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敲詐
哥哥騎自行車送萍兒回家,兩人一路上幾乎沒說一句話。
在接見室里,萍兒大哥聽說妹妹被哥哥擔保釋放了,當時就往地上一跪,給哥哥磕了一個頭。哥哥連忙攙扶起他,萍兒大哥雙手緊緊握住哥哥的手,哽咽著說:“多謝你救了我妹妹,我在牢里不知幾時能出去,以后就拜托你照顧她了。”
哥哥點點頭,他又叮囑萍兒:“這幾年我也存了幾千塊錢,存折就放在我床上的枕頭里,你把大偉花的錢都還上。出去再找個臨時工作做,飯館也別管了,自己好好保重。”萍兒流著淚,傷心的說不出話來。
小華站在一邊,又是替萍兒高興又有點嫉妒,心里有種酸溜溜的感覺。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哥哥,哥哥裝作沒看見。萍兒反應快,上前擁抱她一下,真誠的說:“華子,我真的要感謝你,讓我認識了大偉哥,以后還得靠你們多幫幫我。”
小華有些醋意的說:“他為你可真費盡了心思,我認識他這么久,也沒見過他有哪一次對我比對你的一半好。”
萍兒臉上掛不住,用白眼珠翻了她一下。這時,小武警在門口不耐煩的叫道:“時間到了,你們兩個跟我回號房去。”
萍兒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心亂如麻,她一時還無法接受這種突然降臨的喜訊。她一只手摟在哥哥的后腰上,眼睛緊盯著地面,極力想理清當前的思緒。自己雖說回家了,大哥仍然關在里面,說不定要送去做幾年勞改。這么多年來,是大哥一手把她帶大的,有時候,明知大哥叫她做的事情是錯的,但還是違心的答應了。
記得自己第一次去客人的房間時,那個外地來的推銷員是個四十多歲的大胖子,晚上吃飯喝了許多白酒,大概心里燒得慌,光著個上身,只穿著條大褲衩躺在床上看電視。大哥事先叮囑她,進房間后裝作有意無意的挑逗客人,但是千萬別讓客人從里面鎖上門,只要客人一動手動腳,馬上就大聲叫喊,他在外面立即沖進去。大胖子看見她不打招呼就開門進來,剛要發火,她滿臉陪笑的說:“剛才我們看見你踉踉蹌蹌的從外面回來,估計你是酒喝多了,所以我們主任特意叫我來看看情況。”
大胖子一聽,笑嘻嘻地說:“我有一斤多的酒量,沒事,這么說還得謝謝你了。”她隨手把門輕輕帶上,走近床邊,故意柔聲柔氣的說:“那你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大胖子酒壯色膽,看見這么一個白白生生、漂漂亮亮的女服務員站在床前,幾乎沒有多想,猛地伸手把她拉到懷里,跟著一張臭哄哄的嘴巴就貼上她的臉。她雖然有所思想準備,但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當時嚇得手足發軟,渾身無力,竟然沒有絲毫反應,等到緩過神,才發出大聲的叫喊:“救命,救命!”
大哥沖進來后,一把攥住大胖子的手,緊接著一個巴掌就扇在他的肥臉上,她趕緊躲到一邊,半是驚嚇半是羞辱的啜泣起來。大哥有蠻勁,兩只手硬是把那胖子從床上提到地下,嘴里惡狠狠的說:“你這個流氓,竟敢公開在旅社里調戲女服務員,走,現在就把你到派出所去!”
那胖子早已嚇得發懵,額頭上直冒冷汗,往地上一癱,連連向大哥求饒道:“我該死,我該死,大兄弟,我酒喝多了,人不清醒,你行行好,就放過我吧。”
“你做了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還要我放了你,真是癡心妄想!”大哥嚷嚷著。
大胖子趕緊伸手從口袋里往外掏錢,帶著哭腔說道:“大兄弟,你放過我吧,這事要是鬧到派出所,我工作都會弄沒的。何況,我也沒干啥啊,這點錢就算作我給她的精神補償費吧。”
“你還好意思說,媽的,真是個流氓,不教訓你一頓,你還在繼續說酒話呢”,大哥一腳踹在他肚子上,疼得那胖子“嗚嗚嗚”的哭出聲來。
她這時才止住淚水,看著胖子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于心不忍,于是按照大哥事前的吩咐勸說道:“主任,他好象確實是酒喝多了,你就放過他吧。”
大哥故作驚訝的說:“你還為他這樣的流氓說情,這點錢還不夠派出所罰款的?”
胖子一聽,顧不得肚子疼了,趕緊說:“我只留點路費,身上的六百塊錢全給你們。”
大哥故意問她,“這事你真的這么輕易的就放過他?”
