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老實點吧,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yōu)槭裁窗涯愫暗竭@來。”
幽暗房間內(nèi),少年被捆在椅子上。
桌子對面,面容陰柔的老者似笑非笑打量著他。
房間內(nèi)燭火搖曳,墻壁上還掛著血痕未干的種種刑具。
再加上這不男不女,像是殺人魔一樣的老登。
噢,靠墻位置,還站著一個面無表情,身著黑衣,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男子。
陰風陣陣,換誰來不得嚇的雙腿哆嗦。
“大概知道。”周子燭“面色蒼白”,聲音發(fā)顫說道。
“那你是準備自己交代,還是要我動手?”老者微微瞇眼說道。
“自己交代,自己交代。”
周子燭表現(xiàn)像極了一位老實人,深吸一口氣,道,“我昨夜被巡武司的官爺帶到了外城區(qū)西司他們說讓我好好想想昨夜發(fā)生了什么我說我想不起來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們了那顧太太看著和真人無異……”
嘭!
老者重拳落下,面色極為陰沉。
“你是不是以為我很好說話?”他面無表情,“老子讓你交待經(jīng)過,你在這跟我唱津門快板?”
“大人冤枉吶。”周子燭呼喊。
老者手一招,身后面癱男上前,從墻上取下一柄老虎鉗,又拿出一柄小刀。
“斷指、拔牙、竹簽、剝皮……自己選還是我給你選。”
明晃晃刑具在眼前擺放,少年陷入沉默。
“大人,我真和這事沒關(guān)系,昨日巡武司已經(jīng)來問過話了。”
老實說。
周子燭真不怎么害怕。
繩子固然綁的很緊,然而以他現(xiàn)在力量,只需稍加用力便能掙脫。
屋內(nèi)二人沒比邵峰強到哪去。
此刻他掙脫繩索,拿起小刀大概便能輕松反殺。
但強行動手,自然是最壞的結(jié)局。
那日邵峰連恐帶嚇,說什么顧府會找上他。
沒想到今天真一語成讖。
“那日在小姐房間內(nèi),都發(fā)生了些什么?”老者寒聲問道。
“顧太太約我作畫,我?guī)е嫾芏鴣恚珨[好姿勢,然后我持筆進行素描。”
周子燭開口道,“房間內(nèi)鋪設(shè)點燃了很多熏香和香囊,味道甚至有些嗆鼻,回想起來,可能真是為了掩蓋某種特殊氣味所為。”
“哦還有,那顧太太的笑容,似乎也有些僵硬。”
他基本將巡武司內(nèi)的說辭重復(fù)了一遍。
哪知老者聽完卻沒有什么特別神情,反而將一卷羊皮卷攤開到桌上,露出銀光閃閃的各樣式小刀。
“除了這些呢?”老者問道,指尖在刀刃上劃過,最后停頓在其中一柄上:
刀柄細長,纖細扁平。刀刃則更為尖細,也就比發(fā)絲粗些。
“大人。該說的我都說了,此事當真與我無關(guān)。”周子燭心頭一沉。
“此刀名斷筋,我很喜歡。”
老者笑了笑,緩緩道,“其實這事吧,我也感覺和你沒太大關(guān)系,只是我說的不算。”
“那天守在小姐院里的丫鬟,都叫老爺拉下去砍了四個,更別說你了。”
“要怪,就怪你什么活都接,自己倒霉吧。”
“接下來可能會有些疼,勞煩忍一忍,很快就會完事,放心,暫時死不了人。”
“你要是中途有回憶起什么事情來,講一講,萬一有價值,那咱下手就輕些。真事兒,不騙你。”
“若是信息與害我家小姐的妖邪有關(guān),咱不僅不折磨你,還得奉上銀元數(shù)百作以答謝。”
老者說話不急不緩,慢慢將袖子挽起,這規(guī)整模樣讓不知道的看見,還以為像是即將做什么大餐的廚師。
“這樣的話……我覺得我得攤牌一些事情。”周子燭喉結(jié)浮動。
“哦?你說。”老登并不著急。
少年沉默片刻,咧著大牙道,“我和許蔓關(guān)系匪淺,她認我做干弟弟,我認她做好姐姐。我們徹夜暢談,暢聊人生。彼此之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們的感情堪比金石。”
“你知道許蔓姐有多喜歡我嗎,她曾發(fā)誓,無論發(fā)生任何事,都不會讓我受到半點傷。”
別說,這話離譜,但配上他那張小白臉面孔,多少真有點說服力。
老者動作頓住,回過頭和靠墻男子對視一眼。
“你可有證據(jù)?”他問道。
“這個證據(jù)嘛。”周子燭眼珠轉(zhuǎn)動,“這樣,你們聯(lián)系下許蔓不就知道了,對你們來說不難吧?”
