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約解構，那是什么？

而且對方這種語氣，怎么感覺在引誘人犯罪呢。

夜風將稅單吹得微微起伏，稅單上的墨水隨著紙張在風中搖曳。

“演繹超凡”、“舊約解構”、“亞修?西科萊特”這幾行字像跳著詭異的舞蹈一樣，吸引亞修去觸碰他一直在回避的危險區域。

一步之遙。

亞修想。

我距離超凡只有一步之遙。

亞修仰頭，吐出一口沉重的嘆息。而后凌厲地在稅單上寫道：

“告訴我什么是舊約解構”。

下筆遒勁有力，字跡煥然一新，和之前為了掩人耳目而刻意裝得潦草的字跡完全不同，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向前邁步一般。

而稅單回報了亞修向前邁出的一步。

【是把《舊約》的古羚丘文寫成的段落，整理成詩。】

【每一節詩都包含一種超凡力量。】

《舊約》……應該不是基督教那玩意兒吧。

而且基督教無論是舊約還是新約，都沒聽過古羚丘文這種文字啊。

亞修看得干瞪眼。

【是西威靈大陸最古老的一種超凡演繹方式。只剩謝菲勒城，和你的家鄉白石灣那里，還有人在研究它。】

“古老是好事還是壞事？”亞修問。

按理來說，應該是越古老的超凡演繹方法越危險，而后不斷改良，才逐漸推廣的吧。

稅單另一頭將亞修寫下的“好事”與“壞事”兩個詞語都畫了個叉。

【只是過時了而已。】

【腦的三位一體學說成立后，很多東西都瞬間變老了。】

【你了解三位一體學說嗎？】

亞修讀完稅單的話后，認真地想了想。幾秒鐘后，他寫道：

“不。”

稅單紙背面，所留下的空白處不多了。

亞修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刷新聊天頁面的能力，保險起見，他寫下的所有文字都小了好幾號，而且盡可能精簡。

而對方洋洋灑灑幾乎用盡了殘留的所有空白。

似乎要一次性補完亞修所遺忘的所有神秘學知識。

【對舊日爬蟲腦的研究，從歷史被發明前就開始了。它很狡猾，也無比脆弱。所以直到第三紀末期才有解剖成功的案例。】

【舊日爬蟲腦有三個組織：最內層的核仁一樣的舊腦、2～3毫米的邊緣系統、和最外層的新皮質。】

【醫學界比較認可的說法是，舊腦是最原始的舊日爬蟲腦，而邊緣系統和新皮質是隨著人類的進化演變出的新興組織。】

【它們密不可分，共同負責身體的“神秘學”。讓耳朵聽見囈語，讓精神感受引召。】

【但是它們也各有其個性。】

【舊腦情緒敏感，一點電流刺激就會給出很大的反應；邊緣系統相較之下沉默寡言；而新皮質反應雖然不激烈，但變幻多端，幾乎沒有確切的規律。】

【教廷信仰祂，同樣信仰舊日爬蟲腦。】

【但隨著對舊日爬蟲腦的研究深入，在第三紀和第四紀更迭之時，各地方的教堂也選擇了不同的細化分支。】

【白石灣，和上級城市謝菲勒，是西威靈少有的尊崇“舊腦”的地區。】

【恰好，白石灣也擁有西威靈大陸最原初的地貌，和西威靈最老的教會組織，以及對古書《舊約》最熟悉的一群信徒。】

【不好說是白石灣選擇了舊腦，還是舊腦選擇了白石灣。】

亞修從善如流地吸收這些古老的傳說。

一部分內容，比如教會在第三紀與第四紀間隙發生的變化，他從西威靈簡明歷史口訣中了解過。

不過腦的“三位一體”學說，和白石灣的歷史，對他來說還是很新鮮的知識。

“恐怕我之后得買幾本生物歷史地理科普，最好還有地方志。如果我打算學習超凡的話。”亞修心里暗自盤算。

【尊崇舊腦后，可能是受舊腦敏感天性的影響，謝菲勒地區的心理學發展飛速。】

【超凡演繹的類型也逐漸向內心、人格靠攏。】

【16世紀，謝菲勒地區的教會改名為加醋魔藥與變人教會。】

【教會從《舊約》中聽取神秘的靈示，摘取詭秘的字段。進行獨特的超凡演繹。過程為：】

亞修提起精神，在鋪墊了那么久之后終于說到點子上了。

【個性-人格】

這幾個字，將稅單最后一行的空白填滿。

再沒有留給寫字的空間了。

亞修焦躁地將稅單拿起，放下，拿起，放下。

也不敢碰壞了紙張，只能恨恨地等主導談話的稅官有沒有什么辦法。

就在他試圖在聊天記錄的間隙里插進去幾個字時，

從稅單邊緣，爬出了一只二維的、墨色的觸角。

似乎是從稅單另一面爬過來的。

“另一面不是稅務公文嗎，我的欠款還寫在那上面呢……”亞修一邊念叨著，一邊把稅單翻了個身。

他的瞳孔微微擴張。

稅單的正面，已經慘不忍睹。

方才的觸角在這一面張牙舞爪，占據了每一個原本屬于印刷體公文的位置。

本應出現在稅單三分之二位置處的：欠款：124180烏納爾，也難以辨認。

而在這一面的空白處，對方仍在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直覺、感知、思維、情感。超凡個性分為這基本四種。】

【用演繹得到四種超凡個性的力量，就可以萃取出外在化的人格。】

【力量不斷增強，人格階數越高，最低是一階。】

【根據稅單來看，你至少達到了四階的人格。】

【雖然不知道超凡的盡頭在哪里，但一直有傳聞，六階及以上人格就能升華進神的領域。】

【換句話說，神格。】

這是……精神分析心理學？亞修微愣。

他所熟悉的舊世界曾盛行過一陣mbti、人格分析、星象分析的測評。

他因為沒耐心做那些問卷，對這類心理觀察從來都是一笑了之。

“你熟悉的這些知識，在這個世界可不是你熟悉的樣子了……”亞修苦笑。

【我動用了稅官的權力，幫你封鎖了稅單，直到下一年的二月，這筆欠款將無人知曉。】

【希望這份小小的禮物能表達我的誠意。讓我們更好地合作。】

【接下來，我要在紙上寫下舊約解構了。】

【它是用舊約的文字-古羚丘文書寫的。

【請務必不要嘗試理解，更不要試著翻譯。】

【感受它。】

【跳進它。】

稅單的墨水停頓在這一瞬間。

一次呼吸的間隔后，在所有墨色的文字上，一抹猩紅無視所有墨跡，如入無字之境一般，把紅色灑落在稅單的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