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候，老貓拉著張演來到實驗室內，這個空間與張演曾經進過的混沌場有些相似，也是一個巨大的人造場域。

空曠的巨大白色房間，從內部看似乎觸碰不到邊界。

只不過，這個場可不是混沌，而是與外界沒有兩樣。

老貓狐笑。

“歡迎來到經典世界！這是牛頓腦中的世界，經典力學的溫柔鄉。在這個經典場內，你可以隨意發揮能力，不用擔心損害到我們的宏觀世界。這里的空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縮放，記得放開手腳。”

不就是個健身房嗎，說的那么玄乎。

“這可比健身房厲害多了，這個場內的一切粒子和波，規則和公式，都有玲瓏心預設成了人類曾經預想中的世界。”

那我該做什么？

“等一會兒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現在還有個事兒副院長特意囑咐了，得先問你。34658，代號愚人的學員，請描述你親吻你的神的形象，以便進行神袛配對。”

“最好把特征突出，這樣配對成功的幾率大很多。知道自己是哪個神的神使，就基本可以判斷你擁有的是什么神力。這對后面的修煉至關重要，你也有想保護的人吧？”

張演沉默三秒，將夢中女神的輪廓寫字板上淡抹勾勒幾筆，遞給老貓。

那是一個令人細思極恐的斷續的抽象簡筆畫，一眼看上去像是一個人豎著手指擋在嘴唇前，但卻并不符合最基本的透視定律，原本應該被手指遮住的嘴唇部分依然清晰可見。

那就是張演心中印象最深刻的畫面。她吻后將手指擋在嘴唇前的樣子，說了什么。

不知為何，看到這圖片的瞬間老貓不禁地顫抖了一下。這個動作，這種感覺他好像在哪看到過，卻記不清了。

灰暗的色調，凌亂的線條，虛偽的構圖，卻有種身臨其境的真實感。

“很好。這東西借我用一下，我拿去匹配之后還你。”

張演搖頭，取出木偶送給他的那部智能手機。手接觸手機的那一瞬間，屏幕上就浮現出文字。

“不用了，我有這個。”

“哦，那手機是裝載了腦波接收器是吧，那也行。用這個可比你寫字方便多了。你那個硬幣也要帶進去？好。”

那超智能手機會把張演的腦波轉換成文字，無延時顯示在屏幕上，交流起來遠比寫字板高效便捷，是不安裝腦機的替代方案。

只是這手機，張演可得隨身攜帶了。還有，腦波轉文字快是快，就是撒不了謊了。這玩意可不能玩虛的。

老貓拿著張演的老寫字板離開，電子門平滑閉合之后不到三秒，房間內傳來陌生的聲音。

“學員代號愚人，借階初期，因情況特殊經由玲瓏心修正后預計的能力值在99左右，啟動場穩定器！請您稍等片刻，再開始實驗。”

轟鳴之后，場穩定器啟動完成。

細微的震動，讓張演的發絲在抖。

“啟動完成，請您隨意使用神力以便完成初步測量評估。學員，代號愚人第一次實驗，開始。”

張演深呼吸，看著白的瘆人的墻壁閉上眼。

其實自直升機事件，張演一聲喝死無數龍卷風蟲時，他就對自己的神力大約有個掌握。

夢龍的能力是幻想，所以才會出現那巨大的牛排，那些泡泡，還有那個巨人。

那些東西都是他幻想出來的。

而他的能力，毫無疑問是“語言”。

一個死字，龍卷蟲暴斃。一聲不字，混沌場爆炸。很顯然他說什么，那件事情就會成真。

張演回想完畢，走馬燈閃過腦海睜開眼，手中攥著硬幣。

體內沉睡的超新星爆發！激流震蕩，巨浪滔天涌上喉嚨！

無聲的口型中，風云匯聚此聲登云！

【滾！】

音波所過，這個經典場！毫無波動……

無事發生。

嗯！？這不對吧，怎么沒反應？他明明出聲了啊。

不止張演自己撓撓頭，就連暗室里的木偶等無數吃瓜研究員全暈了。

“什……什么意思？”

“他在干嘛？”

惡人冷哼拍拳！

“這小子該不會真的是個瘋子吧！？”

