演打了個冷戰，碰掉了桌上的橡皮。

嘈雜的班級，里充滿了最后一代未經定制的孩子們。

他們繼承者父母的不足，也許會變異出其他的疾病，但是他們還對這一切懵懵懂懂。

因為他們只有八九歲。

蘋鄉小學，三年級。

“哥，你咋了？”

穿著樸素棉衣的女孩的臉，逐漸清晰，滿臉疑惑。

“楚兒，我沒事。”

張演笑著回答了一句，而后表情卻立刻僵住。

“你……你是我妹妹張楚兒？”

“哥，你瘋了？連我都不認識了？”

張楚兒的臉和東方楚兒一模一樣，只是神色和氣質完全不同，打扮也天差地別。

東方楚兒就像嬌生慣養的富家大小姐，穿著打扮都是奢侈品，語氣也很傲嬌腹黑，擅長賣萌裝可愛。

眼前的張楚兒，眉眼中卻全是極致的青澀童真，充滿了擔憂疑慮和詩意。

“你沒事吧？”

“我，我……”

張演環視了一圈，可周圍全是看不清臉的小孩。

有個聲音，卻在冥冥之中呼喚著他。

“醒來，醒來……”

“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