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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班制的考試也會帶來一絲尷尬，主要倒不是指在自己的座位上找到了別人的課本，要跑到別人的班上去物歸原主，而是自己考場的位置和上次考試的名次會有種大致的對應關系。在A中江濱分部學生們口口相傳的秘密是：排名越靠前則考場位置越接近頂樓。而像荊鯉這種入學摸底考試名次靠后的在教學樓竟無立足之地，只能走去操場另一邊的實驗樓。荊鯉覺得按名次安排考場這一招比早已廢除的在布告欄公示考試排名的一招來得更誅心，橫穿整個操場去實驗樓是有種被貶謫的感覺。

雖說入學摸底考試名次敬陪末座的荊鯉被發配到了實驗樓，但是考場是在二樓，說明還是有名次比他更靠后的人的，此刻他是有點“更上一層樓”的自豪感的。這種自豪感并沒有維持多久，因為他正身處于一間陳年灰塵還沒有打掃干凈的房間里，化學藥劑的氣味隱約可聞。斑駁的桌椅老得都有了一層仿佛從鹵汁里浸泡出來的顏色，而且桌面也凹凸不平如地形沙盤，在上面答題很難不寫出鬼畫符，桌腿還是高低足，一旦動筆就地動山搖，極大地增加了保持卷面美觀和整潔的難度。

真不知道江濱分部還保留這些桌椅干什么？是要辦A中古稀之年校史展還是要讓分部的同學也感受下本部的氛圍呢？反正荊鯉感覺自己是進入了一個與外部世界脫節，還停留在上世紀90年代的異空間。“所以這次還是要考好點，爭取下次回到21世紀10年代。”

愿望是好的，但是荊鯉從來沒有在任何一次考試中有胸有成竹志在必得之感，只是在考過兩門以后覺得在不平的桌面寫字要順暢一些了，所以在考第三門的時候覺得氣要順些了，然而一陣陣的腹痛卻無情地擾亂了他在這場考試中的思路，而更令他深感不妙的是，在考試中如廁總會被視為有高度作弊嫌疑的行為，尤其是對那些多疑的監考員來說，在嚴肅的考試中會有這種生理需求實在不是一般的奇怪。

在浪費了一分鐘進行思想斗爭后，荊鯉還是向監考員舉手示了意。監考員猶豫片刻后同意讓外面巡邏的監考員陪他同去。在監考員和荊鯉看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防止作弊措施，但直到他蹲在廁位上，而隔間門外就是監考員緩緩的踱步聲和催促時，心里還是頗為介意的。

為了緩解心頭的尷尬跟羞恥感，荊鯉下意識地打量起這暫時屬于他的隔間來。比起教室、寢室、自習室、食堂乃至圖書館來，他總覺得只有廁所才能真實地反映出一所學校的風氣。有的堂堂重點名校高分優生輩出，廁所卻是一地的煙頭，自己曾讀過的那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初中，其廁所更是破敗不堪臭氣熏天。A中江濱分部倒也廁如其校，比較干凈整潔，然而磨損的地板、不是漏水就是罷工的沖水器跟龍頭和費九牛二虎之力也關不緊，卻要用吃奶的力氣才推得開的隔間門無不透出一種過度使用操勞過度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