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遇之后:彌合創(chuàng)傷,重建信任(第三版)
- (美)賈妮斯·亞伯拉姆斯·斯普林等
- 13376字
- 2023-06-20 15:33:40
外遇事件的心理影響
受傷方可能會經(jīng)歷九種喪失感。它們都是一種極為根本的喪失感的變型,即喪失自我。喪失自我比失去伴侶更為根本。喪失自我有多種表現(xiàn)形式,每一種都捉摸不定,因此你可能很難意識到它的存在。在別人眼里,你看上去和往日沒什么不同,但你的內(nèi)心卻在流血。突然之間,你會覺得自己喪失了這些東西:
1.喪失自我身份
2.喪失情感獨占
3.喪失自尊——屈尊放棄自己的基本價值觀以求伴侶回心轉(zhuǎn)意
4.喪失自尊——不承認自己因伴侶不忠而受辱
5.喪失身心控制
6.喪失世界的基本秩序感和正義感
7.喪失宗教信仰
8.喪失社會交往
9.喪失人生目標——甚至是生存意志
喪失自我身份:“我都不認識自己了。”
發(fā)現(xiàn)了伴侶有外遇,這迫使你用最根本的方式重新定義自己是誰。你會問:“如果你——我的人生伴侶——不是我原本以為的那個人,我們的婚姻就是一個謊言,那我是誰?”突然之間,你覺得自己支離破碎、面目全非,跟以往對自己的認知大不相同。
在這之前,你會覺得自己能干、獨立、風趣、大膽、友好、溫暖、穩(wěn)重、有愛心、很慷慨、有魅力。大概這個樣子。而現(xiàn)在呢,你會經(jīng)歷一百種消極情緒——嫉妒、憤怒、報復、失控、小心眼、畏縮、痛苦、害怕、孤獨、身體不適、骯臟、丑陋、懷疑、受人恥笑,如此等等。你被伴侶的欺騙蒙蔽了雙眼,看不見那個熟悉的自己懷疑自己的善良、自己的魅力,以及自己為人處世的基本能力。
三十一歲的簡是一名會計師,婚齡五年。她回憶說,“‘充滿活力,身體健壯,大膽勇敢’,這是他們在大學畢業(yè)紀念冊上對我的評價。現(xiàn)在呢,約翰出軌以后,我好像沒精神出門,也不想出門了。我覺得大家都知道我的事了。”
羅伯塔,婚齡十四年,也是突然喪失了自我身份。“我以前挺喜歡自己的。我以前覺得自己是個不錯的人,是個有愛心、很可愛的人。那都是過去了。我一直在想,唐之所以背叛我,是因為我太好說話,太普通了。我如今一個人,可能是有原因的。但凡有點樣子的人,可能都不愿意跟我相處。”
如果你有羅伯塔那樣的抑郁癥狀,可能也會夸大自己的缺點,并為伴侶的不忠行為過多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無論你厭惡自己哪個方面,都會以之定義現(xiàn)在的你。你以為是你一個人造成了這樁可怕的事情。你會想,“要是我改變自己就好了,我就能讓我的伴侶回心轉(zhuǎn)意。”你是在欺騙自己,讓自己相信你們關(guān)系的命運還掌握在你的手中。假以時日,你應該會能夠更加客觀地看待自己,更加公平地劃分各自的責任。不過,現(xiàn)在你不大可能抽離出來觀察此事,無法公平地看待任何人,尤其是你自己。
喪失基本的自我意識,這比不忠更加傷人。被困于你覺得陌生的軀殼里,被隔離于一直以來告訴你“我是誰”的核心自我,還有什么體驗比這種感受更加痛苦呢?
