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西游記·借扇》第一場：以滿臺載歌載舞表現喜怒哀樂

第一場，我就要講鐵扇公主跟一般的武將不一樣的。我演過很多武將，扈三娘、梁紅玉等等，她的服裝：改良靠、大靠，然后旗子后面有個“扈”、有個“梁”，就是要出去打仗的，邊上都是女兵、男兵，刀、槍都拿好的。鐵扇公主不是的，她雖然是一個習武之人，她身上是穿著裙子，她不是（穿）靠。裙子、飄帶、斗篷，她為什么手上是小袖子呢？她是習武之人，她會武功的，所以她的打扮跟人家不一樣。再看著她身上的帔掛了一把寶劍。她所有下面的，我們任何戲都叫“女兵”，而這出戲不叫女兵，叫什么？叫“侍女”，她不要出去打仗的，所以那些侍女也都是穿著飄帶的，下面飄帶，上面云肩，同時頭上是古裝頭，有辮子的。她一出來很特別的，就是這個武將好像怎么不是沖鋒打仗？她不出去打仗的，所以很特別，因此服裝不一樣。

更不一樣的：出場。所有的武戲出場，就是“急急風”（音樂），都是這種亮相，用鑼鼓打的，那么女兵呢，前面（音樂），就是今天我們來看武戲了。這出戲不是的。這出戲的出場，有一個侍女專門抱著扇子，這把扇子待會我會講的。她們上來，走的都是這種花旦臺步，喏，這樣的，這個不是兵吧，叫侍女，而鐵扇公主的出來，不用打擊樂的，是用音樂的，這段音樂是昆曲的一個曲牌，叫【金山景】，是昆曲一個很優美的曲牌。（音樂）一個鑼，鐙！（音樂）

好，她看什么？她因為心情不好，想兒子，她邊上有一個侍女叫翠娥，老看著公主。因為這一場戲里，公主的情緒翻來翻去地變化，她一變化，所有的侍女也跟著變化，所以看她不開心，翠娥在后臺就告訴她了：“我們自己這個山寨有非常好的景色，公主你沒有去過。”她說：“是嗎？我自己的家里還沒有去過。”“唉唷那里有個很大的瀑布，那里有很好的風景。”她說：“那好，我們就去吧。”公主的情緒好了，她看什么？就是在看是不是翠娥講的，嗯，是的，這真好。然后她就開始唱這一段【端正好】，就是我現在住的地方，你看多好呀，那么險要，這個地方也好，那個地方也好，唉，可是兒子不在，天倫之樂也不行了，她又開始了。（音樂）

那侍女說：“呀公主為何悶悶不樂？”“可恨那孫悟空”，她馬上又恨了，“將我子紅孩兒斷送那觀音手下”，她這個時候又想起來了。這個侍女又想讓她開心一點：“公主，抬頭觀看。”她一看（音樂），眼睛都有火光了，看什么？看火，什么火？就是在她這兒附近比較遠的一個地方，一片大火（音樂），這個火，不要說人，連一只鳥都飛不過去，這樣持續非常多年了。有很多神仙鑄成了、練成了一把寶扇，這個寶扇只要“欻欻”（一撥），全熄掉了。所有的仙人要過去，都會到山上來拜訪一下：“鐵扇公主，我們要過去了。”她：“是，寶扇拿去。”完了以后寶扇還給她。所以她很有地位的，因為她有一把寶扇。這出戲里面，這個寶扇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這里要提到的。她這個時候一看到公主一講，她就想起這個火山多好呀，你看看我們有這樣一個寶扇，然后就是第二段的【滾繡球】，她又是：這扇子，嗯，這多好呀。通過這一段唱，她的情緒剛剛開心起來，一報：孫悟空來了。她說：“我正找不到他，他怎么來了？大家過來，我們自己一個個都打不過他的，如果我們團結起來，一定把他抓住，讓他把我的兒子還過來”，所以她又變了。這個時候，這些侍女忙前忙后的，一起準備要迎戰。這里面還有一個昆曲的特點，只有昆曲有的：公主一動，侍女也動，大家都在做動作；公主開心，侍女也開心；公主不開心，她們也：“怎么辦呢？我們有什么辦法呀？”然后公主說我們要打仗了，大家拿了寶劍，準備要出去了。這段是第一場。就是昆曲的特點：載歌載舞，同時，不是一個人，連滿臺的人都在動，滿臺的人都在舞蹈，喜怒哀樂，這一場戲都有了。

《西游記·借扇》，王芝泉飾鐵扇公主

第一場就是有關鐵扇公主服飾的不一樣，和侍女們的不一樣，以至她情緒的變化，她自己嘴里念的也是“奪子之仇”，不是“殺子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