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迪倫·唐納德的保證，《低俗小說》的拍攝企劃已經提上日程，與基利安接洽的依舊是邦多·福德，他在見到基利安的時候面露喜色，盡管有意壓低嗓音，仍然掩蓋不住興奮情緒：“我馬上要升遷了，編審部副主管缺一個位置。”

福德的年紀并不大，之所以叫他“老福德”，是因為他個子較矮，走起路來腳步板正，做事也是一絲不茍。以老福德三十出頭的年紀，在好萊塢一線發行公司做編審部副主管，已經算年輕有為了。

基利安由衷為他高興：“恭喜你，老福德，這是個好兆頭。”

“小道消息，還沒正式確認，”老福德話中謙遜，神情卻掩蓋不住興奮，“聽說是沾了落水狗的光，這讓我干勁十足啊！”

辦公室里，基利安遞給老福德一支煙：

“如果我在這時候提出一些過分的請求，應該也不算得寸進尺？”

老福德心情大好，雖然和基利安商榷電影開拍細節上他無法拍板，最多做迪倫·唐納德的傳聲筒。

“說說看，反正要做決策的不是我。”

“我希望自己找制片人。”

“人選呢，勞倫斯·班德？”

“沒錯。”

邦多·福德想了想：“迪斯尼比較重視《低俗小說》的開拍，一般來說公司會為你找一位非常有影響力的制片人，借助制片人的影響力在影片預熱階段先聲奪人，你知道的，制片人中心制。”

“但和新的制片人磨合會消耗大量的時間，還有熱情，”基利安不太愿意在制片人的人選上退讓，“從今年春季開拍，加上磨合的時間，我不保證會不會拍到1993年的春天。”

“我會幫你轉達，還有嗎？”

“演員我要自己選。”

這次邦多·福德很大方：“這個沒問題，唐納德明確表態過，把演員的控制權全權交給你。”

“還有后期剪輯。”

“這恐怕不行，”聽到剪輯的時候，老福德的態度表現的非常堅決，“試金石需要保證影片質量，只要是公司注資的影片，剪輯權從來沒有出讓過。”

“試金石有點吝嗇了。”

老福德無奈地聳聳肩：“我也沒辦法。”

基利安倒是很好理解這一點，用剪輯權轄制目中無人的導演，這是各大電影發行公司的一貫做法，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由公司方親自監督剪輯，只要不是刻意使絆子，影片質量往往會更好一些。

但基利安更擔心的是，那種與他風格不符的剪輯方式，無法貫徹他想要表達的理念。

“我應該可以和剪輯師溝通？”

“小事一樁。”

他沒再向老福德討要更多的便利，一個如何把約昂·斯托克利塞進試金石剪輯室的計劃在腦海中飛速成型。

……

迪斯尼副總裁辦公室。

迪倫·唐納德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十分悠閑地把手搭在茶幾上，不時向煙灰缸里彈落煙灰。

按理來說，一個區區的發行主管，能夠參加高層會議已經非常有面子，此時的他竟然一點不見外地坐在弗蘭格·威爾斯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

“所以那小子要自己挑制片人？”

迪倫·唐納德應道：“是這么個意思。”

這間辦公室的主人站在落地窗邊，近黃昏時分是洛杉磯風光最好的時刻，但此時的傍晚，天空被一層厚重的積雨云蓋住，夕照沒辦法從海岸線射向城市。

迪倫·唐納德接著道：“勞倫斯·班德，這家伙不屬于CAA，早年執拍過幾部電影，也參與過制片，但他似乎行蹤不定。”

“最開始是誰為他和基利安·貝克牽上線的？”

弗蘭格·威爾斯也抽出一支煙，但他沒有立即點燃，而是夾在指間饒有趣意地轉動。

“現場娛樂影業？”迪倫·唐納德有點疑惑，“我在最開始就查過這家公司，一所經營租賃業務的小眾電影公司，從事過投資項目，它的法人是居住在堪薩斯州，早年開設過廣告公司。”

“似乎沒什么疑點？”

“確實沒有。”

弗蘭格·威爾斯笑了一聲：“是啊，一家從事租賃業務的電影公司，早年的雛形還是一家經營狀況凄慘的廣告公司，如果不深入查下去，誰能知道他是大衛·格芬的遠親？”

迪倫·唐納德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大衛·格芬？他也和現場娛樂影業有關系？”

“起初我以為，羅伯特·澤米吉斯想要在好萊塢之外掙一點外快，開設了一家名為現場娛樂影業的電影公司，通過投資小眾影片來給加厚自己的銀行存款；”

“但事實是，有不少電影人與這家看似毫無名氣的電影公司有牽連：勞倫斯·班德、羅伯特·澤米吉斯、大衛·格芬……以及一個你絕對意想不到的名字。”

迪倫·唐納德目光一緊：“是誰？”

“史蒂文·斯皮爾伯格。”

……

雷聲劃過了洛杉磯的上空，云層里閃過一道強勁的閃電，然而暴雨遲遲未落，雨水仍然藏匿在天空當中，似乎正在等待一個時機。

與昏暗的洛杉磯天色不同的是，腦力激蕩工作室內燈火通明，基利安與工作室眾人正在舉杯歡慶電影立項的通過。

“我從未想過能和進入奧斯卡會場的導演共同合作，”瑪莎·陳表現的十分愉快，“OK，等《低俗小說》出片之后，我一定要在我的每一條肩帶上寫下這件事，等到夜晚去酒吧熱舞的時候，那些渾身酒氣又臃腫肥胖的男人就會大驚失色：你在好萊塢星光大道上上過床？”

約昂·斯托克利笑的最大聲，坐在他旁邊的基利安笑道：“不過這次的剪輯權沒那么好拿到手，我們得想個辦法把約昂塞進試金石的剪輯室。”

“這個不急，”約昂·斯托克利說道，“據我以前的工作經驗，電影發行公司的剪輯團隊也是從CAA找，自從CAA的捆綁打包服務極為成熟之后，這些公司不會再自備劇制工作團隊，這給了我們非常大的操作空間。”

于是麥克·亞當問道：“影片場地呢，劇制團隊呢，準備的怎么樣，現在我興奮的有點兒不知從哪里開始了！”

“別急，等我們的副導演，”基利安說道，“他明天就會到洛杉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