她點點頭,大哥“哼”了一聲,怒叱那胖子:“看在她不計較你的份上,我就饒過你,還不向人家說聲謝謝,明天一大早你就給我滾遠點,別讓我再看到你。”
胖子忙不迭的說好話,大哥把錢從他手里奪過來,塞到她手里,兩人帶上門走了。
第五十八章開除
那晚拿到錢后,她和大哥來到值班室,小華急忙忙的問:“怎么樣?搞到多少錢?”
她把手里的一大疊十元數了數,一共有六百二十塊。大哥說:“這錢我們三人平分,多出的二十元歸華子。我做主了,以后就這規矩了。”
此后的半年間,只要是小華值夜班,她倆就輪番上陣,瞅準外出回來晚的和喝過酒的客人,趁他們取鑰匙時記住房間號碼,然后相機行事。大哥通常坐在門口望風,客人不知道,還以為他是看守大門的。
這樣連續得手七、八次,三個人都暗自歡喜,覺得這樣搞錢實在太容易不過。
一天,她和小華上白班,正坐在會計室聊天,看見一個黑皮膚的中年男人進了旅社,沒有登記,直奔經理室去了。小華眼尖,看到那個男人右耳上有個雞蛋黃大的肉瘤,好象以前來旅社住宿過,便說:“萍兒,剛才進去的那個男人好象不大對勁,我記得你上次和我提過。”
她問:“怎么了?”
小華說:“你不是上次說有個男的耳朵上長了個肉瘤,看上去挺嚇人的,當時你哥還故意在那肉瘤上面掐了一下。”
“不會吧,在這里吃過虧的客人我可從來沒見到哪個又來過,你興許眼睛看花了吧!”
這邊沒說完,那邊楊經理和小華母親陪著剛才進去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中年人指著她說:“我沒看錯,那天就是她和另外一個男人一起干的。”
楊經理和小華母親聽了這話,趕緊拉著那個男人又重新進了經理室。三個人關在里面好象討價還價,那個男人的嗓子聽上去顯得特別激動。小華和她看傻眼了,覺得大禍臨頭,一時沒了主意,面面相覷的呆若木雞。
過了半個鐘頭,那個男人得意的走了,從會計室門口經過時有意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羅萍,你到辦公室來”,楊經理叫她,小華見了隨后跟進去。
原來,那個男人上個月剛被萍兒大哥敲詐一次,他是做販賣黃豆生意的,來潛川醬制廠送貨。一趟跑下來,賺得兩百多塊錢被勒索的一個子不剩。昨天他又來送黃豆,上次受了驚嚇,不敢再住和平旅社,于是換了車站附近的塔山旅社。事情真有那么巧,和他住一個房間的有一個采購員,晚飯后兩人閑扯淡,無意中說到被敲詐勒索的事。
那個采購員說當時自己已經扒掉了女服務員的外衣,差點就得手了,被敲了五百塊錢也不冤枉,怎么看那個年輕大姑娘怎么都不象做那種事的,算了,誰讓自己聞著腥就收不住心,就算花錢買個教訓了。
黑皮膚男人可不這樣想,他那天晚上只是在女服務員身上摸了幾下,叫那個男人猛踹了幾腳,大腿上的瘀血到現在還沒有消掉。當時他把身上僅有的兩百多塊錢全掏了出來,那個男人仍然不依不饒,說那點錢還不夠派出所罰款的。最后又是搜身又是翻包,確信他沒有說假話才歇手。
他睡了一夜,氣憤難平,于是來到和平旅社找公道。一開始,旅社的兩個女經理堅持說她們的店是國營單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
黑皮膚男人說做這事的那漂亮女服務員就坐在外面呢,你們不相信,那我拉她一起到派出所去評理。小華母親曉得萍兒的家況,而且按他所描述的那個男人長相不是萍兒大哥還有誰,她怕事情鬧大了會影響到旅社的聲譽,和楊經理一商量,決定把問題私了了。那個男人開始獅子大開口,沒有一千元誓不罷休,最后經不住兩個女人連哄帶托,答應如數歸還被敲詐的款項外,由旅社另外支付醫藥費和營養費三百多元,總共六百塊錢一次性了斷。
楊經理和小華母親這個氣啊,兩人達成一致,這事不能輕易放過,必須堅決制止。萍兒一進去,楊經理拉著臉說:“這種丑事也不用我們再說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單位替你還上了錢還額外賠償了人家醫藥費營養費,我們也不追究你責任了,現在就走人,明天起不要來上班了。”
她聽了這話,漲紅了臉皮,無法替自己辯護。小華還沒張口,被她母親就打斷了話頭:“說情也沒用,回家我還要繼續審你呢,看你都交得什么爛朋友!”
萍兒想到這里,眼瞅著過了車站,到了自家門口。這時,哥哥停下車說:“萍兒,如果沒其它事,我得先回家吃飯,下午還得坐車回單位上夜班呢。”
她趕緊一把拉住車把,眼睛紅紅得說:“大偉哥,家里幾天沒人了,我一人不敢進去,你陪我坐一會吧。另外,我得把你花的錢還給你。”
哥哥說:“好吧,那我坐會再走。”