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一個巷子里，帶著帽子的女人掐住一個混混的脖子，罵道：“5歐？你他媽在逗我？”

被放翻三人的混混絲毫不懷疑這娘們能弄死自己，求饒的大喊：“真的就5歐一個，最高價了。”

兜里揣著一堆普通芯片的露西抿了抿嘴，純白的頭發已經干枯分叉，身上一直未換的運動服帶著異味。

租房是不可能租房的，兜里錢加起來夠下頓飯的。

那天那個敢帶著儲值芯片喝醉酒的人，露西再也沒碰到類似的了，她知道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餡餅，那天在野狼酒吧敢帶著儲值芯片喝酒不設防的人，是純粹對那有信心，知道那儲值芯片里的錢不足以讓人破壞野狼酒吧的規矩。

偷了一堆普通芯片的露西有些煩躁，好不容易找了個能收貨的，給的價格讓她異常煩躁。

在野外，二手空白芯片的價格至少一百歐，怎么到夜之城這就五歐了。

露西一腳踹在對方的肚子上，把對方踹躺在地上，拿槍指著對方說到：“以為我不懂價格么？50歐一片。”

混混都快哭出來了，怎么會有這么不講理的主，這么能打，你賣什么二手芯片啊。

混混帶著哭腔喊：“大姐，工業區里一堆造芯片的廠子，正規商店才50歐一片，二手芯片里帶個人隱私的賣給偷窺癖才能賣十幾歐，你這玩意洗干凈的我真賣不出去啊，開5歐一片還以為你是順帶提供服務的。”

露西聞言頓了片刻，想到了白晝開價的50歐。

但回憶起在酒吧碰到的那個恐怖女人，露西心里打了個哆嗦，把槍頂在混混的頭上，說：“我改主意了，把錢交出來。”

混混委委屈屈的把錢轉給露西，心里罵道早說你這么能打，你直接搶劫不就是了，還非要說賣芯片，一說賣芯片，還以為是要煙抽的主，結果害我白高興一場。

四個混混，加起來湊不夠200歐，露西把槍塞進懷里走出巷子，看著外面萬里無云陽光明媚的夜之城有些迷茫。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堅硬的金屬結構義體，是賽博黑客必備的深潛裝置。

說到底……最后還是要靠黑客技術了。

她沒覺得以后能靠打劫這群小混混去混飯吃，沒什么戰斗義體的她，在不使用黑客手段的時候，隨便遇到個裝戰斗義體的就是送。

身體素質再好，也只能欺負欺負這種沒什么戰斗義體也沒什么戰斗經驗的家伙了，哪怕這四個人里面有一個開槍果斷點，她今天要是不用黑客技術，就得交代在這了。

算了，還是靠黑客技術吧，用一段時間黑客技術，然后再離開這里。

就像以往一樣……沒問題的，不會被抓到的。

我跑的最快了……

安慰著自己，下定決心的露西向前走去。

…………

三個月后

白晝依舊過著規律的生活，上班的時候用著酒保白晝的狀態，下班回家后在睡前才會開啟靈能白晝的狀態。

靈能白晝在有委托的時候去做做委托，沒委托的時候就冥想，亦或者是開著車到處亂轉，沒有目的的行駛，沒有目的的隨意停下，用靈能觀察著路上的行人，路上的建筑設施，還有那些各式各樣的電子設備。