喪失情感獨占:“我原以為我對你很重要。現(xiàn)在我意識到,我在你心中可有可無。”
隨著自我意識的喪失,你的信念也在喪失。你本以為,你和你的伴侶是命中注定的一對;除了你以外,沒有人能讓你的伴侶更加幸福;你們倆是原始的、不可分割的整體,你們的關(guān)系無法切斷,不能與他人共享。你的婚姻是非同一般的,你是獨一無二的或說是被伴侶珍視的。可是,外遇事件的發(fā)生,標志著這兩種天真的幻想消逝了。
米里亞姆十幾歲的時候,繼父強奸了她,母親根本不相信她對繼父的指控,再也不管她。米里亞姆漸漸地自暴自棄了,她感興趣的男人都跟她父母一樣對她不好。讀完文秘學校后,她到一家律師事務所當了前臺。在那里,她遇到了埃德。一開始,她不相信埃德會對她感興趣——她不理解,為何會有人被她這個人吸引?然而,她漸漸開始依賴他的寬容和保護。同居三個月后,她同意嫁給他。她并沒有熾烈地愛上他,但他是第一個讓她覺得自己干凈體面、值得珍重的男人。一年后,她發(fā)現(xiàn)他和他的秘書上床,她那剛剛找回的自尊也隨之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心中最特別的人,”她告訴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第一個可以完全信賴的人。跟你在一起,我覺得非常安全,什么事都能告訴你。更重要的是,你讓我有自信了——自信我這個人還不錯,小時候發(fā)生的一切不是我的錯,不是因為我不好。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很特別,也會被人愛。現(xiàn)在我明白了,我在你心中就是可有可無的垃圾。”
如果你像米里亞姆那樣,被曾讓你覺得自己獨一無二的人存心拋棄,你可能會看輕自己,覺得自己不但不配為人伴侶,也不配為人父母。由于夫妻關(guān)系破裂,你可能會失去信心,覺得自己對孩子沒什么重要,覺得自己沒什么可給他人,甚至對那些最愛你、最需要你的人也是如此。
南希有個女兒才九個月,她坦承:“我很認真地想過買張單程票,離開這里一去不回,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拋到腦后。我覺得自己根本比不過吉姆的女朋友——她看上去那么年輕,那么有活力。我的孩子怎么想跟我這個失敗者在一起?我能給她什么?當時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對孩子有養(yǎng)育責任,有重大意義,有重要價值。感謝上帝,我終于知道這只是我的抑郁情緒,我留下來沒走。我可能不再是吉姆的至愛,但仍是我女兒唯一的母親。”
如果你像南希那樣,喪失了自己在伴侶心中的特殊地位,感覺自己成了一具空殼,那么重要的是你要意識到,你對自己的看法是不可信的,因為它被你伴侶的不忠扭曲了。你當前對自我的判斷力可能處于歷史最低值。
喪失自尊——屈辱放棄基本價值觀以求伴侶回心轉(zhuǎn)意:“為了維持關(guān)系過下去,我愿意做任何事。”
得知伴侶有外遇后,還要卑躬屈膝以求伴侶回心轉(zhuǎn)意,這種做法聽起來不可原諒。你能認識到這種絕望之舉違背了自己的核心價值觀和原則。然而,現(xiàn)在不僅伴侶拋棄了你,你也已經(jīng)拋棄了自己。
為了把自己的伴侶搶回來,你可能會走極端,極端到事后你的內(nèi)心會充滿羞愧和憤怒。簡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簡告訴我,“得知丈夫有外遇的前一年,我得了乳腺癌。我做了乳腺癌根治術(shù),做了硅膠假體移植,這似乎讓我的生活恢復了正常。可是,當戴夫告訴我他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我沮喪極了,吃不下飯,很快瘦了十磅,這導致我健康的那個乳房看起來癟癟的,跟假體隆起的那個乳房沒法比。于是,我決定把癟下去的那個乳房也隆起來。現(xiàn)在我真不敢相信,當時自己居然蠢到認為這會管用。我咨詢的那個整形外科醫(yī)生從沒問過我這么做的動機,也沒告訴我會有什么風險。有一位乳房造影專家警告我,不要給健康的乳房組織做手術(shù)——他說,這可能會讓以后乳房檢查更加困難——但我沒聽他的,還是做了手術(shù)。對當時的我來講,外貌似乎就是一切,就是我與丈夫的情人在肉體上一較高下的競爭力。最后當然是我又長胖了,跟做了切除的那個乳房相比,健康的那個乳房現(xiàn)在更大了。”
簡的丈夫選擇了回歸,而簡還在自我折磨。“現(xiàn)在我面對自己時,不禁心想:‘當時我怎么了?當時我的腦子呢?當時我怎么能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當時我怎么能那么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現(xiàn)在我不禁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想在腦子里拼湊出以前發(fā)生了什么。”
露絲,四十七歲,會計師。她的案例也說明了受傷方是如何犧牲尊嚴、放下自尊,以維持婚姻關(guān)系的。露絲告訴我,“跟杰瑞的小情人相比,當時我覺得很有競爭壓力,實際上就是自卑。于是,我花了——應該說是浪費了——好幾個小時,時間也是財富嘛,在布魯明黛百貨店的內(nèi)衣專柜那里試緊身內(nèi)衣,可那時我本該去看我母親,她切除了惡性腫瘤,正在醫(yī)院做康復。真是太沒意思了,光跟你說這件事,就讓我就覺得自己惡心。我為自己做的事感到屈辱,為我自己變成這個樣子感到屈辱。”
杰德,三十三歲,紐約某大出版社編輯。他的困惑也是如此:
我的妻子朱莉可能向我保證上百次了,說要和男朋友分手,每一次我都相信了她。有一次,她要我允許他倆出去共度周末以考驗他們的愛情,而我竟然傻了似的答應了。她當然還是繼續(xù)見他,還跟他在一起。后來,她又要我搬到我們的海邊小屋住幾天,讓他們倆在我們紐約的公寓里最后放縱一次。你能相信嗎?我就去了。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流放的人,就像一樁罪案的共犯。
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別無選擇。我當時薪水很低,沒法做到一走了之。不過,答應了這么明顯令人不快的事情以后,我的內(nèi)心有了變化。我覺得自己被朱莉踐踏了;更糟的是,我覺得被自己踐踏了。現(xiàn)在我們又在一起了,但我還在努力恢復自尊。我是說,我沒給她下最后通牒。我?guī)缀鯖]有做出什么反擊。我麻木了,就像一只被囚禁的動物。我認為她會回到我身邊,就像她一直做的那樣出去玩完后再回來,而她也確實像我認為的那樣。但我從來沒有問過自己,“這對我有什么好處?我付出了多少代價?”
