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澤麗聽覺得學長有些順眼了
澤麗回到寢室已是下午四點鐘,她中午陪袁非喝了一點白酒,后來又被侯峰拉著灌了幾杯紅酒,覺得頭有些暈乎乎的,她需要上床躺一會。
女孩子喝酒的好處還是有的,就是安眠,她上床小一會就進入了夢鄉。澤麗云里霧里地覺得自己站在一個廣場上,正面對著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群,底下有人在高呼著什么,她想聽清楚,就是弄不明白。她回頭看會議墻板,上面隱隱約約寫著一些字,只是看了半天也看不清,字的旁邊還有部分商務車畫面,那汽車沒輪胎。澤麗覺得奇怪,沒輪子的汽車怎么上路,難道可以飛?她湊過去仔細看,發現車邊還沒有車門,至少是找不到車門。
澤麗弄不明白會議墻,就回頭看臺下的觀眾,發現花花跟龍瑩也在人群中,喊她倆快上來,那兩個死妮子不理她。澤麗有些惱火,下去拉她們,這倆家伙喜笑顏開地相互推搡著走掉了。
天忽然就黑了,澤麗眼前空無一人,她只好一個人回寢室。獨自走了一會,來到一大塊草坪上,她看見不遠處有人在找東西,那人彎腰低頭手上的光左右晃著。她有些身不由己地走上前去,忽然腳下踩空,掉了下去,好像深淵的那種……
澤麗忽然就醒了過來,她坐起身,感覺心臟還在怦怦狂跳。花花過來問她咋啦?澤麗說,剛才做了個噩夢,嚇死寶寶了。
花花說,快起床準備一下,就要去見帥哥了。澤麗摸摸前額,難道這家伙就是那深淵?她搖搖頭嘟嘟嘴,心里說,他還不夠格。
約的是晚上六點鐘,直到六點半,三名女士才姍姍來遲。王東籬在二食堂小廳門口有點等不及的感覺。
大三的男生跟大一比起來,真有天壤之別。大一還是高中生,大三就完全蛻變為男人了。澤麗看著急不可耐的學長,問包房準備好沒有?王東籬說,包房服務員已經到位,就等幾位大駕光臨了。
澤麗揮揮手說,那就請師哥前頭帶路。王東籬看看三位美女,哈哈一笑說,好嘞。
花花走進小廳大門,立馬被眼前的金碧輝煌嚇到了,她吐吐舌頭,拉拉龍瑩說,這里的東西肯定很貴吧?龍瑩說,這種地方不是給老師準備的,是給校長準備的,整個大學城的校長請客,都會來這里,你說東西能便宜嗎?
花花說,前面這小子一定是個富二代吧。龍瑩點點頭說,至少屋頭有礦。花花說,那是不是不該來?
龍瑩說,管他,有人請客,笑納就是。她們上到二樓,澤麗回頭問兩人在嘀咕什么呢?龍瑩說,花花想回去了。
王東籬站住看著花花,他板起一張臉說,我菜都點了,包房費也給了,你這個回去的想法,立馬打住。龍瑩問包房費多少?王東籬說,我只要了個小包,包房費是1000元。這里的小包本來要求消費5000元以上,咱跟經理通融過,用包房費的方式結算。
澤麗點點頭說,你小子倒是聰明。王東籬說,這也是為了大家好嘛,消費太多,三位美女會有心理負擔的。澤麗親自招聘的小吳經理,在管理上還是比較靈活的,六點鐘以后,包房費就有得商量了。王東籬其實并不知道包房費可以打折,他是六點鐘前找到的吳經理,掏出學生證跟美女經理說好話,吳經理挨不過他的糾纏于是問過前臺,便給了帥哥一個特價。
王東籬雖是工廠主的兒子,但畢竟還是個學生,家里不會給太多生活費。況且,錢花在了刀刃上,才能在美女面前顯示一下聰明才智。
花花走進小包,再次被高檔餐廳給雷到了,她遲疑得不敢往前走了。龍瑩看她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就拉她坐到了王東籬的身邊。
小廳的小包,聽上去很小,其實也是可以容納6至8人就餐,包房內配備獨立衛生間,還有兩個單人真皮沙發跟一張實木茶臺。
王東籬叫澤麗點菜,她搖搖頭說,你存心請客,還是自己點吧。王東籬嘿嘿一笑,干凈利索地點了糖醋鯽魚,雪花牛肉,竹筍鄉雞湯,清炒豌豆尖。最后要了一盤雙椒兔丁,他說里面有酸豇豆,算下飯菜吧。
澤麗復審了菜單,將它遞給了服務員。花花小聲跟龍瑩說,這服務員是大二的師姐,我在食堂里遇到過她跟人吵架,那潑辣的樣子很深刻。
龍瑩說,她不會跟你吵架的,否則會被開除。澤麗說,這里工資不錯,又是晚上上班,下學期你要不要來做小廳服務員?
