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

朱棣等來的不是回答，而是一陣放肆的大笑。

這不得讓朱棣臉色更是精彩，他甚是幽怨的看著身邊的廣孝和尚說：“你這臭和尚，這是在笑朕？！”

“沒有~沒有，陛下勿怒。”廣孝和尚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道：“臣只是想到了一些讓臣開...哈哈哈~開心的事兒...哈哈哈~”

“苦難的輝煌~哈哈哈哈~貧僧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有此種說法。”

“怎么難道你也覺得朕赤身裸體，躲在豬圈里吃了三年的豬....”朱棣氣的是不行不行的說：“才讓那建文小兒相信朕是真的瘋了？”

“阿彌陀佛，臣是陪著皇上一路走來，怎么會信這些捕風捉影之事？”廣孝雙手合十誠懇道：“臣只是覺得‘苦難的輝煌’確實說的恰當好處，天下士子自比管仲樂毅者比比皆是，但天下士子卻不愿意提管夷吾舉于士，孫叔敖舉于海，百里奚舉于市，人人渴望著天降大任于斯，卻不愿意先苦，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不也是人人皆愿意看見其輝煌成就卻不愿意看著其苦難么？”

“俺在怎么苦難也不至于鉆....”朱棣總有種自己要洗不清的感覺了。

“算了，不聊這個問題了，說正事兒。”

“少師覺得此子如何？”

“阿彌陀佛。”廣孝沉思了一會道：“此子智多而近妖，若不能為陛下所用，陛下必殺之。”

朱棣正襟危坐，端起桌上的茶杯若是之前還之覺得這孩子只是個有點小聰明，懂一些不入流的歪門邪道的小鬼。那這一輪談下來無論是對寶鈔現狀的看法，還是對國家當下的問題。尤其是當下的問題看的更是深刻。

其提出的一套意見也可以說是直擊要害。

“少師不覺得這是紙上談兵，夸夸其談？”朱棣反問道。

“趙括只讀兵書不加磨練，突然委以重任帶兵出征自然難當。”廣孝回答道：“此子今年十二，陛下還有十八年的時間去打磨調校。若是陛下真想看看此子是有真才實學倒也可以給他安排一些人手，給他一縣之地讓他自己去推行他自己所說的清查土地，清查隱戶，攤丁入畝，火耗歸公，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

“一來可以打磨調校，二來也讓他知施政革新之兇險。”

.....

常景瑜出了雞鳴寺，張榮還在馬車上等著他。

一夜未眠對于他這個年齡的人確實有點難熬，在后門等著的這段時間便在車上打起了盹。睡夢中時不時的夢到自己加官進爵喜氣洋洋，又時不時的夢到自己被剝皮沖草掛于城門樓示眾，自己三族被殺了個干干凈凈。

就這么好夢和噩夢之間交替輪回，一會笑，一會哭都哭不出來。

“姨父？”

“嗚~啊~老夫的腦袋啊~”正夢到自己又雙叒被砍了腦袋的張榮不知道是被常景瑜一句話還是被噩夢驚醒，他身體猛地一攢“嘭~”一頭撞在了車頂上。

“哦哦~哦~老夫的腦袋....”

還在，就是有點疼...

“做噩夢了？”常景瑜一個呲溜上了車順帶的對外面的馬夫道：“去上新河玻璃作坊。”

‘那還不是因為你小子，老夫今天做的噩夢比從記事兒到現在都多。腦袋就總覺得不在自己脖子上頂著。’張榮瞪了一眼常景瑜道：“你小子不務正業，又跑去你的作坊作甚？陛下降旨開恩，免去了你罪責，還讓你入東宮與皇太孫伴讀。”

“你不去東宮，跑去你的小作坊作甚？”

“你要是不想賺錢的話那就算了。”常景瑜靠著馬車說：“我的作坊已經是危如累卵，就算是當年姑姑找來一直和我干到現在工匠也對作坊的前景信心不足。這賺來的金子就是壓艙石，要讓作坊的人能看得到光輝的前景，他們才不會胡思亂想，給我繼續做活。”

“現在不去，先去東宮，東宮那個破地方必然是規矩多如牛毛，進去容易出來難。等我能再來的時候，這作坊的匠人怕是早就跑完了。”

自己的作坊這些年基本上都是徘徊在破產的邊緣，當初穿越的時候常景瑜覺得是時候擼起袖子大干一場了，穿越者的賺錢神器玻璃，只要燒出來就能大賺特賺。然鵝等真正上手的時候常景瑜就被燒玻璃給教育了一頓，所謂產業鏈在燒玻璃上面體現的可以說淋漓盡致。

燒玻璃可不是光湊齊原材料往火里一丟然后燒成玻璃液，最后吹塑出來就完事兒了。

這是...

“老夫的好侄兒啊！你這作坊...”張榮目瞪口呆的看著上新河上一連成片的小房子和一個個豎起來的煙窗道：“這是你的....小...小作坊？”

“姑父不會覺得燒玻璃就是侄兒召來兩三個工匠，守著一個爐子燒就完事兒了吧？”常景瑜吐槽道。

雖然曾經在他的影響里也和這差不多。

張榮自然也是如此認為的，從未來過此地也就覺得這作坊無法就是幾個窯爐和幾個技藝精湛的工匠就行了。完全沒想到這么大，這個上新河河岸從南到北大體上三四畝的地都讓玻璃作坊給占去了啊！

“你看從南到北，有硫酸作坊，制純堿的作坊，有專門燒耐火磚的作坊，有制作坩堝的作坊，有露天的堆料場，最后才是制作玻璃的作坊，然后還有我專門劃出來的用來進行實驗的生物實驗室。”

常景瑜帶著張榮逛著自己的作坊，這一次他真的是自豪無比的說：“姨父太小看玻璃了，這東西雖然主要的原材料很便宜就是砂子，但是想要制作成我給你的玻璃瓶。就算是那種里面氣泡一大堆，品相不好的玻璃杯，那也是幾十個優秀匠人，上百個學徒和還有很多的純粹就是干體力活的壯勞力。”

“所以我的姨父，您覺得這一個杯子賣二兩黃金。”常景瑜摸著懷中的錦囊道：“這不就是做慈善么？！”

“我決定了，從今往后品相最好的玻璃杯啊，沒有二十兩黃金！”

“不賣！”

資本就是這樣無恥和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