如果你有杰德、簡和露絲這樣的傷痛,重要的是你要明白,你的基本價值觀并沒有發(fā)生改變,但這種情感漩渦暫時摧毀了你的能力,讓你能夠自保而深思熟慮的能力。你終將更有同情心地看待自己正在經(jīng)歷的事情,看待自己為何如此行事,并且會看得更加清楚。如果你覺得迷失了自我,請相信你不是一個人如此,你是在對你受到的傷害做出完全適當?shù)姆磻T獾角楦猩系拇驌簦瑤缀跛腥硕紩a(chǎn)生自我憎恨和后悔情緒。如果你能接受不忠對你生理和心理上的深刻影響,或許你就能夠?qū)W會不要如此嚴厲地評判自己。
喪失自尊——不承認自己因伴侶不忠而受辱:“為什么我當時沒有底線?”
回首伴侶的外遇未暴露之前的那些日子,你的自尊可能會崩潰,你會意識到自己曾對已有的懷疑避而不見或憋在心中。你會奇怪:“對于伴侶的種種否認之辭,我怎么如此溫順地接受了呢?都沒拿事實去質(zhì)問伴侶,我怎么如此愚蠢和懦弱呢?”
顯然,并非所有的懷疑都是合理的;有些人會執(zhí)拗地不信任人,他們會想象并非真實的事情。但是,外遇的跡象往往是明白無誤的。
發(fā)現(xiàn)妻子有外遇以后,湯姆不愿相信此事,其實幾個月來他是有直覺的,但他害怕面對,而是將它藏到心底的一個角落里。他說:“我的妻子是賣電腦軟件的,經(jīng)常出差。有一次,她從倫敦飛回來,我想給她一個驚喜,就去機場接她。我看到她和她的老板,他們一起走出海關(guān)。從他碰她腰的樣子,我立即明白他們是情人關(guān)系。可是,當時我做什么了嗎?我離開了,她都不知道當時我在那里。后來我給她送了花,附上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怕失去你。’她讀了紙條,嘲笑我沒有安全感,你知道嗎?我太需要聽到這句話了,我讓自己相信她的話了。我開始懷疑自己看到的那個場景。但在內(nèi)心深處,我是知道的。”
貝蒂是一位心理學家,婚齡十一年,她也同樣沉迷于頭腦中的想象,以排解那些令自己不安的信息。“有一次我參加一個行為療法研討會回來——那場會議在城外——我問我丈夫吉姆,周六晚上過得怎么樣。他告訴我他很累,吃完晚飯就上床了。然后,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我還問了保姆,問她那天晚上做了什么。她告訴我,她和吉姆聊天聊到很晚,就在廚房桌子邊上,聊他的事業(yè)發(fā)展。我知道他們講的故事對不上,但我不能想下去,我受不了。想到自己單過,我就受不了了。我什么也沒說。但事實已很明顯了,我是進退兩難啊。”
戴夫,婚齡四年,他的情況類似,他告訴我他是怎么面對伴侶欺騙的:“有一天,我在妻子的車里發(fā)現(xiàn)一個未拆的避孕套,不是我們平時用的牌子,我就問她怎么回事。她隨口說了個理由——那是郵寄過來的樣品——這個理由連個大傻子都不會信。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搞不懂當時為什么沒有質(zhì)問她,為什么我當時沒有底線。”
戴夫、貝蒂、湯姆——他們都沒有開口,他們強迫自己不信在某種程度上已知的真相。為了保住婚姻沒出問題的幻象,他們否認自己懷疑的合理性。對正在發(fā)生的事情,他們沒有做出處理,沒有提出異議,因而損害了他們最大的財富——真實的自我。“失去自我,也就失去了關(guān)系中的話語權(quán),”黛娜·克勞雷·杰克(Dana Crowley Jack)在《自我緘默》一書中如是說,“話語是自我的指示器。”4
一旦外遇事件明朗,你就會走向另一個極端,變得極度警惕。你可能會本能地持續(xù)產(chǎn)生懷疑,無論你的伴侶說什么或做什么,你再也無法分辨真假。你可能不僅無法相信自己的伴侶,還無法相信自己的感知。你會想:“我的伴侶在對我瞞著什么?我又在對自己瞞著什么?”
從某種程度來講,從視而不見到時刻警惕,這種轉(zhuǎn)變是在自我適應;頭腦會記住受傷的記憶,以保護你將來不受傷害。假如你和伴侶分手了,這種不信任感很可能跟隨你進入其他關(guān)系。假如你們還在一起,并且你的伴侶也表現(xiàn)得值得信賴,這種不信任感可能會減弱,但不太可能完全消失。
喪失身心控制:“我怎么才能停止自己的念頭?我怎么才能停止自己的行為?”
你想理清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可你的思想和行為也許都失控了。你可能會更加執(zhí)著于此事,糾結(jié)于伴侶的謊言、外遇的細節(jié),以及導致外遇的所有事件。你可能會愈發(fā)強迫自己工作和玩耍,更加努力、更加瘋狂地驅(qū)散自己的焦慮。然而,這些反應都不能給你所求的解脫。讓我們來看看其中一些癥狀,找找原因。
強迫念頭:“我怎么才能停止自己的念頭?”