花花興奮地說,好啊,好啊。她知道澤麗在學校里吃得開,這話不像隨便說的。澤麗說,那就這么定了,我叫表姐幫你留意著。花花知道,澤麗表姐身為董事長特助,提前幾個月找個工作,肯定沒問題。
王東籬帶了一瓶紅酒,此時已經在醒酒器里了。他給三位美女各自倒了小半杯,示意大家舉杯來個慶祝。
澤麗把杯里的酒倒給龍瑩,她說,中午喝多了,現在看見酒就反胃。王東籬垂頭喪氣地說,過節不喝酒,不好玩。
澤麗說,你今天高調請客,不會是看上我們某一位了吧?王東籬說,哪有,我就是謝謝三位美女。
澤麗說,這樣最好,少打歪主意。龍瑩縮著脖子說,師兄,別聽她的。你看上了某一位,直接表白就好,我們都不會生氣的。
王東籬說,別呀,我真是謝謝大家,沒多余想法。花花看看王東籬,想說點什么,最終沒有開口。
熱菜雪花牛肉一會就上了桌,這速度絕對地占了先機。估計今天大包房沒有人吧,不對,剛才就看到好多人去了旁邊的大包房。王東籬覺得有些蹊蹺,他忍不住問服務員,這菜不會是昨天剩下的吧?
花花的師姐徐媛回頭噗嗤一笑說,你想得美,想吃剩菜。她站住“咦”了一聲說,遲疑地問,你認識吳經理?王東籬點點頭,認識,不過是剛認識。
徐媛說,不對啊,為啥吳經理叫大包房的菜排在后面,他們上午就訂了餐的。澤麗說,也許人沒到齊,我們先上菜,有啥奇怪的。
徐媛“哦”了一聲,出了門,覺得澤麗說得很有道理。王東籬給澤麗倒上飲料,他端起酒杯說,來,三位美女,今天是端午節,一起舉杯慶祝這個民間傳統節日吧。
龍瑩說,端午節不好說慶祝吧,我們都叫端午節安康。王東籬說,那就祝三位端午節安康吧。
澤麗說,端午節是紀念屈原的日子,中午在老師那里學到了一句話,屈原,不屈的源頭。王東籬說,好,不屈的源頭,2000多年前,中華民族就有了不屈的源頭,這樣的國家終究是無敵的。
花花說,你們好有文化的樣子,我喝酒。澤麗說,有個外國人講“中國是一個偽裝成國家的文明”,中華民族連綿不斷五千年,我們的文化獨一無二,我們的國家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龍瑩說,好,喝酒,為了中華文明。澤麗喊了一句:端午節快樂!這時,徐媛端著雙椒兔丁進來了,她把菜放在王東籬面前,盯著他問,你真不認識吳經理?
王東籬說,真不認識,我的好學妹。徐媛說,剛才,大包房已經在喊上熱菜了,大廚卻還是在完成你們的單子。
花花指著澤麗說,她表姐是學校董事長特助。徐媛壓低聲音說,大包房是金江大學具校長請客。
王東籬吃驚地說,具野校長在我們學校?徐媛說,沒錯,他以前來過這里,我認識。
澤麗問有些什么人陪同?徐媛說,有市教委的人,還有金江師范大學的金副校長。
澤麗說,今天是家庭聚會的日子,這些老前輩湊在一起做什么?龍瑩說,是不是跟“毒教材”事件有關?
王東籬說,不管校長們事,來,三位美女吃菜,喝酒。
徐媛把菜上完,送來三個小粽子后,便再也沒出現過。王東籬待大家酒足飯飽,提議去唱歌。澤麗今天確實有點累了,正想說不去,恰在這時,齊桂花接到了一個電話。她還沒聽上兩句,電話就掉落地上了。
龍瑩見到這副樣子,忙問出啥事了?花花說,我媽昏迷住院了。
澤麗說,你們村還有親戚沒,靠得住的那種?
花花搖搖頭說,有親戚,但都靠不住。澤麗說,村長呢,村干部什么的,他們該出面幫忙送醫院吧。
花花說,剛才就是老村長來的電話,喊我回去,說村里無法墊付那么多醫藥費。
澤麗看看王東籬,問他有車沒?王師兄為難地說,車是有,但我喝酒了,不敢開呀。
澤麗只好給保鏢李通打電話,剛找出號碼想起龍瑩跟花花在場,找來李通不知如何解釋,于是再找出孫穎的號碼撥了過去,她說:表姐,這兩天有要緊事沒,去趟銀場縣?孫穎問了老板的位置,她說,我馬上開車過來,半小時就到。
澤麗要她還是把車開到女生寢室,然后跟花花說,你別急,待會我們一起去銀場縣。龍瑩擔心地說,三百多公里,還是夜里,你表姐行不?