“等下再看看。”

經典場內，張演咳嗽兩聲清清嗓子，打算再試一次。

【咳咳，滾！】

一切平靜地可怕。學過統計力學的人應該都知道，如果說一次可能是偶然，那么連續發生兩次的事情就絕非偶然。

怎么可能，難道自己的能力失效了？

張演眩暈起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一聲吼死了那些龍卷蟲，又一聲爆了混沌場，為什么現在沒有任何反應？

他能說話了，但只是說話了。

這一切是他的夢嗎？難道他其實根本沒有什么超能力，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他萎縮在可悲精神病床上癡妄的幻夢狂想？

白色的墻壁，白的可怕，白的他渾身發冷，起了疙瘩。

一個可怕的想法不由自主地浮上腦海。

難道，難道他根本從未離開過蘋鄉精神病院？難道關于常春的一切，都只是他的癡妄？

張演血都涼了，站在原地全力遏制自己不要繼續想下去。

哪怕這是夢也好，那就讓我不要醒來吧。

他寧愿死，也不愿再回到蘋鄉那無趣可怕的精神病院里去！

他逃避了，他從一開始就不敢面對真相。

滾吧，真相滾開！如果謊言可以讓世界更加美好，虛假又有什么錯！

緊張中張演下意識看了手中的硬幣，字面向上。

等等……夢里我記得前幾次使用能力時候，除了說話還有一件事，拋硬幣。

對對對，應該是只有硬幣花面向上落下的時候，我的力量才會生效。再試一次！

硬幣翻轉握住，張演何等忐忑！一定要成功，哪怕是夢里也好，他絕不想再回去蘋鄉，他絕不想再回到他生命中本該燦爛卻最無趣的寂寞十年！

在蘋鄉精神病院，13號病床沒有鄰床，沒有朋友，沒有同齡人，沒有希望。

過去煩惱的一切涌入腦海。

滾，滾！

【滾啊！】

第三聲滾字出口，如同神之聲！

“叮！”

清脆的硬幣彈指聲，落地！

花面向上！

肉眼可見的，以張演為中心一切都在逃離！物質，粒子，可見光，輻射……

就仿佛站在那里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態青年，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至高之神！

光線在逃離他，就如同在遵循他的話語！

“場中觀測到強引力源，逃逸速度超越-299792.458km/s，這他娘是個白洞！”

一個以張演為中心的白洞，卻又超越白洞的可怕領域正在生成！

所有東西都在逃離他，這是一個只發射不吸收的領域，即使是光筆直向張演沖去，也會被白洞奇點彈回不可能踏進一步！

與張演曾經使用的“死”字黑洞完全相反，“滾”字產生了一個不斷釋放物質的白洞，包括一切人類已知或未知的基本粒子和場！

這個場，在逃離！

“不好！經典場達到崩潰臨界值，場穩定器達到千度高溫！”

攝像頭內的張演完全被白色包裹，那是白洞的中心，時空曲率大到負無窮，斥力無窮無法觀測！

暗室徹底沸騰，所有研究員瞠目結舌！

“他到底做了什么！？他連手指都沒動一根，說了一個字就造出了一個超級白洞！”

“可是之前他說了同樣的字也沒事啊！他的能力到底是怎么觸發的，該死！”

“難道是我們全部中了幻術嗎？”

木偶早已預料到不妙，大聲呵斥！

“稍后在研究，現在立刻終止實驗！白洞噴射出的物質如同爆發的炸彈，如果斥力足夠大會把常春徹底毀滅！”

然而還不等木偶的指令下行，監控畫面里的白光就突然消逝，去之之快，似若未存。

張演脫力大口喘氣，整個人徹底軟掉靠在白色墻壁上，傻傻地看著手中的硬幣。

從開始到結束，那個白洞總共只持續了0.999秒。

只是這0.999秒，就將這個經典場內墻后按照低語博士的全新模型布置的三十六臺核能供電高能場穩定器悉數摧毀。

但還好，這0.999秒，就讓張演無比心安。他做到了，他真的沒有瘋，太好了。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為什么必須硬幣花面向上，他的能力才生效？

