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被丐幫抓了？”顧云問道。

“對?！崩畛善骱谥?。

“我們也在找那些乞丐，”顧云沒有細問，“合作吧?！?

“合作？”李成器掃了顧云一眼，似是不屑，“你知道他們在哪嗎？”

“就在這下面，”顧云用腳尖點了點地，“你以為我們租這宅子做什么？”

李成器愣住。

他花了不少時間，使了不少銀錢，才輾轉打聽到這個消息。

對方居然也知道？

“那，你知道入口在哪嗎？”李成器急促道，話音有些嘶啞，“我兒子已經被拐五天了……”

“暫時還不知道，”顧云搖搖頭，“但我知道一個人，他可能知道?！?

看來丐幫采生折割的場所，多半就在這宅子下面。

但入口應該不在宅子里，否則必有守衛。

本想著，上次偷襲自己的李成器，應該是丐幫的人，多少知道點消息。

既然也是來找孩子的，那這條線索就斷了。

多留無益，不如去尋江鶴。

“誰？”李成器忙道。

“想知道就跟著來，”顧云懶得多說，拍了拍還有點迷糊的蘇夢卿：“我們走?！?

此時已經夜深，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遠處的使館區，還亮著星星點點的燈光。

蘇顧兩人走在前面，李成器遠遠跟在后面。

“你真要跟他合作？”蘇夢卿皺眉道，“這人一看就是賊門里的，恐怕不可信。”

“不需要可信，”顧云輕聲道，“吳銘傷著，咱們現在人手不夠，湊合用用吧?！?

“可……”蘇夢卿還是遲疑。

“放心吧，我有分寸?！鳖櫾婆牧伺乃募绨?。

如果有別的辦法，她也不想用李成器，但眼下時間緊迫。

江鶴明天就會動手，今晚必定會在北平。

見她說得肯定，蘇夢卿便沒有再勸，又問道：“咱們這是去哪？”

“找吳銘，”顧云低聲道，“有件事得和他確認一下?！?

說話間，兩人已順著漆黑的街道，走到了上次傳遞行動計劃的地方。

那是間破舊的小酒館，門口掛著褪色的燈籠，燈籠上寫著兩個字“大通”

“你盯著李成器。”顧云輕聲道，“我去去就來?！?

蘇夢卿點點頭。

顧云推門而入，卻是微微一怔。

只見上次林晉榮提到的車夫，就坐在其中的一張桌子上，正口沫橫飛地說著什么。

她記得此人在日本大使館干活，于是將圍巾拉高了一些，繞開那張桌子，走到了柜臺前。

掌柜靠在椅背上，兩眼微閉，像是在打瞌睡。

顧云敲了敲柜臺：“掌柜，我要我要打三斤汾酒，分成五個小壇裝?！?

那人看了顧云一眼，問道：“客官，您是自己帶著壇子，還是用小店的？”

“就用貴店的吧，我出門急，沒帶?！鳖櫾频?。

“那您跟我來?！?

說完，掌柜便站起身來，向后堂走去。

酒館的后堂不大，一個女人正在灶臺上忙碌著，四周堆滿酒甕。

掌柜并未同她打招呼，而是將門掩上，然后搬開其中一個酒甕，露出了一扇暗門。

暗門后是個狹窄的房間，里面只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

顧云在椅子上坐下，沒等一會，就看見吳銘扮作腳夫，從另一扇門里走了進來。

“我正好有事找你?！彼哪樕€很蒼白，手上裹著厚厚的紗布，“今日天津發生暴亂，小鬼子趁機接走了末帝?！?

“我聽說了，”顧云點頭，“而且，我懷疑密查組同鬼子勾結，故意散布了末帝在北平的消息?！?

“對，我也這么想，”吳銘贊同道，“密查組長許忠武現在天津，我會讓同仁去查。”

“我這里還有個情況，”顧云頓了頓，“利威洋行的襄理，名叫江鶴的，你熟悉嗎？”

“有點印象，他給華洋義賑會捐過不少錢，和裴會長關系很好，怎么了？”

“這人……可能是密查組的成員。”

“什么？”吳銘一愣，“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顧云并未多說，而是開口問道：“你知不知道他住哪？”

“義賑會的人應該知道，”吳銘想了想，“你等我一下，我打電話問問值班的人。”

說完，他便起身出了門，大概十分鐘后，又匆匆返回。

老六蒙面背槍，跟吳銘身后。

“地址有了，他就住在紗帽胡同，咱們走吧?！眳倾懻f道。

“你別去了，”顧云指了指他的手，“讓老六來就行?！?

吳銘張了張嘴，但什么都沒說。

他知道自己的傷勢，去了也是累贅，有害無益。

于是顧云同老六出了酒館，喊上蘇夢卿，向江鶴家走去，李成器依舊遠遠地跟在后面。

那是一幢三層的小樓，前后門各站著兩個人，都背著槍。

顧云眼神一肅，她認出了那件藍短衫。

“人太多了，”蘇夢卿皺著眉，“不太好進去啊……”

“能從那邊過去嗎？”老六伸手一指，“我帶著繩子，只要過去一個人，大家就都能過去。”

顧云順著他的手望去，發現江鶴的宅子背后，聳立著一座水塔。

這附近都是富人區，有自來水供應。

水塔和宅子相隔并不太遠，大概六七米左右，而且高度差不多。

“不行，太遠了，”蘇夢卿搖搖頭，“就算勉強跳過去，動靜也會很大。”

“我可以?！崩畛善骱鋈坏馈?

三人齊齊看向他。

“我能過去，而且不會有動靜，”李成器盯著顧云的雙眼，“但你要保證，會幫我救出兒子?！?

“成交。”顧云點點頭。

李成器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悄悄摸了過去，兩三下就順著爬梯上了塔頂，靈巧得像一只猿猴。

只見他將繩子盤在腰間，在略微傾斜的塔頂助跑，然后縱身一躍。

六七米距離轉瞬即逝，李成器輕盈地落在屋頂上，果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緩緩直起腰，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了一步，準備把繩子綁在煙囪上。

但就在此時，忽然一陣狂風刮過。

李成器身形一抖，腳下的瓦片被帶出來一塊，飛出屋檐，又朝著樓下墜去！

顧云一怔，立刻掏出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