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西游記·借扇》第二場：文武雙全的重頭戲

下面就是第二場，兩個人見面了，這見面是《借扇》中間的重頭戲，主要就是這個第二場。孫悟空知道鐵扇公主的脾氣，他這次來借扇子，她肯定不借的，因為紅孩兒的問題。但是，孫悟空總是會求她、說服她，希望她能夠識大體，希望她能夠幫忙，滅了火之后，唐僧能夠去取經。他知道是會有困難，但是盡量希望能夠說服她。那這場戲鐵扇公主和孫悟空兩個人有什么特點呢？兩個人的對白也蠻有趣味的，他上來：“啊，嫂嫂一向可好？”“哪個是你的嫂嫂？”有點像小孩，他們吵架了，“誰是你嫂子呀！瞎講！”欸，怎么不是嫂子呢？我跟你丈夫，我們是有八拜之交的，她就說了：哦，那你今天一定有事來求我，“你到此作甚？”他就說了：我要西天取經。她心里想，西天取經的事是你們的事，關我什么事？你干嘛來求我，有什么事情？他說：“這火焰山，這一片火海。”她說：“是啊，你也是知道的。”“所以現在我又過不去了，嫂子不是有一把芭蕉寶扇，不得了的寶扇嗎？”“是的。”“我想來借扇”，“嚇，你要借扇呀？你已經把我的兒子都弄走了，你現在還借扇子呀？”然后她一想，她不馬上說不借：“噯，你乃齊天大圣”，你不是齊天大圣嗎？會七十二變嗎？“法力無邊，要過火焰山，猶如反掌”，這是多容易的事情呀，“何須前來求助于我啊？”你不用來求我的，你不是本事那么大嗎？這種關系在一般的武戲中很少的，一般的武戲就是：“呔，休走看刀、休走看劍！”就來了，是吧？這一層的關系，就是看見他們之間過去還是很友好的，再加上孫悟空也是放得低調的，她要抬起頭的：你來求我干嘛？我沒辦法的，我也沒什么的。

這一場，這個地方，兩個人的念白，以及又有一段唱，唱完了以后，后面有一段非常特別的開打。原來這出《借扇》是傳下來的，是傳字輩老師張傳芳老師教的，我們這出戲應該算在繼承，大部分的東西都是張老師教的，包括我剛才講的，前面鐵扇公主做動作，后面這些侍女一起做動作，也是傳字輩老師的。而且這個戲有一場是單的，三個侍女，因為它有斜角的，有斜角的話，它中間那個就對著兩邊，這樣就比較好看了。這出戲是張傳芳老師傳給我的，但是我們也進行一些修改，像這段有趣的念白，原來就有的，那我們修改的是什么地方呢？一個是這個第二場，一個是第四場。

王芝泉講解《西游記·借扇》

這場這段開打的時候有一段曲牌，這段曲牌叫【道和】：

【道和】（鐵扇）休逞強，（孫悟空）名揚播，（鐵扇）偷靈丹，（孫悟空）老君怎奈我，（鐵扇）偷蟠桃，（孫悟空）玉皇奈我何，（鐵扇）潑猴鬧天宮，（孫悟空）將神威挫，（鐵扇）下人間，（孫悟空）掃群魔，（鐵扇）諒你火焰山難過，（孫悟空）求借寶扇莫推卻，（鐵扇）教你師徒葬于火，（孫悟空）還念叔嫂恩意多，（鐵扇）一任你鐵骨銅筋、火眼金睛、不索交兵，管教恁隨風一搧，一扇子渡江河。

昆曲每一段唱都有曲牌的，這是昆曲的特點。就是這一段三個字的、五個字的、七個字的，一人一句，比如說鐵扇公主唱“你休逞強”，孫悟空他也不示弱的，你說我“休逞強”：“名揚播”，我孫悟空全世界都出名的，你“偷靈丹”，“老君怎奈我”，老君都拿我沒辦法的，你“偷蟠桃”，“玉皇奈我何”，他還是孫悟空的脾氣，雖然我今天來借東西，但是我還是這樣勇敢，天不怕地不怕。“諒你火焰山難過”，所以就“求借寶扇莫推卻”，就是你一句、他一句、你一句、他一句，手上呢：“休逞強”，然后他還把她扶起來，“名揚播”，“偷靈丹”，“老君怎奈”，又來了。看上去鐵扇公主都是在上風的，因為孫悟空只是一直擋，這兩個人的武藝，那是天地之差呢。所以這個戲就是假打，鐵扇公主是真打，你快走，把你打下去，但是他一個手，而且有點像孩童一樣，好像很調皮的，你一句、我一句，這一段開打很短，最多大概就一分鐘吧，非常有意思，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