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干就干，這一晚科恩也沒指望再睡覺了，對于音樂人來說熬夜也是家常便飯。

寫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知道怎么唱，光是把旋律從腦子里搬到五線譜上這第一步，沒有一定基礎樂理知識的歌手也是搞不定的，更別提要做成一個相對精細、正式的demo了。

當然這對兩世從事這一行的科恩來說不是什么太難的事。

泡了一杯咖啡，開始幾個小時不停歇地寫譜編曲，拿吉他和架子鼓編排和弦，開嗓唱歌詞一遍又一遍錄音，相對簡單地加上伴奏和聲，稍微給自己的煙酒嗓修個音，再仔細聽幾遍修補下細節，最后將成品導出MP3文件拷貝進U盤，科恩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看了眼時間，已經到快到清晨9點了，自己整整折騰了一個晚上。

好在他原先對房間的隔音改造做得不錯，否則凌晨估計就有鄰居頂著黑眼圈來砸門了。

在電腦上刷了十幾分鐘的社交網站，洗漱收拾一番后，從衣柜里找出一套許久未穿過商務西服，拿熨斗熨整潔后穿上，外面披了件羽絨服，把U盤揣進口袋，筆記本電腦塞進公文包放到車后座，科恩就開著車出門了。

上班時間街上的車流擁擠了起來，曼哈頓的交通規劃不是很好，那種寬大的交匯路很多，對此科恩表示理解，畢竟紐約是世界上最早的現代化城市。

唱片公司的上班時間會晚一些，自己大概在10點多到最合適，倒是有時間吃個早餐。

下東區距離曼哈頓唐人街很近，就幾個街區十幾分鐘的路程。

為了慶祝自己的第一次穿越，以及昨晚的辛勤工作，科恩決定去唐人街打打牙祭，改善伙食。

大都市社畜的日常生活大同小異，不會因為國家不同而有所區別，廉租房里沒有配備完整的廚房，科恩平時的早午晚餐都是在公司附近的快餐店隨意對付的，基本就是麥當勞、賽百味、必勝客、鄧肯甜甜圈這些店兜兜轉。

到了唐人街標志性的牌坊，科恩先去附近的花旗銀行取了點現金出來，這邊的店老板一般不太喜歡刷卡支付。

原先的他雖然很少吃中餐，但因為唐人街這兒的百貨商場價格實惠，所以偶爾會來逛逛，也就知道這邊的一些規矩。

“正宗陜南小吃……就這個吧。”

繞了兩條街，肚子癟到咕咕叫了，科恩趕緊在路邊停了車，走進這家蒼蠅館子。

里面有幾個顧客，都是黃皮膚的華人，看到他這個生面孔的白人走進來，都不自覺地多瞧了兩眼。

老板是個系著圍裙的中年婦女，本來坐在柜臺后，看著邊上小桌上寫作業的小男孩，見到他進來忙起身用蹩腳的英語說了聲“歡迎”。

科恩笑著點點頭，接過菜單看了會兒，隨即用普通話說道：“老板娘，一個肉夾饃、一碟涼皮、一碗臊子面……再加個半饃饃。”

老板娘被他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嚇到了：“丟，例個鬼佬國語更勁個咩！”

科恩眨了眨眼……粵語？說好的正宗陜南小吃的呢？

老板娘看出了他的疑惑，臉紅了紅，抄起有些磕巴的普通話說道：“我、我是港島人，我先生那邊是大陸的，后廚就是我公公在做啦！”

科恩恍然大悟：“這我就放心了。”

在柜臺前的一張桌子坐下，旁邊那個在做作業的小男孩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打量著他，似乎對他有大大的好奇。

老板娘一巴掌拍在男孩的頭頂：“看咩啊，認真作業先，例次數學才拿了B，總有臉看！”

小家伙立即低頭去做作業，科恩看著這一幕，心里對數學的恐懼和被老媽支配的童年記憶仿佛被喚醒了幾分，上了菜迅速吃完，丟下飯錢和小費就馬上溜了。

紐約市音樂產業的大公司基本分部在曼哈頓中城，也就是著名的帝國大廈、時代廣場、麥迪遜廣場花園所在的位置。

試水的目標，科恩深思后認為還是要去找他的老東家，那個和他互相傷害的知名唱片公司——哥倫比亞唱片（Columbia Records）。

他對其他公司的了解非常有限，哥倫比亞這邊雖然最后鬧的不愉快，但科恩還是認識了些朋友的，這玩意就和求職投遞簡歷類似，大家都很忙，沒時間隨便來一個小貓小狗就派人去接待。

