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急需幫助之人，這里的人中，唯有老人家你心懷善心愿出手相助。

你既打漁為生，本神許你以后在這河上來往順遂，每日前三網必滿網而起。”

河神緩緩道，聲音傳遍整個河面。

“老漢慚愧，只是載您渡河而已，怎敢接受……”

老魏頭吃驚，連忙說自己受不起。

化身粗衣婦人的河神說完獎賞便升入空中。

依舊是布衣荊釵，但無一人再敢輕視，河神看向水中那兩個船夫，冷淡道。

“至于你們兩個，還是換個地方操船為生吧。

再下船，也必船只翻覆。”

“河……河神大人，我們知錯了。”

先前拒絕河神上船的兩個船夫手腳冰涼，害怕得說不出話。

河神說完便不再理他們。

漁船上的老道不知何時已起來，見河神看過來，微微躬身一禮。

現出神威，一番獎懲后，似乎隱約有些疑惑看了眼楚仁后，河神消失不見。

大河上，立即風停水住。

“哎呀，早知我剛才就幫忙給錢了。”

河里成了落湯雞、狼狽不堪的人們后悔不已，捶胸頓足，為何自己剛剛沒有相助河神。

“幾文錢，我竟也不舍得。”

但也有些僥幸，幸虧遇上了河神沒有遇見妖怪。

至于葬身河底，為魚蝦所食的兩個船夫，想起先前河神所說的必遭報應，還沒脫離河里的眾人諾諾無言，不敢多談。

“嚇死妾身了。

公子，剛才你早就看出那位是河神了么？”

一直大氣不敢喘低著頭，直到見到河神離去才松了口氣，抬頭撫了下胸口，青瑤好奇悄聲問道。

“不錯。”

“公子怎么看出來的？”她眸中浮現一絲疑惑。

“我耳力比較好。

在她來時站在岸邊說話，河邊吹刮著風，聲音卻毫不影響，清晰進入每個人的耳中。”

楚仁笑著說出剛才的發現。

“我猜測她不是常人……”

不是常人，也可能是妖怪，但那婦人提出想要渡河。

“一只能化形的妖怪怎會被渡河難住，被拒絕后，又說出渡一人是渡，渡七八人也是渡，與人方便也是與已方便的話。”

話中似乎有所暗示，等著聰敏的有緣之人去發覺。

“那時我便推斷她可能是一位神祇。”

但楚仁也不能確定對方是河神，對方自曝身份才知曉。

“這位公子聰敏過人，老漢佩服。”

心善的魏老頭，幾度想把人拉上船，但發現似乎有股無形力量阻隔，對方根本過不來，似乎只有凄慘地游回岸上一個選擇，他只能先把楚仁幾人先送過岸。

拿起竹篙，聽到楚仁所說，他不由怔了怔道，沒想到這位公子早看出對方是河神。

“但是這位公子，你為什么不出錢幫一幫河神呢？”

那樣也能得到一些好處。

魏老頭不解。

沒有多說，楚仁只是笑道，“那邊那位老道長與我也是一樣。”

這位河神能給他什么獎賞呢？這種小考驗必然不會獎賞太大。

滿身補丁的老道在河神離去后，再度隨意躺了下來，給人仿佛落魄潦倒于是不愿理會世事的感覺。

“在那那兩個船夫出言調戲后，公子帶著我離開了那艘船。

因為哪怕兩個船夫只是袖手旁觀，和看笑話的其他人也會有麻煩。”

青瑤眸若秋水，冰雪聰明，嫣然一笑。

“不錯。”楚仁點了點頭。

“神祇的笑話和熱鬧哪有那么容易看。”

瞧見一位神祇的窘迫，心里還心底偷笑一位神祇自要付出代價。

和那個河神同乘一船，或許才能避免。

“公子，慎言。”

聽到這句話，老魏頭嚇得一個激靈，連忙道。

“舉頭三尺有神明。”

方才河神現身，這河里才活活淹死兩個船夫，為什么這位年輕公子一點也不害怕呢？

敢說神明出了笑話。

對于老魏頭好心的警告，楚仁從善如流，輕笑一聲不再說話。

返回船頭，老魏頭撐船，這是竹篙輕輕一撐，漁船就在河面上滑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為什么這位河神要如此做？青瑤。”

等了下了船，看到老魏頭般灑下一網，毫不費力撈起滿滿一網魚后驚喜激動的樣子，楚仁與他告別離開，和青瑤繼續踏上路途。

而那位老道人下了船便快速走了，喝著酒搖搖晃晃，步伐似慢實快，如縮地成寸般消失不見。

楚仁未追趕，收回目光，轉頭向青瑤好奇地問道。

“以前我聽說的傳說里，神仙總是喜歡如此考驗人。”

他也不是什么都知曉，這種問題只能問所知淵博的青瑤了。

“據妾身所知，刨除一些神仙渡回應劫之仙、結下緣分外才存心考驗。”

青瑤沉吟了下，嗓音清脆似黃鶯答道。

“剩下應該為展現神威，傳播神名，讓管屬一地的生民更加信服……”

像有的地方，一無妖魔侵擾，二無災害發生。

神祇如何在同列神祇中脫穎而出，只有在生民信奉上下手了。

“如果神祇能讓一地百姓盡皆信奉，認為靈驗。

自然說明神明做得好。”

“而且……這也在使天庭威嚴傳播，深入人心。”

停頓了下，青瑤左右看了看，仿佛怕什么人聽去，低聲道。

“我懂了。”

楚仁笑著點頭。

簡單說就是績效考功了。

想想那現身考驗、展現神跡的河神果然是如此。

有獎有懲，神祇正是如此，讓人信奉同時也要讓人敬畏。

“等那些落河的人回去一說，此事會迅速傳開。

大家都會知曉清流河的河神靈驗，搶著去河神廟參拜。”

還有老魏頭整日來往河上、這個活的證據作證。

附近的妖魔鬼怪聽聞，也會該收斂的收斂，該遁逃的遁逃，直接省了一大番工夫。

“一石多鳥啊。”他輕聲感嘆。

……

滁縣。

縣里繁華熱鬧，街上行人來來往往。

楚仁帶著青瑤到了縣里，先是在街上隨意打聽了一番，看能否探聽到關于老山神口中的邪祟的消息。

不想還真的打聽到了。

滁縣附近幾個靠近河岸的村子已經失蹤了上百人，多為進山的樵夫和獵戶，鬧得不小。

不過縣里倒是沒丟什么人，也許是縣城隍直屬管轄的原因。

“青瑤，看來我們不久可能還會見到那位河神。”

在街上，楚仁笑道。

青瑤略微思索就反應過來。

“河岸附近村子丟了人，聽聞有河神顯靈，那些家中有人失蹤的生民必會去河神廟禱告祈福。”

“而新上任的河神總不能不管。”

楚仁接過話。

“走吧，我們先去吃飯吧。”

快到中午。

他帶著青瑤找個地方吃飯，決定吃完飯再去找那走作祟的邪祟。

縣里的一家酒肆，不想先就撞見了那先前同乘一船的老道人。

老道人穿著落魄的補丁道袍，卻一桌美味佳肴，大魚大肉，滿嘴油膩，狠狠撕了一口雞腿，不知因何嘴里大口略帶暴躁的灌著美酒。

看到這微微有些違反常理的一幕，楚仁和青瑤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