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摸了摸身上的好衣裳，有些得意。米飯味道真是不錯，多吃些，就賺了。

一時間下筷如飛。

朱由檢皺眉，放下了筷子。

王妃伸腳踢了幾次，周奎絲毫不改，還埋怨不好好吃飯，踢他作甚？

這倒是個真小人，什么性子都擺在面兒上。

可能是覺得，只要大家都覺得我窮，就不會向我借錢，我找別人借，就底氣十足？

或者，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這樣守財奴的性子，倒也用得上。

反正第一步要摸清京城的情況，周奎會有些用處？

朱由檢一邊在心里盤算，另一邊，手繼續放在王妃腰間，安撫她滿眼的歉意，只要周奎以后不這么沒臉沒皮，耍小心機，些許無禮，他不會放在心上。

圣人說過，所有的東西，就算是垃圾，都有它的用處，能回收利用。

這周奎，試試也沒什么壞處。

成了，就多一條摸底的途徑；要是沒成，以后這人不用便是。

反正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是事情干不好，周奎就記入小本本，等他當了皇帝，不會按慣例封伯爵。

勛臣那一鍋壞湯已經夠餿了，再放進去一個，這不是破錘砸危墻么？

飯菜一點都沒剩，周奎出了大力，盤子干凈的，都快不用洗了。

“殿下，其實我今天來，主要是來拜會殿下的?！?

周奎擦了嘴，漱口完畢，整了整衣服，繼續說道：“聽人說殿下昨晚進了宮，我就想著今天可能會忙，特意前來，準備盡一份力。

殿下有事情，盡管吩咐，哪怕是去當門子，也無妨。

真的，我跟以往不一樣了?！?

不一樣還穿成那樣來？這擺明了是想賺兩波，女兒手里拿一點，殿下手里摳一點。

想的倒挺美，還特意點出來要當門子。

昨晚的事情既然聽說了，來時候也看到門口眾多拜帖，當門子能收不少孝敬呢。

這心思，真是……

朱由檢用擦臉巾捂住嘴，暗地里撇了撇，一涉及到無本生意，這便宜岳父點子倒是一個接著一個的。

“你也得到消息了？”

周奎一聽這個，這關系到他將來能不能以外戚封伯爵，笑的合不攏嘴，絲毫不掩飾：

“哎呀呀，這不是，這不是巧了么？機緣巧合，機緣巧合，平日里也有些朋友，陛下對殿下期望甚高，甚高?！?

劉文炳起了好奇心，他這兩天一直在王府，還沒到休沐時候，只知道殿下昨晚進宮，至于發生了什么，還沒來的及打聽。

“昨晚發生了什么？”

周奎一愣，看到劉家的大兒子文炳還不知情，嘴唇一閉，轉了話頭：

“沒什么，沒什么，就是想來問候問候。”

朱由檢一時間拿他也沒什么辦法，說他不靠譜吧，他還知道不亂說，說他靠譜吧，辦的事情沒一件省心的。

他背后這朋友，是誰？

王妃周氏瞄了瞄朱由檢，看殿下在沉思，沒有發火，心里倒是一塊大石頭落下來。

她爹要是再丟人，大嘴巴，她可真是沒臉見殿下了。

朱由檢考慮片刻，將擦臉巾扔給一旁的宮女，吩咐道：“不用伺候了，你們都下去吧。

徐應元，你也下去，守著院子門口?！?

“是，殿下?！?

等伺候的人都走光了，朱由檢身體做的筆直，盯著周奎的眼睛，徐徐說道：

“我不管你得到了什么消息，也不想管誰告訴你的。你既然說了要幫忙，我這里確實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王妃周氏不明白朱由檢的打算，心里有些急，素白的小手搭上了朱由檢，輕輕碰了一下，開口說道：

“殿下三思?！?

周奎倒是不樂意了，這擺明了是上進、搭關系、扭轉形象的機會啊，要是做的好了，未來不還得起飛？

“殿下請吩咐，我肯定辦好。”

說完一拍胸脯，帶起陣陣香風，那架勢，你要是不同意，那就是看不起我。

朱由檢伸手過去，握住周氏的小手，輕輕捏了捏，給了個“你放寬心”的安慰眼神，接著說道：

“你可知道，這世上，什么生意最賺錢？”

周奎想都沒想，嘴上一點嗑巴都沒打，說起來眉飛色舞：“殿下你這就問對人了，這世上，最賺錢的生意，有兩樣，一樣是無本生意，一樣是獨門生意。

只是這無本生意，要么要有權，要么要能打并且有靠山。

至于這獨門生意嘛，京城里早就分光了，哪兒還有我的份兒？就連陛下……”

說道這里，周奎知道失言了。

他心里就是這么想的，這天下，文官富裕，商人富裕，士紳富裕，太監富裕，就陛下說起來富有四海，卻是個樣子貨，窮的要死。

別的不說，且看這信王府就知道了。

“難道，殿下要做這無本生意？”

周奎腦海里盤算半天，也沒看出來現在還有啥獨門生意能做。

這無本生意嘛，等殿下做了天子，那周家，哈哈哈哈哈。

差點樂出聲來。

朱由檢沒去管周奎在想什么，看那樣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兒。他之所以提這個，就是為了拐到信息流通的生意上。

“你想多了。我盤算過，這京城啊，什么都有，就是有一樣，不那么專業。

堪稱半個獨門生意，就是需要拋頭露面，你要做么？”

“做，為什么不做？殿下請明示！”周奎立馬拍了胸脯，能賺大錢還管啥寒磣不寒磣，面子值幾個錢？

殿下也不可能讓他干一些黑暗的勾當。

這都是要當皇帝的人了。

“這做生意啊，消息最貴。你的消息比別人早一頭，這貨物就能賣更好的價錢。

京城匯集整個大明商賈，這富商大賈，平日里都是各家顧各家的消息，就算是有互通，也只是小范圍。

除了他們，更多的是行商和小商賈，他們消息不暢，難免被人所趁。

要是有這么一家商行，提供買賣消息，物價消息，求購消息，交易消息，你覺得會如何？

你再從消息中抽成，不過分吧？”

周奎守財奴是守財奴，一旦涉及到錢，敏感度絲毫不減，只是幾個來回分析，就想明白了整個模式。

這個交易模式，以前為什么沒人做？

最大的困難，是沒有足夠的靠山，橫壓全場，只要鎮不住場面，就會被壟斷了消息的士紳勛貴，咬得遍體鱗傷。

但是，他沒問題。

因為他的靠山，是未來的皇帝陛下。

臉皮足夠厚，更顯得底氣十足。

“殿下，我辦！

只是這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