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注意到的。

梅麗珊卓跟在那人身后，她腳步走過的地方，落雪開始消融。

“我是不怕火，但這大概和拉赫洛無關……女士，你這次該不會打算宣稱我為光之使徒的轉世吧？”

“亞梭爾··亞駭不可能敗給邪惡的魔法。我早該知道，符合條件的預言之子不止一個……”

“所以你從你的國王身邊逃跑了？”

“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她將腰桿繃直，盡力不露出挫敗感。

可對方似乎不在乎，只顧一直走。

“我知道那些家伙害怕什么。”她又開口，“黑暗、寒冷、死亡，向來是我侍奉的主的敵人。”

“它們害怕什么？”

“光明，和火。”她言簡意賅地回答。

“我的學士告訴我，它們怕的是黑曜石。”

“日懸在天，投下的并不是火，卻比火更溫暖。”她答，“拉赫洛力量的表現不拘謹于一種。”

“可如果黑暗、寒冷和死亡的力量變強，你的拉赫洛會如何支援你？”

會派出亞梭爾··亞駭的轉世……“我的力量在逐漸變強，”她止住了那個念頭，因為那會讓她的價值顯得無足輕重，“自黑暗襲擊維斯特洛以來，我能做到更多事，許多以前做不到的事。當黑暗更深，我會獲得我主的賜福。”

她所言非虛，那些從她之中誕出的陰影更加強大，語言和姿勢附帶的魔力遠甚于從前。

對方稍微放緩了腳步，向她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那位大人向她的頭頂瞥了一眼。

“看起來，似乎你的主子只能讓你保全自己。”他輕聲說。

她認為這句話是在職責她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國王。

“扎卡里大人，如果您不相信我的魔法……”

“不，我相信。”

他果然注意到了。

“你也許已經注意到了，進城的那些檢測手段大都是沒用的。”他輕描淡寫地說。

她是覺得有些蹊蹺，施法并不是簡單的事，素材、媒介、必要的知識會讓大范圍魔法變得幾乎不可能。

外人只需要知道魔法奏了效，并不需要知道背后艱辛，你越輕描淡寫，觀眾只會越覺得你厲害，這是她早年在東方的亞夏學會的智慧。

這位大人顯然明白這個道理。

“但最后兩步是有用的。”他又說，“最近的解析又有了些進展，所以拿你試了試——那張卷軸不能試探出你是不是尸鬼，只能知道你是否可使用魔法……長城也好，風息堡也好，你的魔法也好，似乎有些共通的地方。”

他說了“你的魔法”，她想，不是技倆，不是戲法，也許我可以讓大人聽聽我的意見。

“我想讓你看一樣東西。”在她思索著如何開口的時候，對方先說道，向前一指。

那手指的前方，有一個粗糙的巨大煙囪，被硬木搭建的簡易工事圍起，數百各色守衛持兵帶械嚴陣以待，只是見他們朝那看去，便緊張地攥緊了武器。

“作為最終兵器，你覺得還差些什么？”那位大人問她。

聽這位大人換上了高等瓦雷利亞語，讓她有些吃驚。

吃驚之余過了數秒，她才意識到話中的“最終兵器”指的是這個煙囪。

“這恐怕不是我擅長的領域。”她只好如實說，光之主賜予他們使用火、預見未來，甚至將死者帶回現世的天賦，但需要他們花費畢生精力去學習這藝術，因此她并不擅長建筑學或機關學。

“不過大人如果想預見一下這兵器的成效……”

“不，我的意思是，想讓它看上去像個最終兵器，你覺得還差些什么。”

看上去？她捕捉到了對方的意思。

但這意思讓她感到慌亂，甚至惶恐，以至于無暇感到冒犯。

她聽著數千叮當聲，看向對方，終于忍不住問：“我們根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