這次換老者沉默。
對于周子燭這頻繁出入內(nèi)城區(qū)的小白臉,他多少有所耳聞。
樣貌出眾,嘴巴很甜,素描技法特殊,會常人所不會的情取內(nèi)衣。
自稱云津嫪毐,擁有一手轉(zhuǎn)輪之術(shù),可惜目前沒聽說哪家千金見識過。
老者給了黑衣男子一個臉色,對方頓時閃身離開。
“想不到小周先生與那許府許蔓有這層關(guān)系。”
老頭臉上笑成菊花,走到旁邊倒上壺茶水。
“老登,沒松綁呢我怎么喝?”周子燭笑道。
“小周先生見諒。”老者連忙上前將繩子松開。
隨后遞來茶水,周子燭接過,小抿上一口,再翹起二郎腿。
少年砸吧砸吧嘴。
這種狗仗人勢的感覺。
別說,你還真別說。
“敢問先生怎么稱呼?”周子燭問道。
“在下莫老五,是顧府上的管家,叫我老五,或者顧管家都可以。”老頭笑瞇瞇道。
“那怎么行,你稱我為小周先生,那我便喚你一聲莫老先生。”周子燭同樣笑瞇瞇。
“好說好說。”老頭再次斟茶,搓搓手指問道,“這個,據(jù)我所知啊,許府千金久居府內(nèi),少有與外人接觸。”
“我們這層關(guān)系還能讓你打聽到?我只想靠自己本事吃飯。”周子燭微微頷首,開口道,“還有,那幾柄刀麻煩拿遠點,我暈刀。”
“好,好,好。”老登一連三聲好,豎起拇指,“年輕人,不靠關(guān)系靠自己。”
嘎吱——
大門推動,黑衣人閃身進入。
“老爺說了,一切照常。”
嘭!
手掌重重拍在桌上,不知道被藏在哪的刀刃震飛而起。
方才還和藹的莫老五面色猙獰,反手握住刀刃,筆直的朝周子燭手腕刺去。
“小兔崽子,框我是吧?”
哪知叮當一聲脆響。
刀尖刺入茶杯,而后少年手掌下壓,將對方手腕反壓在桌面。
“你?!”莫老五驚疑不定。
“我與我姐伉儷情深,你敢殺我?”周子燭心頭發(fā)沉。
本想借許蔓身份扯扯虎皮,現(xiàn)在看來,只能殺出去了。
“伉儷情深是形容夫妻的!”
莫老五面色一獰,試圖抽手,卻沒能立刻抽出。
于是另一只手掏出匕刃,徑直刺去!
“這里不能進,許太太……不能……”
“我是許蔓!你敢攔我!?”熟悉的嬌喝聲傳來。
——
屋內(nèi)。
小桌兩側(cè)。
老登被不講武德的年輕人扯住衣領(lǐng),嘭的砸在桌面。
匕首抵著脖子,鮮血溢出。
莫老五身軀僵硬。
上半身被壓的死死的,下半身挺著胯,兩只手舉起,表示自己放棄抵抗。
“我現(xiàn)在相信你們姐弟伉儷情深了。”
他盡量露出和善笑容,艱難開口,
“小周先生,能不能先放我起來。”
周子燭同樣回以和善笑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