頭腦有它自己的思維,在這種時候,它拒絕被控制。當你的執(zhí)念占據(jù)了大腦時,你就會發(fā)呆凝望,你的配偶和外遇對象的影像會接踵而來,不斷轟炸你的意識,打斷你的睡眠或注意力。
琳自從得知馬克出軌的那天起,就對此事念念不忘。她告訴我,“我一直在想著同一個念頭——就像壞掉的唱片反復播放同一段音樂,就像腦子壞掉了。我無數(shù)次在想象中跟他對話:‘我一直在那里等你,馬克,’我告訴他,‘我一直在那里。’我在凌晨三點醒來,想象著他和這個女人躺在床上,她是如何撫摸他,他是如何讓她興奮地顫抖。我一直在腦子里播放這個場景,想要搞明白,但我所做的一切,反而讓自己難受。”
史蒂夫也是面對伴侶外遇的受傷方,他把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來思考妻子欺騙自己的線索。無論是獨處,還是跟妻子在一起,他都在心里不停地回放同一個念頭:“你的意思是,去年五月我們結(jié)婚紀念日那天,你說你出差了,實際上你當時是跟他在一起?”“我撞見你在打電話的時候,你是在跟他打嗎——你居然在我們的臥室里跟他打?”
史蒂夫告訴我:“我非常討厭被欺騙,可真正讓我惱火的,還是我的心情怎么就被搞糟了。我以前腦子里從來沒有這些念頭。”
如果你發(fā)現(xiàn)自己起了報復念頭,想象著瘋狂報復自己的伴侶或其外遇對象,不用感到驚訝。這些充滿惡意的想象可能會嚇到你——它們跟你平常認為的自己很不一樣——但在這種情況下,產(chǎn)生這種想象并不反常。
有一位受傷方告訴我:“我曾經(jīng)以為自己很隨和,現(xiàn)在我卻滿腔仇恨。我聽見自己的內(nèi)心,它在辱罵我的妻子和她的男友,想讓他們也遭受痛苦。昨天我看見他過馬路,我都想從他身上輾過去。當然了,最終還是我在痛苦。我變得有多瘋狂,他們才不在乎呢。”
假如思慮過多對你的身心功能造成了嚴重影響,你可以翻到第八章,找到快速解決問題的建議。你也可以請醫(yī)生開藥,藥物能使你平靜并有助于夜間睡眠。與此同時,你要試著接受內(nèi)心發(fā)生的事情,這原本就是遭到外遇打擊的適當反應。現(xiàn)在,你能做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往后退幾步,用同情的目光觀察你的強迫念頭。雖然它們是徒勞無功的妄念,畢竟還是你的腦子在用它的方式想把秩序和正義賦予你的世界,讓你覺得自己還有掌控感。
強迫行為:“我怎么才能停止自己的行為?”
你的不信任感會導致你出現(xiàn)無原因且不受控制的強迫反射行為。
“我發(fā)現(xiàn)他跟他的助手之間有情況已經(jīng)有六個月了,”馬姬告訴我,“可我還是忍不住去翻他的夾克衫口袋,翻他的辦公桌抽屜,什么都翻。他睡著了,我就翻他的手機信息。我會去他以前常帶他情人去的餐館和酒店,從那里路過;我學會了通過他的蘋果手機追蹤他在哪里。我會打他的辦公室電話,看他在不在,如果不在,我就用他的密碼聽他的語音信箱。我有時還雇私家偵探,看看他是否在他所說的地方。我甚至數(shù)他的偉哥藥丸,看他有沒有跟別人在一起時用過。我監(jiān)視他,檢查他,給他設(shè)套子。我為此搭進去的時間和金錢,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知道自己失控了,但又好像控制不了。是誰把我生生逼成了偵探呢?”