但如果結識幾個點頭之交就不一樣了，進去時起碼公司有人會愿意鳥自己一下，至少聽他把demo放出來再決定要不要趕人。

當然，科恩人緣也不至于差到在里面待了快一年，還沒有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那么夸張。

等在路邊停車位，他先打了個電話。

“卡洛？早安啊，是我，西蒙……屁的好久不見，我才離職幾天？沒話說可以不說……你在忙嗎……在錄音室打瞌睡？那正好，我有事找你，到一樓最靠里面的會客室來一趟？好，我上來了。”

將車停進地下車庫，科恩脫下羽絨服，整理好儀容，從副駕駛的手套盒里拿出兩包香煙揣進兜里，隨即下車搭電梯上樓。

大唱片公司就是財大氣粗，這棟中心寫字樓有整整兩層都被哥倫比亞租了下來。

金閃閃的“Columbia Records”招牌前的前臺坐了一個身材哇塞的金發碧眼小姐姐。

科恩認得她，向她打了個招呼，小姐姐報以笑臉禮貌回復完，馬上意識到這家伙不是已經不在公司了嗎，要說話卻被科恩搶先一嘴。

“芬妮，我今天是有業務談，已經預約了市場部和制作部的人，需要我幫你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么？”說著掏出手機揚了揚。

芬妮見他輕松的笑容中帶著淡淡調戲意味，好像在向自己放電，又配上一身海軍藍西服將十分養眼的身材比例襯托出來，居然有種花花公子套上西裝變成衣冠禽獸的感覺。

略微疑惑自己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家伙還有這種男性魅力。

而后馬上俏皮地眨眨眼回復道：“沒事的，我怎么會不相信你呢，有什么需要幫助的隨時喊我哦。”

“當然。”科恩保持微笑點點頭，隨后向里走去。

一邊松了口氣，一邊感嘆到。

這女人段位不低啊……

走進最角落的小會客室，一個身穿寬松連帽衛衣的帥氣白人小伙已經等在了里面，正邊抽煙邊斜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見科恩進來，上下打量他一番，夸張大呼道：“哇哦！西蒙，看看你，你怎么搞得像是來向我推銷房地產的一樣？川普集團給你提供了個經理人的崗位？這身行頭不賴嘛。”

兩人按慣例擊了個掌，科恩坐下后大笑著回道：“閃瞎你的狗眼了吧，別以為我帥不起來。”

卡洛看著他嘖嘖稱奇：“說真的，我以前從沒覺得你穿西裝會和他媽的社會精英一樣。”

“或許我就是呢，”科恩挑眉道，又指了指卡洛手上的煙，“別抽你那萬寶路了，我給你帶了兩包好貨。”

說完從口袋拿出兩包大紅色金邊包裝的香煙。

卡洛眼睛頓時亮起，仔細瞧了瞧：“大衛杜夫……瑞士高端貨啊，你沒開玩笑吧，真給我的？”

“不然呢？”科恩抬抬下巴，示意他還在等什么，快試試吧。

卡洛臉上樂開了花，生怕他反悔似的立即撕開包裝，拿起一根點燃抽了起來。

科恩望著他的動作，心里本能的一陣心痛，自己原來也是個香煙愛好者，這兩包大衛杜夫本是他花了大價錢搞來犒勞自己的，現在就這么獻祭給了這小子。

身邊卡洛一臉如癡如醉，一副宛若置身天堂的表情。

這家伙雖然才剛滿十八歲，但已經是資深煙民了，一天能干一兩包的那種，以前卻因為禁煙令只能偷偷搞些廉價煙，看到好貨自然忍不住要好好享受。

“嘿嘿，謝了兄弟，呃……你要不要來一根？”好在這小子還沒抽傻，道謝后訕笑著給科恩遞過去一根。

科恩擺擺手，給出去的就是給出去的，他這點定力還是有的。

卡洛在那邊享受，科恩也就沒有打擾，就這么靜靜看著電視，等搞定完一根后，卡洛意猶未盡咂咂嘴，但還是忍住了。

隨即對科恩將胸口拍得震天響：“兄弟，這煙棒極了，我是真心喜歡，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就說，我一定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