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聽說有的道門不禁葷腥。

但像道長這樣吃得……大快朵頤的卻少見。”

老道人又猛又急大口吃著桌上大魚大肉，聽到一道散發(fā)善意的清朗的聲音傳來。

抬頭看去，桌子對面多了兩人，

正是和先前同乘一船的一男一女。

“見過老道長?！?

女的一身青裙，肌膚勝雪，貌美非常，腰肢細(xì)巧若柳，聲音悅耳綿柔。

“道長有什么煩心事？”

男子容貌年輕俊朗，眸光湛然，黑色腰帶捆扎腰間，修長有力身軀上一身靛藍(lán)布衣，干凈利落，此時正掛著笑容對他問道。

老道何止像楚仁說得那般是大快朵頤。

簡直不比餓死鬼投胎好一點(diǎn)，暴躁地發(fā)泄性吃著東西，眉間還帶著一股痛苦。

和之前的楚仁以為對方不拘小節(jié)、游戲紅塵的模樣可完全不符。

“當(dāng)你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也會這么吃的。”

看見兩人，落魄的老道一點(diǎn)也不意外，怔怔看著世上最珍貴之物看著拿起的一只大蝦。

“我此前半生得過且過，難道死前享受下美味都不可以么？”

他像在問什么人，又像在自語。

“道長此話從何而來?！?

楚仁有些意外眉頭一挑。

此前看老道人面對河神現(xiàn)身僅微微一禮，道行應(yīng)該不低。

對方也不像壽命將盡，為何說自己要死了。

但老道人意興闌珊，似乎不愿再多說。

楚仁提出拼桌，老道沒有拒絕，他叫來酒樓活計點(diǎn)了一桌飯菜，在吃完飯之后。

身穿一身補(bǔ)丁的道袍，又點(diǎn)了一大桌菜，酒樓里有伙計一直暗暗盯著老道，怕他吃白食，忽然跑掉。

等老道吃完，隨手掏出一錠銀子結(jié)了賬，酒樓伙計有些意料不到，連忙賠笑臉。

老道毫不在意。

這邊，楚仁和青瑤也吃完了。

“同船而渡，又同桌吃飯，我和你們也算有緣，盡管我一向不信緣分……”

離開前，老道終于開了口，眼底掠過一絲晦暗。

“提醒你們一句，不要在這久留。

快快離開的好?！?

“這里有一個誤入邪道的修煉之人極為厲害?！?

提醒完，他便轉(zhuǎn)身離開。

吃完飯沒必再在酒樓久留，楚仁聽到他的話，眼神一亮感覺他知道些什么，和青瑤起身跟上。

“老道長，我一路走來也聽說這附近村子有人失蹤。

但我聽說是邪祟作亂？”

所謂邪祟也就是害人的鬼怪。

“邪祟不過是那邪魔的手下?！?

“道長先前說自己活不久了，也和此邪魔有關(guān)？”

“不錯。”

街上三人并行，老道沒有否認(rèn)，語氣仿佛不在意自身生死，只求速速找到那邪魔，略帶急躁快步而行。

“我正在要尋找那邪魔，但自付不是那人對手，只怕這一去多半性命不存?！?

楚仁眼底掠過一抹狐疑。

怎么都感覺這個老道人不像是云游至此偶然碰見這事，對方是不是和那邪魔認(rèn)識？

“實(shí)不相瞞，聽聞此地有邪祟作亂，我和朋友路過這里，正是為了除去邪祟?！?

“不如讓我和朋友相助道長一臂之力。”

當(dāng)楚仁提出西行從滁縣過，要一路去斬妖除魔時，青瑤并不意外。

公子出手救她，可見其天性善良，古道熱腸。

楚仁從狼妖嘴下救出小丫頭，更加深雀妖這一印象。

一直語氣平淡，哪怕提到自己生死也沒什么波動的老道人聽到楚仁要幫他一起除去邪魔，忽然皺了下眉。

“不用了?！?

“道長怕我和朋友實(shí)力不濟(jì)丟了性命？”

楚仁沉吟猜測。

“我說不用了，我一人足矣?！?

落魄潦倒的老道人眉頭皺得更深，似乎十分抗拒，一甩袖子腳下踏出，到了數(shù)十步之外，再邁一步消失于街角。

對方突然態(tài)度反常變得激烈。

“公子，這位老道長有些奇怪?！?

青瑤亦敏銳看出了不對。

“既然覺得自己一人去九死一生，為何拒絕幫助。

尤其先前可是見過河神，也未向河神求助?！?

“是有些?！?

楚仁停下腳步，雙眼開啟透視，視線穿過街上棟棟房屋。

一直看到老道人出了城才停下腳步。

城外，落魄道人停下腳步回首看了眼，神情有一絲懊惱，隨后更急躁的縮地成寸般離開。

“算了?！?

楚仁無意刨根問底，回過頭笑道。

“我們自己去找那邪魔?！?

他和青瑤出了縣城，先去那些失蹤了人的村子打聽情況。

看他們是具體往哪個方位而去消失不見。

周家村，這是一個相傳失蹤人最多的村子。

明明是白天秋日，路過田間，卻沒有幾個在地中勞作，地里雜草叢生，整個村子寂靜異常透著一股死氣沉沉與荒涼。

楚仁和青瑤一來到這個村子門口，便見到一伙小孩子在打架。

“不許搶我家的羊?！?

其中一個孩子梳著羊角辮，被揍得鼻子流血，但仍倔強(qiáng)地拿著手里的小鞭子，保護(hù)著身后的一只羊。

他身上衣衫破舊，模樣不是很有精神像很久未得到充足休息。

但相較其他幾個破衣爛衫無人縫補(bǔ)的孩子情況要好了太多，那幾個孩子臉頰凹陷，嘴上干裂起皮，眼圈發(fā)黑，倔強(qiáng)的捏著拳頭。

“小豆子，我們總在一起玩?！?

“現(xiàn)在小石頭的娘快病死了。

你如果講義氣，就把羊給我們，讓我們拿去賣了給小石頭的娘抓藥?！?

其中一個黑瘦的小孩站在遠(yuǎn)處柳樹下，腳下穿著一雙早就磨破帶血的草鞋，哀傷地抹著眼淚，似乎就是他們口中的小石頭。

盡管年紀(jì)還小，小石頭早已知曉人死是什么。

如果娘死了，就會永遠(yuǎn)離開他，再也見不到。

他感覺小伙伴們在幫助他，但這么做不對，可不這么做他不知道還能怎么辦。

“小豆子，否則以后村里再不會有人和你一起玩?！?

幾個小孩高聲喊著，想上前按倒小豆子。

“這是我家的羊?！毙《棺游难蹨I在眼眶打轉(zhuǎn)，揮著鞭子驅(qū)趕小伙伴。

“我憑什么要給你們，讓開，不許搶?！?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能看得出他還是挺在乎這群孩子威脅不再和他玩。

“如果羊丟了，我娘會打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