跟馬姬一樣,你肯定也決心再也不要被人當傻子了。如果伴侶發(fā)誓對你忠誠,你適度地檢查一下,可以讓自己得到一點實在的心安。然而,如果你一直如此警惕,就很可能會讓自己身心俱疲,并更加傷害自尊。還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做法也不會讓你拿回你希望恢復的信任感或親密感。
不斷地檢查伴侶,這只是一種過激行為。抽煙、喝酒、購物、打扮——這些方法都可以減少焦慮,減輕痛苦,獎賞自己,而且也是唾手可得的方法。
你可能還會發(fā)現(xiàn)自己變得更加需要性愛,有時還會以不適當、不負責任的方式釋放出來。有一位病人名叫蓋爾,她的情況就很典型。“發(fā)現(xiàn)湯姆出軌的那天晚上,我去了一家酒吧,喝醉了,然后跟一個陌生人發(fā)生了無保護性行為。我都不知道那家伙的名字。第二天我去參加一個婚禮,在那兒跟自己大學室友的丈夫調(diào)情。真是太瘋狂了,我甚至在地鐵上搭訕坐我旁邊的一個男的。我招搖賣弄,我自貶身價,現(xiàn)在想起來真是難堪。我不是說自己做得不正當、不道德,而是說這很愚蠢,是自暴自棄。就好像因為我受傷了,我就必須讓全世界知道我不在乎。就好像因為別人拿我不當回事,我就必須也拿別人不當回事。我太痛苦了,就想抹去一切美好和體面的東西——包括我自己。”
還有一種常見的強迫行為是過度鍛煉和過度節(jié)食——你希望通過這些活動,可以對生活有更多的控制權(quán),對伴侶更有吸引力,并恢復自尊。這些活動是有一些短期的好處——可能會改善你的健康狀況,讓你變得更加健美,釋放積聚的壓力——但你應該意識到,在你苛求、抑郁的狀態(tài)下,你根本無法評估自己的外在吸引力,反而可能會對自己在飲食和鍛煉上實行懲罰性、剝奪性的行為,并且走極端。如果健身鍛煉、清淡飲食能讓你感覺好點,那就繼續(xù)吧。但你要知道,用健身器材鍛煉身體,采用地中海式飲食,這些都不能解決你的根本問題——被人拋棄的恐懼,破碎的自我意識。
還有一種強迫行為是尋求幫助,尋找那些對自己的伴侶有影響的人,懇求他們幫你讓伴侶回心轉(zhuǎn)意。跟過度鍛煉類似,這起碼讓你還有一些希望,讓你有種幻覺,覺得自己對你們的關(guān)系有控制權(quán),至少還有一點發(fā)言權(quán)。如果坐看生活一地雞毛而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很難受了。
艾比回憶說:“我急著讓格倫回頭,我花了好幾個小時跟格倫可能會聽的人聯(lián)系。我聯(lián)系了他的父母,聯(lián)系了他最好的幾個朋友,請求他們跟他談談。我打電話給他的兄弟,打給他兄弟的老婆,甚至打給了牧師。我威脅說,如果婚姻破裂,我就把孩子們帶走,離開這個州——不是說我真的要走,我是想向他的父母施壓,因為他們無法忍受失去孫子,就會向他施壓,讓他跟我在一起。我的想法在黑暗中掙扎搖擺,但我不想就坐等在那里,祈禱他歸來。”
有的人可能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會強迫性地走向兩個極端,前一分鐘決心挽回你們的關(guān)系,下一分鐘就打算結(jié)束它。有一位受傷方名叫蒂娜,她說:“我的情緒一直在變。一覺醒來,我想和丈夫斷絕關(guān)系,離他越遠越好。一小時以后,我愛他愛得要死,一分鐘都不想跟他分開。我一直在問自己,‘他真的值得我爭取嗎?’當我的答案是‘值得’時,我就會盡量表現(xiàn)得很可愛,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棒,為他做他最喜歡的晚餐。我不會讓他輕易離開我。可是接著我又想,‘我真的想要這個家伙嗎?他太可憎了。’于是我又約了律師,做好準備,要為自己的權(quán)利而戰(zhàn)。不是我做不了什么決定,而是我無法停止做各種決定。”
為了散心,為了避免孤獨,你可能會和毫無意義的人計劃做各種事情。就像其他強迫行為一樣,這些行為可以分散你的注意力,但只能暫時緩解焦慮或空虛。如果你想重新振作起來,就要放慢節(jié)奏,直面痛苦,理清外遇發(fā)生的原因,并決定想為此做些什么。
喪失了對自己身心的控制,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活,這想想就很可怕。不過請放心,雖然你正在體驗的自我與平時的自我有異,但你的行為并不怪異。
喪失世界的基本秩序感和正義感:“這個世界再也沒有意義了。”
你可能本以為自己懂得這個世界是如何運作的,并以此對自己的生活有所掌控。“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信奉的此類格言似乎那么不容置疑。然而,當你得知自己的伴侶有外遇時,你對這個世界的秩序和正義所懷有的信念,頓時被擊得粉碎;你以為自己很好,你以為這個世界從根本上講是安全的,有秩序,有意義,但你的這個以為也隨之被擊得粉碎。
當你遭到如此嚴重的侵犯時,你被迫直面自己的公平觀、正義觀,它們體現(xiàn)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愛情和婚姻之中。你持有的這些信念,你可能從未明確表達過,但一旦這些信念遭到挑戰(zhàn),你就會驚訝于自己有多么依賴它們。你的信念是,如果你做了事件甲,結(jié)果就有事件乙(這個事件乙是你可以預料到的,因此你做該做的事,就能獲得被愛的感覺),這種信念讓你感到安全有效,給你的世界賦予了一個你可以信賴的運作機制。而現(xiàn)在呢,你意識到自己對幸福多么無能為力,多么依賴別人,甚至是你所愛的人來公平對待自己,卻很少能指望得上。