可能他的能力，還不是很穩定。

老貓打開電子門，身如野貓踏步而來，摟住險些摔倒的張演。

“沒事吧？”

“還好。”

“神力測試完成了，先出去吧。”

老貓扶著張演離開，休息片刻后又陸續進行了兩項測試。

一項是張演最熟悉的精神心理測試，一項則是體能測試。

張演萬萬沒想到，最讓他受罪的居然是體能測試，差點給他累癱在塑膠跑道上。

午休快結束時，老貓叫住張演去拿成績。

“80？”

怎么這么低！？

“誰讓你小子渾身擠不出二兩勁來的。身體素質，心理素質，神力素質，都是考核的重要部分。你小子以穩定超標十七倍的神力值拿下80均分，偷著樂吧你！”

“我院歷來的入院最高分，代號劍客，他是劍道世家的天才，19歲不用神力一人一劍徒手殺了十幾個黑幫殺手的他也才不到80均分！”

張演不知不覺中又創造了歷史，苦的老貓臉都歪了！這是什么夸張的偏科！

“滿分100，身體素質40，心理素質99，神力素質99，神力等級未測定，神力總量17fa，以你的體積0.051來算神力密度超過333.333fa/m3，體內神力占比接近0.007％……你是個什么怪物！”

老貓苦笑，盯著張演的成績單愣神喃喃自語。

普通人的神力總量絕對小于1fa，但普通的常春學員第一次測量，也就一點幾二點幾fa算多了的，這可是整整17倍的fa啊！

如果把神力想象成游戲里的法力值，那別人就是開局勇者，開局魔法師，只有張演相當于是開局半個無限藍條的至尊黑暗大法師！

“就你這40分身體素質，甚至低于普通同齡人，真是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但看這均分80，你還真完全可以進入最好的一班進修，我去向副院長申請……”

張演一言不發，一把抓住老貓袖子，展示手機屏幕。

“你覺得副院長會不知道嗎？”

“嗯？你什么意思。”

“我執意留在六班。”

老貓雖然不知道張演心中到底在打什么算盤，但畢竟他是六班的班主任，這么優秀的學生愿意留下，他也打心底高興。

“哎呀，好。這下我六班看來又要出個怪物咯！對了，你之前給我的簡筆畫，我已經拿去做神袛匹配了，估計就快出結果。”

“快下午訓練課了，你要是累了可以不參加……”

張演怎么可能不參加？他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呢！他要在這里變得更強，找出龍卷風蟲群和風子飛鏢幕后黑手，才能安然地回家去。

還有錢！

生活正在更加美好，水上樂園還會遠嗎？

“對了，你這分數的事兒，千萬別跟其他同學說。你的檔案已經被特殊加密封存，院里還給你安了一個假的分數。這張，你看一下。為了安全，你就和別人說那個假分數就行。”

老貓抽過來另一張一模一樣的成績單，唯一區別是均分從80變成了38，神力總量也從17fa變成了3.121fa，可以說是很低調了。

“副院長給你發的那個超智能手機，那玩意你可千萬拿好了。它可不是普通的手機那么簡單，甚至可以用來掃描fa值，只是不太精確罷了。”

“你的神力總量很大，但也千萬注意消耗。神力就像體力一樣，是會用盡的。你之前人造白洞那一次，消耗就不小。越逆天的能力，就會消耗越多的神力值。”

“fa=0時，你就無限趨近于普通人了。”

“跟我走，帶你去見識一下神使的戰斗。”

第一次參加訓練課，張演的心在悸動！

與此同時。

雨荷將一份全新的資料，遞給木偶。

“火種34659，葉小雨？”

“是的，我們的研究員已經初步確認葉小雨初見過某個神，目前考慮將其帶回院內培養。只是鑒于其尚未成年與其兄葉風相依為命，可能把他們兩人一起接入院內更合適。”

“只是葉風畢竟作為關于代碼：21190403A的敵襲事件，又名風子飛鏢事件的頭號嫌疑人，不排除其與敵神有關系，稻草議會特要征求一下您的意見。”

木偶眼中閃著光。

“不必考慮了，將其兄妹一起接來院，將計就計！我掌之內，豈容他翻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