電子設備上無處不在的監視，人們心中各式紛雜的念頭，這些被靈能觀察后的事物會被靈能白晝總結歸納并深深記住，而這些總結下來的資料，也會被酒保白晝所知曉。

酒保白晝為此深感煩躁。

我本就在深淵里徘徊，平日里能賞的來寶石的璀璨，聞的來花香的沁人心脾。

我不是不知道這世道的齷齪與骯臟，但你非要搞得這么透徹，讓我看到寶石就想到這玩意就是個礦物結晶，聞到花香就想到糞臭素稀釋后就這味……

缺大德了

但酒保白晝也沒辦法，就像是靈能白晝嫌棄酒保白晝不主動進入靈能狀態的退縮，兩個狀態下，截然不同的性格與思考邏輯，誰也奈何不了誰。

本就是一體，而非雙重人格，就像是賢者時間與澀澀時間下會有著不同的想法與行動。

酒保白晝時害怕夢中那些虛無黑暗造成恐懼感，不得不在睡前切換成靈能白晝。

靈能白晝狀態開啟后，每次都想著再也不退出靈能狀態，但野狼酒吧上班時間一到，自然而然就會退成酒保白晝。對于靈能白晝而言也是難受的很。

………

露西的曇花一現對酒保白晝而言不過是一場普通的相遇，他幫過的人不止一個，再也看不到的人也不止一個。

早已經習慣了再也看不到某個熟面孔。

有時候白晝倒是會突然想起來露西，按照他這些年的見識，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得好看卻混的那么慘的女人。

有的時候，好看并不是一種優勢，至少在這個世道而言。

白晝不知道露西是一個賽博黑客，按照他以往的經驗，覺得這時候的露西應該差不多要么死了，要么已經去別人褲腰帶那討生活了。

賣二手普通芯片什么的，在夜之城真的行不通，賣賣高級點的普通芯片到是個門路，但是那玩意都帶著防盜的，得黑掉插槽才能偷。

總不會有賽博黑客淪落到偷那玩意吧？

野狼酒吧里，白晝靠在吧臺上，百般無聊的看著電視，今天的客人很少，外面大雨磅礴。

從那天起他就沒看到過V了，杰克說對方離開夜之城出任務去了，到是讓白晝感慨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就是這么巧。

晚一天來，露西就不會碰到V了，也不會被嚇的再也不敢來這里。

或許自己平價收的那些芯片，能讓對方多活兩天。

但也僅此而已了。

白晝本來就打算只收那一次，然后告訴對方這東西很難賣的。

倒也不算虧本，還省了些往正版商店去的路途，弄那么多普通芯片，大不了用個十年。

只需更多的事，那就沒法幫了，在這個世道。

我的善心只有那么點。

……

酒吧門被推開，外面風雨聲傳來，一身黑色雨衣把自己擋的嚴嚴實實的人晃晃悠悠的向吧臺走去。

白晝皺了皺眉，這人真不講究，弄的地板都是雨水跟……血。

看到血跡，白晝一個翻身跳出吧臺，前行幾步攔住對方，說到：“我們要關門了，客人你改天再來吧。”

這血流量可不是小傷，鬼知道是不是在哪打了個槍戰慌不擇路隨便推門逃命過來的，白晝可不想讓酒吧成為追殺現場。

該向威爾斯太太提議雇個保安了，最近夜之城亂的很。白晝想到。

“救…救我。”

微不可聞的聲音，隨后倒在白晝的身上，白晝這才看清對方雨衣帽子下的面孔。

面色蒼白的露西。

白晝的臉色陰沉不定，他是喜歡幫助別人，但他清楚自己的能力。

無關緊要的小事他可以幫別人，但還是那句話，他不知道露西是不是跟人火拼完后逃命的時候逃過來的，也不知道后面有沒有接著追殺的人過來。

杰克也好，V也好，威爾斯太太也好，他們都是有能力的人，但是，是他們有能力，而不是自己有能力。

為了自己的善意而驅使別人付出代價幫自己的善意買單，那不是白晝會做的事情。

稍微掀開一點黑色雨衣，白晝看到了露西腹部的槍傷口，抿了抿嘴。

不出所料，就是跟人打槍火拼了。

不進入靈能狀態下的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這種事，普通人幫不了。但是進入靈能狀態后……幫人？說什么蠢話。

況且……

就咱們這一面之緣的交情，你碰到這事來找我這么個普通人？不是害我么？

白晝看了看酒吧周圍，已經有人注意到地板的血跡了，有人帶著詫異在小聲嘀咕討論。

看到這幅場景，白晝伸手抓住對方的肩膀，準備把露西扶出酒吧，不管這事。

抱歉了姐們。

這事我幫不了。

我的善心只有這么點，在這個世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