當山姆得知妻子簡跟一個二十三歲的木匠上了床后,他的整個世界都崩潰了。他告訴我:“我一直覺得自己基本上算是個體面的丈夫,值得妻子的愛。我全心全意地愛著她,努力陪在她身邊,幫著做家務,幫著她準備研究生論文。哪怕她心情不好,我也盡量心平氣和,體貼入微。我母親常說:‘把你的妻子當王后,她就把你當國王。’真是太可笑了。也許在某個大問題上我讓她失望了,但她從不告訴我,也沒給過我改變的機會。現(xiàn)在呢,我覺得自己被誤導了,被欺騙了。現(xiàn)在我知道了,做人正派沒好報,反倒被人踢臉上。她對我做出這種事,我恨她。我變得自私,變得憤世嫉俗,我懷疑自己再也不會把人看得那么好,把愛情看得那么好了。”
正如山姆的情況那樣,伴侶的外遇讓你情緒混亂,而在這之前,你對人際關(guān)系的運作機制很可能持有某些常見的信念:
· “對自己的婚姻走向,我還是有一些發(fā)言權(quán)的。”
· “如果我本質(zhì)善良、富有愛心,就會為人所愛。”
· “如果我做人正派,婚姻就會無憂。”
· “我知道怎么做會讓伴侶開心。”
· “我可以信任我最好的朋友。”
這些曾經(jīng)不言而喻的想法,現(xiàn)在可能讓你覺得極其天真。然而,你可以質(zhì)疑自己的善良、正派和是非觀,但不要放棄。為了理順這一切亂象,你可能又開始轉(zhuǎn)而覺得自己是罪有應得。
在沮喪與困惑之中,你可能會認為,要不就是這個世界并非按照你曾以為理所當然的標準在運行(這種情況將導致外在混亂),要不就是你自己未達到該標準(這種情況將導致內(nèi)在混亂)。或許你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不了,但以后你會發(fā)現(xiàn),這兩種觀點都夸大其詞、以偏概全了。你真的沒必要折磨自己,也沒必要把這個世界看得一無是處。生活不是那么沒規(guī)矩,你也不是那么不好。
喪失宗教信仰:“上帝為什么拋棄我?”
為了解釋為何遭受痛苦,有的人可能會覺得自己被上帝拋棄了。正如猶太教拉比哈羅德·庫什納(Harold Kushner)在《當好人遭難時》(When Bad Things Happen to Good People)中指出的,在遭遇不幸的時候,人們最常問的是:“如果上帝存在,如果他有最低限度的公平,且不說愛和原諒,他怎么能這樣對我呢?”5
不管你怎么看待這個問題——上帝很殘忍,所以背叛了你;上帝很冷漠,所以離棄了你;上帝很公正,認為你不好,所以給你配上這樣的不幸——你都很可能再也無法從宗教或宗教儀式中尋得安慰,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感到孤獨無依。
當你覺得自己的宗教導師對自己的事情淡然冷漠時,當你覺得以往給你社會認同感和情感支持的同修家人們離你而去時,你的宗教信仰可能就會更加動搖。當你向同修社團領(lǐng)袖求助,尋求心靈修復、傳統(tǒng)家庭價值觀的心理支持,或是基本安慰的時候,你可能會感到非常失望。
有的神職人員會給你講一些宗教上的陳詞濫調(diào)。比方說,他們會告訴你,如果你原諒別人,你就會被原諒。有的神職人員出于擔心信徒捐款、教會活動出勤等事宜,不想站在你這一方講話。當然了,也有很多人同情你、支持你。不過,由于你現(xiàn)在很痛苦,可能沒有人能立即安慰得了你。
瑞秋的丈夫有了外遇,雖然有外遇的是丈夫,但瑞秋覺得拉比不愿見的人卻是自己:
“對我來說,宗教信仰一直很重要。我的丈夫是了不起的、受人尊敬的猶太社團領(lǐng)袖,那個時候他有外遇,跟一個非猶太女孩同居,而當時我是我們當?shù)鬲q太人家庭服務中心的主席。現(xiàn)在我鬧不明白的是,當時到底是我在躲著別人,還是別人在躲著我。但我有感覺,感覺社團里的每個人都在排斥我,甚至連拉比也是這樣。有一次,我看見拉比在跟我丈夫擁抱打招呼,我心想:‘就是這個男人給我行的受誡禮,給我主持的婚禮,還給我的兩個孩子行的割禮。將來某一天,他還會給我的父母主持葬禮。’不知怎的,我覺得假如有人愿意幫我,那應該是他。可是,等到禮拜儀式結(jié)束后,每當我倆的眼睛對視時,他就避開我的目光。他一直沒跟我說什么話——沒有勸告,沒有同情的話——于是我決定:‘就這樣吧,我不想信猶太教了。’為了擺脫痛苦,我放棄了我的宗教信仰。
我要把自己隔離出去,給自己尋找一個不同的身份,即使與原來的信仰截然相反。我的丈夫最終還是回頭了,但我花了八年時間,才能內(nèi)心平靜地重新遵守猶太教的儀式。有一天,我去見拉比,帶著憤怒直接面對他。但對我這么些年的傷痛孤獨,他似乎毫不知情。現(xiàn)在他知道后,卻怪我沒有早點去找他,說這讓他很難過。
我沒辦法確定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我認為他就是太膽小,太圓滑,不愿意給自己找麻煩。畢竟,我丈夫在當?shù)剡€是有影響力的。在我看來,這世上只是又多了個懦夫,或者說多了個沒有善心的人,他無法超脫他的個人利益來幫我,卻希望我的態(tài)度能讓他覺得自己很重要。去你媽的,這就是我的心里話。那幾個月里,我在心里扔掉了很多尸位素餐的家伙,開始尋找能滿足我精神需求的其他途徑。”
如果你跟瑞秋的情況一樣,那么你對宗教領(lǐng)袖的失望,也會把你的信仰變成一個笑話,也會把你的上帝變成一個冷漠無能的雕像。無論你所幻滅的對象是神職人員還是上帝,你都很可能有一種被拋棄感,自己從中獲得肯定和精神寄托的力量源泉原本是那么親密、那么深沉,如今卻拋棄了自己。請記住,在這個階段,你產(chǎn)生這種感覺是正常的,它并不一定意味著你會永遠喪失信仰。
喪失社會交往:“我能向誰傾訴呢?誰會支持我呢?”