澤麗說,其實我也有駕照,好的路段可以湊合開一會。王東籬說,看不出,小姑娘會開車。
龍瑩說,都就別廢話了,回寢室拿東西吧。澤麗說,你就別去了,車里要留一個位置,在那邊方便載人。
龍瑩嘟起嘴說,好吧,路上小心。
半小時后,孫穎載著三人出了校門,半小時后,他們上了去銀場縣的高速路。兩小時過去了,小車下了高速,往縣醫院而去。這時,澤麗看路況還行,就叫孫穎到后座去休息,由她來開車。
孫穎夜里開車三個小時,真覺得有些疲憊,她將車停在路邊。澤麗對后座上的王東籬說,我知道你酒量沒上頭,上來給我做副駕駛,幫我留意前后情況。王東籬求之不得的樣子,很快換了座。
縣區公路上,夜里是沒路燈的,不過,也幾乎沒有別的車。澤麗把車速控制在80,依據導航在凌晨一點鐘,趕到了銀場縣醫院。
老村長在大門口焦急地等待著,看見齊桂花才放下心來。平時,村里就給齊家墊付了部分醫藥費,村上不登對的人已然有些怨言。這次事出突然而且聽說要好幾萬,他實在是沒辦法,只好給齊桂花打了電話。
澤麗是第一次看到花花的母親,這個四十歲出頭的女人戴著氧氣罩,面色如蠟,躺在觀察室床上已然是奄奄一息了。澤麗轉身去問值班醫生,原來齊媽媽得的是肺囊腫,現在囊腫破裂,引起液氣胸快不能呼吸了,必須盡快手術。
澤麗問要多少錢?醫生遲疑片刻說,如能申請到醫院的補貼,最低要3萬元。花花在一旁聽說要3萬,差點暈過去。
王東籬扶住她說,你別急,大家會幫你想辦法的。澤麗問身邊的特助,能不能借3萬,孫穎有些遲疑。王東籬說,我可以想辦法弄一萬,只是要過兩天才能到手。
孫穎想了一會說,我的錢都套在基金里了,哎,我明天把基金賣了吧。
花花轉身去到孫穎面前,作勢要跪下去。澤麗一把拉住她說,你干什么,我們是好姐妹,這點錢,想想辦法就都有了。3萬對你來說是天文數字,對這個王東籬來說,就幾個月生活費而已。他平時節省點,半年就攢出來了。
王東籬說,此話一點不假,我可以出1萬,不用還的那種,還可以借你們1萬。花花眼里滿是淚水,又要給學長跪下了。王東籬拉住她的手臂認真地說,大家既然是同學,就是有緣,不要客氣,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學習,爭取有一個光明的前途。你以后幸福了,就相當于還了我的人情。
澤麗聽他這么說,不由得認真看了學長一會,覺得這小子有些順眼了。旁邊的老村長看見如此的同學情,也是熱淚盈眶,他忍不住說道,花花真有福氣,能跟你們一起讀書。
澤麗對老村長說,現在很晚了,你住哪里,我們送你去?老村長有些羞赧,他說,我想,就住在醫院里吧。
澤麗跟孫穎說,姐,你帶村長去開個房間,讓他好好休息一下。老村長連忙擺手說,不用了,現在離天亮就三四個小時,真不用去住旅館。
孫穎拉著老村長就走,澤麗在她身后說,你明天一早再過來,這里用不著那么多人。她隨后拍了一下王東籬的肩,你也跟他們去吧,明天再過來。“快去”,澤麗見學長有些猶豫,狠狠地在他背上推了一把。
醫生看病房安靜下來,才跟花花說,如果明天能繳齊住院費,你們一早就要去做個加急核酸。按規定,住院部的陪護需要48小時核酸證明。
澤麗有些討厭做核酸,她跟花花說,還是請個護工吧。齊桂花不同意,她說護工太貴,自己要請假陪護母親。
澤麗說,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呀,村長肯定是要回去的。花花說,我能行,媽媽為了供我讀書,拖著重病還去下地,這才暈過去的。
澤麗想著齊媽媽那張蠟黃的臉,很有些內疚,自己為了隱藏身份,一點也沒過問花花家狀況。早先拿幾千塊開個小賣部,齊媽媽的病也不至于惡化到如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