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婭·羅伯茨，她的金發在餐廳燈光下鋪展開來，微蜷的發梢宛如郁金香的花萼，基利安幾乎不用侍者接引，他進入餐廳的第一時間，就被那頭燦金色的頭發吸引了目光。

“我沒想到，你會對《低俗小說感興趣》。”

基利安的身上還帶有酒味，剛從鮮啤酒吧趕過來的他，順路把基努·里維斯塞回了私人公寓——天知道這個癮君子什么時候毒癮發作。

“麥當娜和我說起這部片子的時候，我確實對它有了興致，你知道，除了那些她需要幫忙演唱片頭曲的片子之外，麥當娜鮮少提及電影，尤其是看到她在《紐約時報》上發表評論的時候，我簡直嚇了一跳?！?

“那時候我怕冒犯了她，”基利安的雙手支在桌面上，右手的拇指和中指壓著嘴唇，笑容隱隱從指節的縫隙中漏出來，“還好，事后她沒有責怪我。”

“別這么一本正經的，”朱莉婭·羅伯茨笑了起來，她富有辨識度的唇弧恣意揚起，“我的確有參與影片拍攝的想法，那天在午餐會上說的可不是場面話……不過今年我有另一個組要進，所以沒辦法?！?

“那……勞倫斯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

“我替別人來的，今天我是說客，”朱莉婭·羅伯茨開門見山，“杰西卡·蘭格，在第55屆奧斯卡上封后的前輩，你應該知道她吧?！?

……

當基努·里維斯出現在腦力激蕩工作室的時候，的確引起了一陣不小的搔亂，搔亂的源頭來自于進駐工作室的女員工們，她們彼此交頸，竊竊私語，用一種火熱而害羞帶怯的目光掃視著來到別墅的挺拔男人。

但五分鐘之后，他就被諾蘭和瑪莎·陳帶到了化妝室里，一個身穿米色小開衫、腳趿10cm高跟鞋的女人已在化妝鏡前等候多時了。

“珍妮弗·米拉，劇組未來的化妝指導?！?

——珍妮弗·米拉，當麥克在工作室別墅見到她的第一眼，又驚又喜地叫出了聲：

“珍妮弗！你沒在紐約？”

顯然，彼時的珍妮弗沒有料到會在這兒遇見麥克·亞當，她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翻了個白眼：“OK，女魔頭家的小少爺，你猜猜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兒？”

麥克思忖了一會兒：“我媽媽派你來的？”

“或許是吧，如果我沒收到辭職消息的話，我一定會很樂意在這里遇見你?！?

麥克知道：至此，安娜·史蘭情卡身邊任時最久最為堅強的化妝助理，也沒逃過被辭退的命運。

……

被按在化妝鏡前的基努·里維斯正在做深呼吸：“所以，我現在要和我的頭發做告別了嗎，說實在的，我還有點兒沒做好心理準備?！?

“為什么要和你的頭發做告別，你打算去印度尼西亞度過余生了？”珍妮弗·米蘭抄起一只光滑的橡膠頭套，給基努·里維斯戴上，“看，如果你以這副形象出現在影院大屏上，我敢說你的喜劇風評一定會超過憨豆先生?！?

說著，珍妮弗·米蘭把橡膠頭套摘下，然后扔到一邊：“雖然導演和我說過了他的要求，但我有權利根據演員的實際形象做出適當更改，并向他進言?！?

基努·里維斯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珍妮弗，對吧，一定要保住我的頭發，萬分感謝！”

“那就聽我的，把上衣脫了?！?

“……”

經過珍妮弗·米拉的拾掇之后，鏡子前的基努·里維斯的氣質明顯提升了一個檔次，深黑色的緊身型短袖能夠恰到好處地勾勒出肌肉線條，搭配一枚銀色項鏈，胸膛處的力量美感也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記得你曾經為模特是否該用一條天藍色的鹿皮皮帶而爭執兩個小時，珍妮弗，現在倒是很隨性……”

珍妮弗·米拉橫了一眼麥克：“所以說，世上最好的養生方式不是做瑜伽，而是遠離你媽媽在曼哈頓的辦公室?！?

說完，她把目光投向鏡子里的基努·里維斯：“拳擊手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兇惡、強悍、生人勿近……有這樣的觀感之后，才好與后續情節產生人設反差，但你長的很帥，與我描述的人設元素大相徑庭，所以我們必須從衣著和配飾上下工夫。”

基努·里維斯打量著鏡中明顯冷酷不少的自己：“這是對我的夸獎?！?

“我看過你拍的可口可樂廣告，確實不錯，”珍妮弗·米拉說道，“做一個狠辣的眼神我看看?！?

基努·里維斯醞釀了片刻，他的眼神慢慢從風趣變得冰冷決絕。

毫無疑問，他的演技是過關的。

“還不錯，”一直沒發言的諾蘭說道，“距離基利安的預期應該沒差太遠，但還要再一點兒功夫……或者我們從后期剪輯下手？”

瑪莎·陳丟給諾蘭一支口香糖：“難度有點兒大，而且這次的剪輯權未必在我們手里。”

珍妮弗·米拉按著基努·里維斯的肩膀，左右打量了一遍：“或許我們可以通過遮擋五官，減少這張臉的出現頻次來營造冷峻的氣質?！?

“我需要戴面具嗎？”

“戴墨鏡就可以，在第一鏡或者前幾鏡的時候，把你的眼睛遮住，當你的冷酷氣質深入人心之后，再露出這雙多情的眼睛，會是加分項。”

麥克從旁邊拿了一副墨鏡遞給基努·里維斯：“基利安的柜子里有好幾十副墨鏡，方形的，橢圓形的，甚至蛤蟆墨鏡——你可以去問他要。”

……

五點半，東太平洋進入黃昏時間，比弗利山被柔和的傍晚余暉籠罩。

基利安駕駛著黑色的蘭博基尼Diablo駛進比弗利山莊的別墅群落，他在下車時想起與朱莉婭·羅伯茨的對話。

“杰西卡·蘭格？她為什么會想來參拍《低俗小說》？”

“我和蘭格女士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之后碰面，和羅伯特·澤米吉斯一起說起了你的新電影，”朱莉婭·羅伯茨招徠一位服務生，給基利安點了一杯馬提尼，“她非常高興地說：在拍完《八音盒》之后，已經沒有和年輕的電影導演合作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