當你遭到伴侶外遇的傷害時,你會有羞恥感、自卑感,這可能會讓你覺得所有人都在議論你,躲瘟疫似的躲著你——不然的話,他們?yōu)槭裁床辉俳o你打電話問好,不再邀請你出門呢?
你內(nèi)心中的一部分想要采取主動,告訴全世界你是如何被侵犯的,另一部分卻想要保持沉默,獨自療傷。這一刻,你渴望別人來認可自己是一個可愛的人,想抓牢每一個愿意聽你傾訴并承認你受到傷害的人。下一刻,為了維護自己的臉面,為了不被人嘲笑,為了保護那個欺騙你的伴侶而懷有某種有悖常情的責任感,你又退縮了,把自己與外界隔絕開來。
瑪麗,一位聲譽卓著的投資銀行家的女兒,從小被教育要保守家庭秘密,遇到問題就自己解決。當她發(fā)現(xiàn)丈夫有外遇時,亟需與家人和朋友傾吐心聲的她,卻將自己的內(nèi)心封閉了起來。回首往事,她對我說:“那個混蛋對我做了那些事以后,我竟然想保護他的名聲,我把這視為我神圣的工作,真是難以置信。”但她丈夫不知悔改,還繼續(xù)在外面鬼混,于是她轉(zhuǎn)而尋求朋友們的心理支持。“讓他擔心自己的名聲去吧。”她說。
假如你的父母健在,你很可能痛苦于是否將此事告訴他們。無論你決定如何,都會有很大的風險,你會問自己:“他們知道了這件事,將來家庭聚會時大家會難堪嗎?讓他們敵視我的伴侶,會導致伴侶更難留下來嗎?我真的想讓父母知道自己在感情上出問題了嗎?我想在情感上依賴他們——讓他們再像撫慰孩子那樣撫慰自己嗎?我能面對他們的憐憫、非難與譴責嗎?我想跟他們講外遇中那些一地雞毛、令人難堪的細節(jié)嗎?一旦我在情感上再成為依賴他們的孩子,我將如何獨立呢?”
假如你已經(jīng)為人父母,你一定會痛苦于是否將此事告訴孩子。“讓他們承受這丑陋的真相,明智嗎?他們歲數(shù)還太小,能懂嗎?”你渴望孩子的同情,又擔心他們對自己的伴侶產(chǎn)生敵對情緒。你一邊想著:“是的,我就是想毀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誰讓那個人毀了我。我就是想報復,我就是想讓孩子們更愛我。”但你一邊又想著——父母雙方都是孩子不可替代的榜樣,孩子從父母那里學會應該如何做人——這讓你很猶豫,要不要強迫他們在父母之間選邊站。你會問:“我想讓他們在破碎扭曲的自我意識中成長嗎?這個真相會對他們的自我認知產(chǎn)生什么影響?他們成年后會不會更可能搞外遇?他們會害怕對親密關(guān)系負責任嗎?他們會為發(fā)生的事責怪自己嗎?又或者,假如我能迅速彌合自己的婚姻,他們可能就永遠不知道這件事了呢。”
向朋友傾訴,你也顧慮重重。你會想:“我能相信他們替我保守秘密嗎?會不會把事情搞到盡人皆知呢?大家都不想跟關(guān)系不和的夫妻有來往,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每個周六晚上都得獨坐家中?要么出于真的義憤,要么出于想讓我好受點,我信任的那些朋友很可能會說我伴侶的壞話,這樣一來,我們夫妻一道出席朋友聚會豈不是很尷尬?最糟糕的是,如果有的人站在我伴侶那邊怎么辦?”
