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只有西梅諾皺起了眉頭——

慌忙逃竄的平民們推搡著他，將他推倒，但那些“東區人”卻沒有攙扶他。“媽的！我記住你們的臉了！”

西梅諾怒罵一聲，但很快更多人從他身上踩過，驚得他只得抱住了自己。

洲肯城的平民們敏感得像被弓弦聲嚇到的鳥，鳥在知道什么是危險之前，便會扇著翅膀飛走，可籠中的鳥總會忘記何為箭矢，何為獵人。

格雷森矮身躲在墻邊，向聲音的方向看去——是一隊騎兵……不，應該叫騎手。他們穿著雜牌的裝備——南方澤伊保護國的星角紅白盾、扎克澤科的斗篷、洲肯制式的胸甲……

可澤伊明明是我們的同盟鄰國？

“咚”

那是箭矢貫入木頭的聲音。

平民們逃開的那條街道上射來箭矢——十三四枚箭矢的箭雨，貫在街道兩旁的房子和砂土地面中，那些箭的準頭不太行，除了讓西梅諾的慘叫聲更大以外，幾乎沒有射中人群——他們尖叫著逃進廢墟之中，似乎期待廢墟能延緩騎兵的腳步。

鐵蹄的聲音更近了，格雷森此刻能聽見叫罵、嘲笑、以及劍出鞘的聲音。

格雷森沒有逃。那些平民們搶救出來的家什中有一把斧子，他將它拿在手里。

那些人在叫罵的時候，提到過南門的戰斗……戰斗并沒有結束。他們還提到了一個綠色斗篷，不是衛兵裝束的人在南門作戰著……是李師傅。

必須要去救李師傅。

西邊墻內的警鐘終于敲響——格雷森注意到墻邊的守衛慌忙跑動起來……待他們趕到的時候，估計先行的侵略者應該已經騎著馬逃離……只要堅持到那個時候。

格雷森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李師傅教過他處理活著的鹿，如何無痛地了解它的生命……

——“人和鹿并無太大的區別。”李師傅曾說，“人吃鹿，人也吃人。等到有人想來吃我們的時候，我們的技巧也可以用在人身上。”

哈……哈……格雷森深呼吸，站起身，貼住墻，藏在酒館柵欄后。沒問題，還聽得清聲音。那些騎兵還沒注意到這邊，他們有的往廢墟深處追去，更多的是當即下馬，闖進附近的房屋……

只要足夠謹慎，有些耐心，就能繞過去——

“救命！格雷森！救命！我站不起來了！有畜生趁亂砍了我一刀！肯定是剛剛那幾個畜生！救命！格雷森！”

躺在地上的西梅諾失聲大叫，聲音很是顫抖，向格雷森的方向伸出手，正在爬過來……他腿上鮮血潺潺，拉出一道紅色的軌跡。

格雷森腦中嗡地一聲，忽然一片空白——西梅諾并不知道他這么做的后果，但他清楚。

三名騎手策馬停在西梅諾身前，拔出劍，有兩人沿著西梅諾的視線看來。

不……也許他清楚。但我們又能怎么辦呢。

西梅諾眼睛瞪大，尖叫聲已然嘶啞，眼淚和鼻涕一起淌了下來……

“別忘了那邊還有一個。”那兩位看過來的騎手搭上箭，提醒那位拿劍的騎手。

那騎手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從馬上摔了下來。脖子上插著一把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