有的人會認為,婚外情具有傳染性,如果與受婚外情影響的人過于親密,就可能影響自己的伴侶關(guān)系。要意識到這一點,這很重要。對這些人來講,他們忌諱不忠行為,所以不要對他們期望太高,也不要把他們表現(xiàn)出的冷淡當作是針對你個人的。很可能是他們有了被威脅感,被他們自己都不理解的東西所威脅,又或者他們自己的伴侶關(guān)系也很脆弱,比他們自己所知道或愿意承認的情況更加脆弱,所以他們對你冷淡。
大多數(shù)朋友會想幫助你,安慰你,只是不知道說什么好,或者不知道從哪里說起。哪怕是葬禮也有表達哀悼的儀式,祝福者會講一些安慰人的套話;但對于伴侶不忠的情況,就算是摯友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他們不確定該說些什么、該做些什么,所以可能避而不見,或者不跟你聯(lián)系。他們可能正在從你身上尋找線索,想知道你是否需要陪伴,想知道你是否不愿獨處。要意識到這一點,這很重要。通常情況下,他們遠離你的動機是出于尊重,他們認為你希望保留隱私。你可能需要邀請他們,請他們回到你的生活中。
有的人可能會想到去找心理治療師聊一聊,因為心理治療師是自己不認識的人,態(tài)度中立,愿意傾聽,也會盡力幫助自己。這似乎是個最合乎邏輯的辦法,但你可能也很糾結(jié)要不要這么做。有一位被丈夫背叛的妻子告訴我:“我猶豫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給你打了預約電話,我以為你會被我的秘密嚇到。”這個女人終于來找我的時候,只把她丈夫當時的外遇情況都告訴了我,只字未提之前發(fā)生的許多次一夜情。她后來承認說:“雖然聽起來很瘋狂,可我當時害怕你會建議我離開他,而我還不確定自己是否這么想。”她以為如果接受治療,她就會被迫決定自己是否想要結(jié)束婚姻,而她真正想要的卻是想弄明白自己的矛盾心理(第三章、第四章將幫你做此探討)。在第一次預約治療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她站起來說:“現(xiàn)在,我知道自己為什么來這里了。我需要大聲把心里話說出來,需要把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帶給我的情緒理清楚。我不需要知道未來會怎樣。我到這里來是為了自己,是為了讓自己起死回生。”
向別人敞開心扉,這個行為充滿危險。父母、孩子、朋友、心理醫(yī)生——在你困難的時刻,他們都有可能幫你,但也都有可能令你與他們疏遠。該相信誰,該說多深的話,都很難講。沒有規(guī)則,也沒有對錯。你所能做的,就是斟酌坦白的結(jié)果;除了你自己,無人能權(quán)衡你的風險和需求。
無論你決定做什么,都不要把自己孤立起來,不要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加孤獨。如果你認為摯友不希望你去找他們,或者你在社交場合總得表現(xiàn)得輕松愉快,那么你很可能會把自己封閉起來,壓制自己迫切尋求心理安慰的需要。如果有這么一群人,他們會讓你的生活變得健康而有意義,即便你一開始感到不舒服和難為情,那也主動伸出手吧,讓自己重新融入他們。
喪失人生目標——甚至是生存意志:“有時候,晚上開車回家,忽然想把車開向路邊撞死,一了百了。”
當你無法想象自己以后還會愛或被愛時,當你失去認同自我或生命價值的能力時,當活著比死去更加痛苦時,你出現(xiàn)自殺的念頭也就不足為奇了。對于另一半的外遇,最可悲的反應就是:失去活下去的意愿。
寶拉有一個智障女兒,還懷著二胎,這時她得知丈夫跟她最好的朋友西比爾上床了。她告訴我:“有一天,我感覺活不下去了,我想不出任何活下去的理由,我覺得自己失敗極了。西比爾有手腕,又性感。我自以為的這兩個最好的朋友,聯(lián)合起來背叛了我。我尚未出生的孩子本該至少擁有我能給予的一切,或者世界能給予的一切,我心里這么想著,手上卻關(guān)上車庫門,把女兒安置在我旁邊的位子上,打開發(fā)動機。我是不是瘋了?我想我是瘋了,充滿悲傷,充滿怨恨。我忽然意識到,這么做太瘋狂了,我有義務為了孩子們活著,也許我丈夫也是出于瘋狂才做出這種事情的。在某種程度上,我理解他是一時放縱,是想從對女兒的責任中逃離,是出于對我們下一個孩子健康的焦慮。我決定跟他談談這些想法。從那以后,我們一直在一起,重建我們的婚姻。我覺得我們活得很艱難,比大多數(shù)人都要艱難。不過,我們能夠一路走來,這歸功于我們能戰(zhàn)勝痛苦并原諒彼此的人性,我當時是這么想的,今天還是這么想的。作為父母來講,我們都對孩子有愧,但愿我們的關(guān)系能夠彌補生活未賜予我們的東西。我們終于開始學會承認面對的痛苦,學著像朋友那樣團結(jié)起來。”
生命中沒什么事件比伴侶的背叛更具破壞性了,對寶拉而言是這樣,對你而言也是這樣。不過請記住,抑郁就像清晨的濃霧,它讓你看不清真相;有自殺的念頭和將自殺付諸行動,結(jié)局是不同的。如果你覺得自己可能傷害自己或者他人,可以到醫(yī)院掛急診或打電話向朋友訴說:“我抑郁了,請保護我。”你想殺死的對象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痛苦。
你當下要做的事情就是盡量忍受絕望,即使你還不知道如何緩解它。此時此刻,你可能很難相信我對你說的話。但你必須有信心,你終將再次學會珍重自己,并和你珍惜的人建立真正的情感聯(lián)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